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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4章 那就斷絕親戚關系

  陳玉蓮知道胡麗是怎么想的,她跟林躍吃住在娘家不說,現在又耽誤了農忙,母子倆人窮困潦倒少有進項,搞不好還要分老人的田宅,面對這樣的拖油瓶,沒幾個人能做到給他們好臉色。

  就像剛才她去求陳金水,對方不也是不愿意為了她的事耽誤去縣里學習嗎?所以沒有男人又帶個男孩兒,在鄉下會活得很艱難。

  “嫂子,不會的。”

  胡麗說道:“不會的?你說不會他就會聽嗎?”

  陳玉蓮推推林躍的后背:“快告訴舅媽,以后會聽話,做個乖孩子,絕對不亂跑了。”

  要說在老太太和陳玉蓮面前,林躍自然能夠壓住情緒,因為他知道,無論他們怎么生氣,本質上都是疼愛孩子,胡麗就不一樣了,雖然她是他的舅媽,可是倆人并無血緣關系,相反還有利害沖突。如果不是中間夾著一個陳金柱,以胡麗的性格,早就爆發了。

  “我為什么要向她保證做個乖孩子?”

  這個問題問得幾人一愣。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舅媽說話呢?”

  “我沒記得她有疼愛過我,相反受了她不少白眼,只是因為她是舅舅的媳婦兒,所以才有舅媽這個稱呼,見面喊舅媽,偶爾幫她干一點家務活,基本的尊敬長輩的禮數我做到了,向她保證做個乖孩子什么的,她還不夠資格。”

  林躍認為自己很講道理,話說得公平公正,可是胡麗不這樣想啊,指著他的鼻子說道:“陳玉蓮,這就是伱教出來的好兒子?這么沒有教養,果然是林語堂的種。”

  “林躍,你…”

  林躍打斷陳玉蓮的話:“媽,犯不著跟這種村婦一般見識,我有沒有教養,不是她能定義的。”

  胡麗氣得火冒三丈,這小子看似平心靜氣地講道理,可是聽起來異常刺耳:“陳金柱,看看你這外甥,還有一點小輩的樣子嗎?”

  “沒文化真可怕,尊敬和愚忠是兩碼事,舅舅幫我們,我自然會報答他,他百年的那一天還會披麻戴孝送他一程,但是這不代表你們說怎樣就怎樣,不代表面對你們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嘴,更不代表你們能隨意擺布我的人生。”

  陳金柱很想幫妻子說話,可是想來想去也找不出可以反駁外甥的道理,而且這些話…是一個14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嗎?

  “你…”胡麗在陳家向來強勢,這不僅僅是因為陳金柱窩囊,還因為她的娘家就在隔壁村,而且比陳家有錢,兄弟多,幫手多,現在這個家地位最低,更背負負心漢之子身份的林躍敢用這種態度跟她講話,這口氣怎么咽得下去!

  她像個潑婦一樣說道:“老陳家沒你這樣的外甥。”

  “這你說了可不算,不過…”林躍看看陳金柱,又看看胡麗:“如果就你們一家四口跟我斷絕親戚關系,我沒意見,我可不想當扶貧辦主任。”

  扶貧辦主任是個什么東西,幾人不知,不過傻瓜也聽得出來這不是一個好詞。

  “林躍,你別說了!”陳玉蓮把他拽回身后,十分后悔讓他出來跟胡麗道歉,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前兩天還悶到讓她擔心的兒子,今天連陳家最強勢的女人也敢正面頂撞了。

  “哥,嫂子,你們別往心里去,回家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前天她是和陳金柱有過爭吵,但那是因為陳金柱讓林躍去跟陳江河學做生意,她不同意這么做。今天的事不一樣,站在她的角度,認為確實是自己母子連累了他們,說起話來軟塌塌得很正常。

  “媽?爸?”

