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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0章 不結婚是為了等你

  楊雪也很意外,這幾年來盡管倆人見面機會不多,可是一直保持著電話聯絡,當然,是她打給他的多,而且每次都讓她生一肚子氣,因為以她的性格,能夠主動打電話肯定是憋了很多話想說,結果才沒講幾句,對面要么要登機了,要么馬上開會,要么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接,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能不生氣嗎?

  可是即便如此,每次氣完了,又忍不住去想,他在哪兒?跟誰談生意?天天這么到處飛安不安全?

  反正打電話中是林躍折磨她,打電話前后是自己折磨自己,偏偏八九年來樂此不疲,搞得她很自卑,常常們心自問,她真是那個在各種企業家論壇上吸引無數優秀男人眼球的楊總?

  她認為自己很了解林躍,然而即便再棘手的商業問題,也沒見他這般慌張。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在現實很快給出答桉。

  就在林躍離開不到半分鐘,伴隨急促的腳步聲,兩個女人闖入會場。

  楊雪不認識她們。

  邱巖看了又看,面露遲疑,一副想打招呼又怕認錯人的樣子。

  “李銘,林躍呢?他是不是回來了?”

  “呃,婷姐,這個…”

  李銘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早在林躍腳底抹油,著他善后那一刻,他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吧,想到是一回事,實際面對又是另一回事,再次被陳婷婷和小丫堵住質問,真不知道該怎么撒這個慌。

  “啊…是,躍哥回來了…不過剛剛接了個電話,表…表哥找他有急事,又…走了。”

  “李金澤?”

  “對。”

  會場氣氛陡變,眾人尷尬地看著眼前一幕,剛才還康慨陳詞為林躍叫屈的李銘,扭臉就撒謊騙女人,這人設轉化…怎么就那么別扭呢。

  陳婷婷不斷地用手指點他:“李銘,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又在給他打掩護是不是?還拉你表哥做墊背的,誑誰呢?”

  “婷…婷婷姐…”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邱巖總算是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陳婷婷還是當年的陳婷婷,只是人變成熟了,以前就藍色牛仔褲黑t恤扎條馬尾辮,配上雪白的皮膚,很有青春朝氣,此時此刻穿著一件韓版修身外套,頭發也燙了,手腕還戴著一塊高檔女表。

  當年邱英杰工作忙,不說出省出國了,有時候縣里的工作都能一兩天看不到人,邱英杰就把女兒托付給林躍或者陳江河照顧,陳玉蓮把人從學校接回走,有時候直接帶她前往小商品城,當時陳婷婷已經在那兒幫忙了,等她做完作業后就會帶她一起玩耍,所以關系很好,以前邱英杰過年給陳玉蓮打電話拜年,她還在一邊問陳婷婷的情況呢。

  “咦…你是?”

  陳婷婷被她叫懵了,尋思這里是例會會場,來參加會議的應該都是小商品城的商戶,可是翻遍腦海也沒從記憶中找出眼前的面孔。看對方一臉激動的樣子,似乎跟自己很熟。

  “我是邱巖,邱巖啊。”她微微一笑,道出自己的名字。

  “邱巖?邱巖!你從美國回來了?”

  陳婷婷顧不上質問李銘,帶著小丫走過去,上上下下打量前方的女孩兒。

  “看看你,九年沒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她很開心,一時忘了林躍的事,并沒有發現李銘偷偷熘了。

  邱巖說道:“是啊,九年沒見了,你還好嗎?”

  陳婷婷說道:“我挺好的。”

  這時小丫在后面碰碰她的胳膊,湊過去小聲說了句話。

  她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李銘也跑了。

  或許是看到從前多次照看的小女孩兒長大成人,很高興,壓下了心里的悶氣,陳婷婷出人意料地沒有發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說完也不管邱巖在這場例會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拉起小妹妹的手轉身就走。

  “她就是那個陳婷婷?”

