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說道:“跟我一起關進去的那個人怎么樣了?”
“跟你一起關進去的那個人?”徐蘭面露茫然。
看到母親這樣的表情,她懂了。
“爸,等我一會兒。”丟下這句話,她朝拘留所跑去,看樣子是要找工作人員打聽那個人的情況。
江志華想跟她一起去,被徐蘭拽住了。
“現在女兒也出來了,你跟浩坤…”
“別在我面前提他。”
徐蘭說道:“可他是你的兒子。”
“現在不是了,我沒這樣的兒子。”江志華越想越氣:“我們這樣的家庭,爭的是什么?是臉面,是一口氣,瞧瞧他干的那些事,把江家的人都丟盡了。”
他說的沒錯,像江氏這樣的“大戶人家”,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朋友圈的人最看重什么?臉面,臉面,還是臉面。
企業規模滾雪球般越滾越大,臉上好看;兒子女兒考上世界名校,臉上好看;接觸了哪國政要,跟西方哪家貴族搭上線,臉上好看;可以讓人眼前一亮的藏品,有格調的愛好,甚至是玩明星都要攀比…
沒錯,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臉上好看,因為他們不是中產階級,不用拼命地想要維持生活質量,避免滑出中產階級的范圍,而江浩坤作為江氏集團繼承人,他的兒子在短短幾天時間里就搞得親朋好友議論紛紛,不吝挖苦,實在讓他顏面盡失,更何況還有頂撞父母,不念手足之情,且拒不認錯的行為,這能忍嗎?肯定不能,要知道他才是江家不容置疑的權威。
“除非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跪在門前求我原諒,不然別想從我這里拿走一分錢。”
徐蘭重重地嘆了口氣,夾在老公和兒子中間難受極了。
“爸,媽,你們怎么了?”
江萊打斷兩個人的談話,從面部表情來看,應該是得償所愿了。
徐蘭只能轉移話題:“打聽到什么了?”
江萊說道:“他們說同我一起關起來的那個人叫陸遠,半個小時前就被他的親友接走了。”
江志華點點頭:“回家吧。”
就這樣,三人上了車,司機將他們送回家里。
同一時間,福特SUV在湖南路靠邊停下。
甘敬看著副駕駛上的前男友說道:“我就不下去了,工作室那邊還有事。”
陸遠沒有下車的意思。
“甘敬,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砸江浩坤的家嗎?不是我魯莽,也不是我不清楚這么做的后果,是因為就算知道,我也要這么做。”想起那個紅衣女人的臉,他又變得激動起來:“江浩坤就是個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人渣,我說他為什么敢拿求婚這種事試探你呢,甘敬,知道么,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他想當然地把江萊當成了江浩坤的情人,要不然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輕車熟路地打開別墅的門,那份隨意跟逛自己家一樣。換句話說,江浩坤一邊跟甘敬處對象,一邊金屋藏嬌,背著她亂搞男女關系。
但是吧,砸別墅那晚他喝多了,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全無印象,又害怕甘敬誤會,不敢明說紅衣女子的事,只能用這種籠統的說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甘敬勸道:“陸遠,你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江浩坤的事咱們以后再說。”
“甘敬…”
“嘿,嘿,陸遠,你能別像個老娘們一樣磨嘰嗎?為了接你回家我可是一大早就跑甘敬阿姨那里去了,現在腦子還迷糊著呢,下車,趕緊下車。”
彭佳禾打開副駕駛的門,把他從車里拉出來。
“快回去吧。佳禾,有事給我打電話。”甘敬招呼她一句,開車走了。
目送車子消失,陸遠瞥了小太妹一眼:“彭佳禾,你干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就把我從車上拉下來。”
“說什么說,沒看人家有心事,根本顧不上你那點破爛事嗎?”
“心事?什么心事?”
陸遠認真地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她說工作室那邊還有事…江浩坤真把投資撤了?”
彭佳禾說道:“不然呢?”