  便在這時,前方傳來兩道喊聲。

  是陳洪和陳平兩兄弟回來了。

  布頭兒之爭的性質可以說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陳江河跟駱玉珠相見,那自然是不用再爭了,東西運回陳家村后,陳大光就讓他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陳平,陳洪,你們兩個來的正好。”

  胡麗一看兩個兒子來到,底氣頓時足了不少,在農村就是這樣,有些家庭為什么生了一個女兒又一個女兒,卻還是繼續往下生,非要抱個男孩兒,不僅僅是傳宗接代的觀念,更因為你沒兒子,其他人就會欺負你,兄弟姐妹和子侄多,那就人多勢眾,說話都硬氣。

  “記住,以后千萬別學這個沒出息的,小小年紀不學好,上山打獵,害得一家人雞飛狗跳。”

  她是個長輩,當然不好意思跟一個14歲的孩子一般見識,在陳玉蓮服軟的情況下大吵大鬧,傳出去那是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刻薄的,可是讓她就這么算了,又咽不下這口惡氣,思來想去,只能陰陽怪氣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打獵沒出息?你兒子有出息?問問你這兩個兒子今天干什么去了?”別人對他陰陽怪氣,以林躍的脾氣,怎么可能服軟,當然要冷嘲熱諷回去。

  “告訴他,你們跟雞毛干什么去了?”

  在胡麗看來,一個14歲少年進山打獵,沒被野獸吃了,沒掉下懸崖摔死,已經很幸運了,他能打到獵物?怎么可能!而他們的兒子可是跟著陳江河去掙錢了,人家這次回來穿的是回力鞋,戴的是上海表,還給陳金水搬回來一臺電視機,這些加起來都小一千塊了,想想陳江河得多有錢吶,兒子跟他混能差了?

  陳金柱這家人跟別人不一樣,情況反過來了,二兒子實在,大兒子心眼兒多。

  “我們…雞毛哥帶著我們去搶布頭兒了。”說話的是二兒子。

  “什么?搶布頭兒?”不只胡麗表情難堪,陳金柱的臉色也不好看,又是拖拉機又是全村的希望…弄點兒布頭還用搶的。

  林躍說道:“要不是那襪子王駱玉珠跟陳江河是舊相識,別說布頭兒,搞不好他們都得進派出所蹲號子。”

  陳平下意識點了點頭,因為這不是危言聳聽,他們確實干了一架,陳洪臉上的抓痕還沒消呢。

  胡麗惱羞成怒:“那也比你強。”

  陳平剛要告訴她爭布頭兒時看到的一幕,陳洪在后面拉了他一把,意思是讓他不要多嘴。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照做了。

  陳玉蓮一看事情越鬧越僵,趕緊拽著兒子往院子里走:“你這孩子,少說兩句不行嗎?”

  陳金柱回頭看了一眼胡同口,發現有幾個婦女朝這邊張望,擔心被人傳閑話,伸手去拉胡麗。

  “別碰我,我會走。”

  瞧這架勢,她把陳金柱也恨上了。

  這下陳平知道陳洪為什么不讓他說看到林躍的事情了,槍打出頭鳥兒啊,當老子的都被訓成狗,何況是他們。

  “走,趕緊進屋。”

  陳金柱又看了胡同口一眼,催促兩個兒子快走,免得引來更多長舌婦。

  然而當他走進院子,定睛一瞧,發現胡麗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呆呆地看著屋檐下的東西。

  一根扁擔,旁邊五只野雞,兩只狐貍。

  這是…林躍帶回來的獵物?

  他看向自己的妹妹,發現她也是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像是還沒從震撼中恢復。

  一個14歲的少年,跑山里逛了一圈兒,打回來五只野雞,兩只狐貍,這事兒說出去沒人會相信。

  不說五只野雞的價值,那兩只狐貍把皮一剝,以今年皮毛價格暴漲的行情,少說也得十七八塊,頂陳金水小半個月工資呢。

  林躍沒有搭理那幾個人,把提包拉鏈一拉,從里面取出三雙尼龍襪塞到陳玉蓮懷里。

  “媽,這是我路過西門老街買的襪子,你試試,看合不合腳?”

  說完又從里面拿出一條大前門,將提包丟到陳金柱腳下。

  “舅舅,里面有我在山上采的山貨,你把它們分好類,該曬的曬,該洗的洗,盡快處理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拿著那條大前門進了東屋。

  “外婆,我給你帶回來一條煙,大前門牌的,比你用煙絲卷的好抽…”

  幾個人聽著屋里傳來的對話,神情各異。

  胡麗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朝把手伸進提包的陳金柱吼道:“他讓你分類你就分類?賤啊你?你可是他舅舅,你要敢動,今晚就別進我的房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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