  楊雪偏偏頭,小聲問話。

  三頭青點頭道:“是的,楊總。”

  旁邊的商戶們也面帶笑容小聲議論,因為挺嚴肅的一場會議就這么讓陳婷婷攪合了。

  九年前,小商品城里的商戶們對于陳玉蓮的安排可以說心知肚明,陳婷婷的媽也在私下里多次跟村里人暗示,講陳玉蓮已經同意孩子們的婚事,等再過一兩年就給他們辦酒。

  結果呢?

  都過去九年了這婚還沒結。

  盛傳林躍之所以國內國外飛來飛去,哪怕過年也在家待不了幾天,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躲陳婷婷和陳玉蓮的嘮叨。

  林躍在義烏是名人,陳玉蓮做小商品城商會會長這么多年,臉也沒少露,在這樣的背景下,陳婷婷不嫁給林躍還能嫁給誰?她很漂亮,性格挺好,學歷嘛,好歹也是高中畢業,在那個年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追她的人不少,可是跟陳玉蓮家那位一比…沒人愿意給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事情就一直拖著,別人問起陳玉蓮,她也沒轍,只能說兒子再長幾歲就好了,現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么。

  可是他都已經35了,還不夠晚嗎?

  楊雪轉頭看向窗外。

  陳婷婷32歲,她呢?她可是比林躍還大1歲。

  想到這里,多少有點意興闌珊,起身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這么離開了。

  有些人想起九年前駱玉珠為了惡心林躍,讓馮姐等人散播的閑話,大意是他一心迎娶楊氏集團的公主,圖謀楊天賜的遺產,結果人家沒看上他。

  陳玉蓮為了反擊這些人的無聊行徑,才擺出一副早就把陳婷婷當兒媳婦看了的態度。

  反觀楊雪今日所為。

  她什么意思啊?

  三頭青沖斜對面不斷打量自己的商戶說道:“再看我削你啊。”

  駱玉珠走了,林躍走了,李銘走了,現在邱巖和楊雪也走了。

  會開到這里,自然沒有繼續的必要,胡彥杰又隨便說了兩句,就讓大家回去了。

  當夜,陳江河和駱玉珠的別墅里。

  趙姐和陳路眼望天花板,一副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原因嘛,很簡單,房子的男主人在跟女主人吵架。

  “誰讓你搞聯名信的?這件事你為什么沒有告訴我?”

  陳江河很生氣,逼人的視線定在駱玉珠身上:“要不是金銳叔跟我說這件事,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里。”

  他老婆正在做面膜,手指不斷地彈啊彈,彈啊彈,期望水分快速被皮膚吸收,含混不清地道:“為什么要告訴你?這是我的事,小商品城攤位這塊兒一直是我在負責。”

  陳江河急了,一把扯掉她臉上的面膜:“別敷了。”

  駱玉珠嚇了一跳,從床上站起來,針鋒相對地道:“陳江河,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捅了這么大的婁子還問我干什么?”

  “捅婁子?我捅什么婁子了?不就是搞了個聯名信嗎?怎么叫捅婁子了?”

  “當年你從看守所出來,咱們怎么說的?我千叮嚀萬囑咐,好,你跟他不對付,那以后離得遠遠的,你別去招惹他,我也不跟他共事,可是你怎么做的?”

  “你也說那是當年,當年的事,拿到現在說有意義嗎?”

  “沒意義?你居然說沒意義,看看你今天都得到了什么?”

  “怎么沒得到,陳玉蓮已經不是會長了?”

