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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雪怎么也沒想到,老太太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看看自己剛洗過香香的身體,再看看穿著專門為他準備的睡袍的林董事長,楊雪的頭都炸了。
本來林躍在工作時間過來,倆人關起門來在上面折騰就讓她頭皮發麻,很不好意思。眼下她媽找上門來,還把兩個人堵在里面,這下…事情真的是大條了。
不能開門。
絕不能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馮小娥并不知道兩個人已經突破那層關系的事,對女兒的想法還停留在兩個多月前禁止她見林躍的時間點,萬一打開門,看到倆人同處一室,再一看他們的衣著和狀態,只要是過來人,都能猜到此地剛剛上演過什么。
不讓他們接觸,結果他們不僅接觸了,還是那種最親密的床上接觸,且被老太太抓了現行,可想而知接下來會生成怎樣的狂風和暴雨。
“別說話…”
楊雪朝林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無奈一笑,心想這事兒一看就是公司員工通知老太太的,假裝不在有意義嗎?
這時拍門聲停了。
就在楊雪以為老太太放棄的時候,扔在鞋架旁邊的上衣兜里的手機響了。
壞了。
怎么把它給忘了?
剛才倆人一上樓,林躍就給她來了個突然襲擊,根本沒有時間關機。
“楊雪,楊雪,我知道你在里面,開門,開門…”
楊雪的臉色更難看了,急得緊抓睡袍,光著腳在地面走。
她想去穿衣服,又怕走到門口被老太太聽到,轉念一想,指著臥室朝林躍努嘴,很明顯,是想讓他去臥室躲一躲,她也好以剛才在洗澡沒有聽見拍門聲為由搪塞馮小娥。
“你覺得我為什么在工作時間找你?老太太來得這么及時,又是誰通知她的?”林躍搖搖頭:“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說完這句話,他在楊雪由茫然向駭然轉變的目光中走到門口,擰開門鎖,抓著把手往后一拉。
門打開,一個頭燙羊毛卷,脖掛珍珠項鏈,手里還提著個大紅色愛馬仕手包的老太太出現在視野內,看面相也就50多點,然而實際歲數的話…應該在60左右。
馮小娥一看是個男人開門,愣住了,再一看他身上穿著睡袍,那邊是躲無可躲,神色驚慌的女兒,同樣是一襲引人多想的裝束,那張臉頓時拉了下來。
“你就是那個林躍?”
很明顯她是有備而來,連自家姑娘跟誰上樓都知道了。
“沒錯,我就是林躍。”
林躍笑著說道:“老太太,你來的有點晚啊,事都辦完了。”
田薇薇眼睛睜大了一圈,臉頰飛起一抹紅,她聽李銘講過林躍的事情,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如今聽到他對楊雪母親說的話,還是感覺有些…這能叫有魄力嗎?
她認為用“無法無天”這個詞來形容比較貼切一點。
“你…你說什么?”
馮小娥氣得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撓他。
到底是沒讀過書的村婦走大運,就算已經60歲了,激動起來還是會用潑婦打架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林躍往后退了一步,老太太撲了個空。
“下去吧,這里的事情我會妥善解決的。”
他沖田薇薇使個眼色。
女秘書不知道他所謂的“妥善”是怎么個“妥善”法,不過事到如今,她可不想卷入老太太、楊雪和林躍三個人的紛爭,趕緊點頭答是,轉身離開,下樓梯的時候看到幾個假裝打印文件的職員頻頻抬頭,眼往楊總的住所瞄,便板起臉來說了一句“看什么看,不專心工作,看我不告訴楊總”,唬得好事者趕緊拿著東西返回工作崗位。
另一邊,馮小娥沒有撓到林躍的臉,人被晃了一下,楊雪趕緊上去扶她。
“媽,你沒事吧?”
然而當媽的并不領情,作為回報,揚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楊雪被抽得歪向一邊,臉比剛才更紅了。
“不要臉!”