“這個王八蛋。”
陸遠恨得牙癢癢,因為在他看來,江浩坤就是一個隱藏極深的小人。
好,哪怕富二代都愛沾花惹草,換女人如換衣服,但是像江浩坤這種左邊和甘敬談戀愛,右邊金屋藏嬌和別的女人上床的家伙也不多見吧,干出這種事的人還有臉跟他虧欠感情的對象要錢撤資?“王八蛋”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卑劣,簡直就是無恥雜種,豬狗不如。
“不過你也別太生氣,江浩坤惡有惡報,蹦跶不了多久了。”彭佳禾說這句話的時候相當開心,看到胡同口丟著一個空易拉罐,一腳過去給踢到垃圾桶邊,然后她就不管了。
陸遠追問道:“什么意思?”
“之前去洋涇派出所,我跟甘敬阿姨聽到江浩坤和他父母的談話,他們之間的矛盾已經惡劣到要斷絕父子關系的地步。”
“為什么?”
陸遠實實在在吃了一驚。
“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他已經跟他爸吵起來了。”
彭佳禾不在乎為什么,她只在乎江浩坤吃癟。
“我如果有這種兒子,早就一巴掌抽死了。”
陸遠并沒有往紅衣女子身上想,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當然,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妹妹會為哥哥跳樓嗎?妹妹會說哥哥是仇人嗎?所以他的想法是江浩坤腳踏兩只船的事情被江志華知道了,本身就不道德還打110把事情鬧大,像江家這種大戶人家最在乎臉面,當爹的在朋友圈丟了臉,能輕饒不斷給自己惹麻煩的兒子?
當爹的強硬,當兒的不服,話趕話懟到斷絕父子關系的程度也正常。
彭佳禾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所以,你就放心大膽地追求甘敬阿姨吧,江浩坤從此以后不會再成為你們的障礙了。”
陸遠沒有回話。
那邊彭佳禾打開家門走進玄關,見他沒有跟上來,微微一愣,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擔心甘敬阿姨還在記恨你?我跟你說,她回國這么多年一直瞞著江浩坤珍藏你做菜的刀具,這說明什么?說明她的心里有你,從來沒有放下過你。”
這話打開了陸遠心里的窗戶,蹲拘留所這幾天積蓄的不爽一掃而光。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的刀現在江浩坤手里。”
陸遠臉色一變,追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彭佳禾一臉遺憾地道:“因為甘敬阿姨拿它來交換你的自由了,江浩坤說你砸了他的家,必須要賠償他的損失,他看中了你的刀。”
陸遠的表情很復雜,既有甘敬珍藏他的刀具帶來的欣喜,也有刀具得而復失的憤慨。
古代俠客講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廚師的刀也是一樣的道理,要知道這套刀可是由全球頂級刀匠鮑勃凱末爾打造的,這哥們兒做刀是以英寸收費的,每英寸200美元,就那套刀,折算成人民幣的話少說也得十幾萬,當初為了從主廚手里贏得它,差點把手搞廢了,現在居然落到江浩坤手上,還是從甘敬手里弄走的,能沒情緒嗎?
“江浩坤!”
“嚎什么嚎。”彭佳禾說道:“不給你就等著坐牢吧,二十幾萬的損失,足夠你再蹲三年了。”
聽她這么講,陸遠蔫了,往沙發上一坐,不斷地抓頭皮,也不知道是癢呢,還是用來轉移注意力。
“給。”彭佳禾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別想刀了,你現在要做的是把甘敬阿姨追過來,惡心死江浩坤。”
“追甘敬?”陸遠一抬頭,反問道:“怎么追?”
彭佳禾一臉愕然:“這還用我教你啊?”
陸遠說道:“莪現在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有,渾身上下不到200塊錢,拿什么追?”
談到錢,彭佳禾蔫了。
不過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兩個人的交談。
“大海啊,你說什么?缺錢是嗎?媽這里…咦…哦,對,錢都在你爸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