  “這你都能說成自己贏,駱玉珠啊駱玉珠,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生意人?這是生意人能干的事?搞了那么大陣仗,面子你得到了嗎?沒有吧,別以為我不知道會場發生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玉蓮根本不稀罕這個會長,要不是為了小商品城,人家早就請辭了,你倒好,別人犯困,你給遞枕頭過去。再說里子,會長你不做,副會長也沒你的份,陳玉蓮不當會長了又能怎樣?胡彥杰跟誰走得近還用我說嗎?是,你可能說巖巖做了副會長,那你想想,她現在是胡彥杰的副手,平時有事,人家在她面前說你好呢?還是說林躍好呢?而你這邊還給她開著工資,你這叫什么?賠了夫人又折兵!我真是…真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你會辦這樣的蠢事。”

  “你說誰蠢?陳江河,你再說一遍。”

  “說別人蠢對得起你嗎?每回你提他,我都會說,你斗不過他的,想當年,雙烏集團還是個鄉鎮小廠,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做事就能快人一步。我跟你說,到了今天,他只能比以前更強,絕不會弱。玉珠集團?是,你覺得自己很厲害,但跟雙烏集團比一比,我們這點成就算什么?你這賣插銷、滑軌、鉸鏈、掛鉤,人家在做特種裝備和工程機械,還有不顯山不露水的那家主搞投資的金融公司,投了多少家企業你知道嗎?雖然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打聽到林躍這些年飛來飛去,主要業務都在那邊。”

  “雙烏集團再強大,那也不是他的,是佛堂鎮集團所有,明年金利一退,他還能靠誰?你以為這么多年來佛堂鎮那些股東沒有怨言嗎?”

  “你說你…我該說你什么好呢。”

  “什么都別說,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知道你之前聯系的那個老費為什么突然變卦嗎?是楊雪在背后使壞,就是要招你做上門女婿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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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雪?楊氏集團?”

  陳江河吃了一驚:“楊雪怎么回事?為什么要這樣做?”

  “那就得問你了。”

  這陰陽怪氣的腔調…

  陳江河知道駱玉珠吃醋了,對此他是一點脾氣沒有,兒子陳路都9歲了,她到底在擔心什么?

  夫妻二人在房間里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王旭正趴著門縫偷聽。

  林躍…

  又是那個林躍。

  從小到大,父親和母親為這個名字吵了多少架?!

  他恨!

  恨自己才讀大四,沒有能力幫母親報仇。

  他知道,駱玉珠始終要找林躍的麻煩,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幫他出一口惡氣。

  九年了。

  他始終記得林躍扇他的那一巴掌。

  正常情況下誰會跟十來歲的孩子計較呢,可是那個林躍就是這樣的王八蛋。

  “王旭?你怎么…”

  這時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考,回頭一看,發現是趙姨來了。

  他趕緊做手勢讓她小聲點,別讓屋里吵架的兩個人知道他在偷聽。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

  門卡的一聲打開。

  陳江河的臉出現在對面。

  可能是沒有想到門口有人,父子二人對望一眼,陳江河打了個愣。

  “你在這里站著干什么?”

  “哦,我…我剛才經過這里,聽到你跟我媽好像…”

  后面的話他沒說,陳江河也沒追問,轉頭看向保姆。

  “趙姐,有事嗎?”

  “是邱巖,邱巖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她今天晚上不回來睡了。”

  聽她這樣講,王旭急了:“她不回來了?她不回來住哪兒?”

  駱玉珠也從屋里走出來,眼望趙姐等待解釋。

  “她說今晚在陳家村住,你們不用為她擔心。”

  “陳家村?”王旭一臉不解。

  陳江河想了想,沉聲說道:“陳玉蓮家。”

  小時候邱巖在他們家住過,但更多的是跟陳玉蓮一起,現在她說不回來了,在陳家村住,可想而知是住在誰的家里。

  王旭表情大變,一臉急切說道:“陳玉蓮還住在原來的平房里,多不方便啊,不行,我去把她叫回來。”

  “小旭!”陳江河呵斥一句,轉頭看著駱玉珠說道:“都是你辦的好事!怎么說巖巖小時候也受過陳玉蓮的恩惠,你搞聯名信帶著她去,巖巖表面不會講什么,卻不代表她會認同你的行為,今天的事就是給你提個醒,以后不要拿她當槍使,她也不愿意選邊站。”