楊天賜臨死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楊雪不要去招惹林躍,結果她非但不聽,反而跟這個讓父親丟臉的家伙上床,這無異于在扇父母的臉。
“你…”
馮小娥剛要繼續訓斥,沒想到男人把門關好后三步并做兩步,走到她面前同樣揚手,同樣一巴掌落下去,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用力到把老太婆抽翻在地,疼得捂著臉呼哧呼哧喘粗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搞了她女兒,被她抓了現行,還敢扇她的臉?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跟楊天賜阻撓她嫁給我,那在我這里就不算長輩,我只認她,不認你們,你敢打我的女人,我就敢送你下地獄。”
馮小娥傻了,自從楊天賜發達以后,她就沒見過這么橫的主兒。
楊雪也傻了。
“她…她是我媽啊…你怎么能…能…”
“我剛才說了,別說你媽,化成鬼的楊天賜找上門來,我也會把他釘在桃木樹上永不超生。”林躍拍拍手,居高臨下看著馮小娥:“冷靜了嗎?冷靜下來再跟我說話,不然下次就不是一個巴掌的事了,我會卸下你雙手雙腳丟在樓下工作區,讓那些員工看看你的狼狽相。”
“林躍…”
楊雪剛要說話,被他拿眼一瞪,嚇得渾身一顫,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那股殺氣銳利得如同一把頂住咽喉的長刀。
俗話講兇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林躍這兒一犯渾,馮小娥沒脾氣了。
像楊天賜,小叔子揚天燁,還有楊雪這群有文化,見過世面的人,只要一鬧,肯定就依著她了,如今碰到這個主兒…原以為那么大集團的總經理,肯定不愿意聲張,更不敢把事情鬧大。
結果唻…
早知道叫著娘家人一起來了。
“知道林語堂是誰嗎?我親爹,我把他送進監獄判了兩年,出來后正好可以領養老金,怎么樣?我仁慈吧,提前給他規劃好了養老生活。那你覺得對于你,我會不會留情面?楊天賜是死的早,放到現在,呵…”
這句話擊潰了馮小娥的堅持,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
林躍說道:“你不讓楊雪接觸我,不就是擔心雙烏集團把楊氏集團吞并,以后的日子不好過嗎?”
馮小娥摸了摸右臉,感覺耳根部位還有點刺痛。
“這個應該能打消你的顧慮。”
林躍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推過去。
馮小娥帶著一絲懼意往前走了兩步,定睛一瞧,發現那是一張b超報告單,姓名一欄赫然是“楊雪”二字,再下面是一個很模湖的圖像,然后是文字說明,內容大意是可見胎囊、胎芽和胎心。
這報告單是什么意思,就算沒學過生物也能猜出個大概。
林躍寒聲說道:“所以我打你那巴掌,你還覺得怨嗎?敢動我妻兒…哼!這已經算是輕的了。”
馮小娥機械地轉過頭,看向楊雪,又跟木偶一樣揮揮手里的b超報告單。
“這是…真的?”
楊雪咬著下唇微微點頭。
林躍說道:“不僅是真的,而且她會把孩子生下來。”
“你…你要違背當初的誓言?”
馮小娥的臉色很復雜,一方面她要做外婆了,楊雪今年三十七歲,這十年來,眼睜睜地看著親朋好友的孩子結婚生子,自己的女兒還單著,說不著急那是假的,說不難受也是假的。一方面楊雪在楊天賜臨死前當著眾親戚的面發過誓,答應這輩子不會嫁給林躍,兩個人真要在一起,楊家必然成為親朋間的笑話,而且這樣一來跟雙烏集團吞并楊氏集團有什么不同?楊雪又壓不住林躍,本質上是一樣的。
楊雪:“…”
林躍說道:“當年楊雪怎么答應楊天賜的?這輩子不嫁給我,那只要不領證,不辦酒,她就是一個自由人,而且我們說好了,孩子生下來可以姓楊,反正我孩子多,就當是她不求名分跟著我的回報。最后,那你覺得,我的孩子,你的外孫以后是要繼承楊氏集團的,我有必要浪費精力和時間吞并它嗎?我不僅不會吞并它,還會給它更好的發展,所以事到如今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這也行?
馮小娥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楊天賜逼楊雪發的誓沒破,她的顧慮被打消了,楊雪也不用再做她的孤家寡人式的女強人,算是有了一個歸宿,邏輯無懈可擊,完美地解決了所有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感覺很憋屈,說不出的心塞。
她還記得楊天賜當年說的話,別去招惹他,他是個劫,楊家的劫。
現在看來,這話應驗了。
但是回過頭想一想,如果楊天賜沒有逼楊雪發誓,也不見得會有今天的混亂關系。
或許這就叫命運吧,明知道有著不好的結果,所有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的努力,最后都變成了加速。
“他說的…是你的意思?”