  “陳江河…”

  駱玉珠剛要回嗆兩句,只見男人一轉身,回屋了。

  “媽…”王旭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她。

  “你看媽有什么用,媽總不能去陳家村把她綁回來。”

  駱玉珠丟下這句話也走了,把兒子晾在走廊里。

  而趙姐早就識趣地熘了,還把陳路趕回房間睡覺,以免殃及池魚。

  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明天一定要把邱巖找回來,駱玉珠不去陳家村,他去!

  王旭暗下決心。

  第二天中午。

  邱英杰的老房子里。

  廚房里傳來食材下鍋的聲音。

  香味兒透過門縫飄來,邱巖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眉眼間飛起一抹笑意。

  就是這個味道。

  八歲以前,走在北京城的胡同里,一聞見這個味道就知道誰家做炸醬面了,她總會饞蟲大做,回家央求外婆給她做手搟面,再炸一點六必居的鮮黃醬,加點黃瓜、蘿卜絲,剁成碎的芥菜疙瘩,那滋味,能吃兩大碗。

  八歲以后,她媽出國留學,她被邱英杰接到義烏,因為工作太忙的關系,邱英杰時常不在家,林躍接到電話就會在她中午放學后過來做飯,做炸醬面的時候多,炒菜的時候少…雖然他炒的北京菜同樣好吃,像什么京醬肉絲,四喜丸子,炒合菜,一個義烏人做北方菜可以說信手拈來,甚至站在旁邊看他做飯就跟看酒店大廚做飯一樣,然而印象里最深刻的,還是這碗很家常,很大眾的炸醬面。

  察,察,察…

  在鏟子與鍋底碰撞的聲音中,她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推開門走進去。

  林躍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里煙熏火燎的,出去等就好。”

  跟以前一樣,不過省略了后面“小饞蟲”三個字。

  “昨天…”

  她欲言又止。

  林躍沒有回頭,隨口問道:“昨天什么?”

  “昨天阿婆讓我勸你…”

  “勸我什么?”

  “勸你…勸你跟婷婷姐結婚。”

  林躍啞然失笑,放下手里的勺子回頭看著她:“為了這件事,我媽還真是煞費苦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征用的說客,居然拉壯丁拉到你的頭上。”

  邱巖昨晚是在陳玉蓮家里睡的,陳江河說的沒錯,她這么做是為了向駱玉珠表達抗議,但這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讓林躍知道她在家里等他,試想回到陳江河的別墅里,以他跟駱玉珠的關系,會去主動找她嗎?

  “難道…你不喜歡婷婷姐嗎?連我爸都知道你跟她是青梅竹馬的一對。”

  林躍搖搖頭:“談不上喜歡,也肯定不是不喜歡,就是太熟了,感覺有點別扭。”

  “親人的那種?”

  “更復雜一些。”

  以前這么講,她肯定不懂,現在嘛,多少能理解一點,因為陳玉蓮對陳婷婷打小就是當兒媳婦培養的。

  “唉。”她嘆了口氣:“昨天阿婆跟我說了好多話。”

  “這人老了,話就多,自從外婆沒了,舅舅一家在市里買了房子搬出去,她就一個人在家生活,雖然白天有村里一幫老姐妹陪著,不過…”

  他搖搖頭,意思是平時再悠閑,沒有親人在身邊陪伴也難免有孤獨感,這一點在中老年人身上表現得尤其明顯:“她是不是埋怨我回家少?”

  “你說呢?”

  “你也看到了,我一回來她就催婚,只要在家睡一晚,第二天舅舅、肖嬸什么的準會上門做我的思想工作,換成你,你不煩啊?”他轉過身去,輕輕攪動炸醬,免得粘鍋。

  邱巖看著他的背影說道:“你都35了?還不該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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