“媽…”
楊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馮小娥明白了,話不多講,提起那個扎眼的大紅色愛馬仕包朝外面走去。
林躍沒有送,還把楊雪阻止了。
馮小娥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附近工位上的男女紛紛抬頭,有些奇怪一向極能咋呼的老太太怎么跟只斗敗的公雞一樣,蔫兮兮的。
田薇薇想去扶她卻被無情甩開,恍忽間看到馮小娥紅腫的右臉愣住了。
楊雪的媽,已故董事長的遺霜,誰敢打她?
這份驚疑最終轉變成了對林躍的佩服。
他可真是無法無天啊!
另一邊,林躍把一臉悲傷的楊雪攬進懷里。
“內疚是嗎?這種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所以你是故意這么做的,對嗎?”
剛才馮小娥在場,她沒有機會多想,現在才理解林躍的那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是什么意思。
她媽是不管事,但這不代表公司里沒有眼線,人事部和財務部有幾名員工跟馮小娥娘家人沾親帶故,林躍在工作時間來找她,就是做給這些人看的,目的自然是快刀斬亂麻,幫她這個糾結了好多天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媽說懷孕這件事的人把話挑明。
林躍說道:“你應該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道理吧,像你媽這種人,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只有讓她絕望一次,她才會知道任性和撒潑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楊雪把手伸過去,在他的后腰掐了一把:“那你就把她打得那么狠?”
林躍呲著牙說道:“她打你就是打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打我,像我這么睚眥必報的人,怎么可能吃虧受屈。”
“那如果我以后打他呢?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他”自然是指還沒降生的孩子。
“我打我自己。”
“這是什么道理?”
“你會心疼啊。”
楊雪又掐了他一把:“油嘴滑舌。”
“我一般不逞口舌之利,因為有句話叫,能動手絕不嗶嗶。”林躍也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睡袍的系帶一拉,攏在胸口的衣襟開了。
“你要干什么?”
“我說了,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剛才你掐了我兩下,接下來是懲罰timing。”
“你,你…醫生說不讓…”
“那都是老黃歷了,最新的研究表明問題不大。”
“啊…”
兩天后。
國貿大道西側公寓樓內。
百葉窗阻絕了陽光,偌大的房間沉浸在一片幽暗中。
書房的辦公桌后面,一個女孩兒坐在轉椅上,伏桉垂首,在信箋紙寫著什么。
“你知道么,拿到學位證書那天,我做了一個夢里,夢里的我穿著樸素的長裙,留著一頭長發,不像現在的我,看起來跟個傻小子一樣。有一次盥洗間的水管破了,后勤再修,我端著臉盆去操場旁邊的水槽洗衣服,就是在那里,碰到了正在洗頭的你,天很熱,你出了好多汗,頭埋在水龍頭下面的時候濺起很多水花,有一些落到了我的身上,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系。那時的你很年輕,那時的我才十八歲,室友笑著說我看你的表情,像極了烏龜看綠豆…”
本是很俏皮的回憶,但是寫到這里她寫不下去了,停頓三秒鐘后把寫了一半的信箋紙扯掉,團成一個紙團丟在身后。
就這樣握著筆坐了一會兒,他用手理了理是粘在臉頰的短發,在下面的紙張重新書寫。
“我真得很想告訴我爸,我不在乎,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可是我不在乎,他們在乎。人如果只為自己活著該多好啊,但是這種純粹的人有么?就算有,怕是也被一次一次的格格不入丟進世俗的角落,無人問津了吧。我常常想,要是能早生十年該多好,或許,你和我…中間就沒有那么多阻礙了,我還會想,那些街頭上叼著香煙,紋著唬人的紋身的女孩子,如果我有一個那樣的朋友,她應該會對我嗤之以鼻,然后敲著我的腦門說‘這tm叫事兒?矯情!想追就去追啊,誰要敢攔你,爺把他門牙打斷’可我沒有這樣的朋友,我也沒有這樣的勇氣,我只是想,只是想能夠天天看到你,陪在你身邊,聽你喜歡聽的音樂,讀你推崇的書,聞你指尖帶著一點點煙味的香,知道么,你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啪嗒。
鋼筆落在紙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淚水打濕“矯情”的“情”字,她用手去擦,卻越擦越模湖,更多的淚滴打濕了更多的字。
她再也忍不住,往桌面一趴,大聲而又放肆地哭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哭聲漸止,握緊到把信簽紙摳破的手慢慢松開,她抬起頭舉起手腕擦掉眼角的淚水,把面前不成樣子的信箋紙扯掉,重新拿起鋼筆,抿著嘴唇在新一頁的中間寫下一行字。
“林大哥,還記得我跟你說的斯坦福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嗎?我回美國上學了,你會為我高興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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