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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我沒想當曹操,我說真的

  “咦,你怎么來了?”

  林躍看著把他堵在男生宿舍門口的女人,沒想到她出乎意料地勇敢。

  “我想讓你教我彈那首曲子。”

  沒錯,攔下他的人是良琴,孟曉駿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是孟曉駿讓你來的嗎?”

  “不是,他不知道我來找你。”

  良琴看著對面那個只參加過一次讀書會的林同學,內心情緒很復雜。

  最開始她很討厭這個人,因為孟曉駿投入了很多精力觀察他的學習和生活,還信誓旦旦地說這小子很可疑,這份好奇和投入影響了兩個人的感情,可是自從他在讀書會彈了一首《我心永恒》,她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就像動物之間有獨特的交流方式一樣,同行之間更容易彼此理解,這一點在藝術領域尤甚,她不認為一個鋼琴造詣很高的人會是無可救藥的壞人。

  之后的日子里,林躍越不去讀書會,她越對那首曲子念念不忘,也曾跟孟曉駿商量,讓他聯系林躍,能不能找個時間教她彈奏,然而得到的答復卻是拒絕,孟曉駿說她鬼迷心竅,一首曲子而已,不會彈有什么關系,世界上那么多高難度的曲子,李斯特的《鐘聲大幻想曲》、《鬼火》,巴拉基列夫的《伊斯拉美》,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琴手都彈不來,她為什么偏偏執著于那首奪了男朋友風頭,讓他難堪和尷尬的曲子。

  良琴的回答是那不一樣。

  孟曉駿說,不,一樣。

  為此從來沒有紅過臉的兩個人險些吵起來。

  在那之后,良琴試著忘記這件事,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她就像著魔一樣,這半年時間里每次彈琴就很煩躁,無論譜架上放著怎樣的曲譜,彈著彈著就會想到《我心永恒》這首她問遍了所有專業人士都被告知沒聽過的曲子,然后便再也彈不下去,久而久之原本無比熱愛的鋼琴幾乎變成她的噩夢。

  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了很多天,糾結了很多天,最后還是下定決心過來找那位林同學。

  林躍說道:“我想知道如果我把曲子教給你,會不會惹得孟曉駿不快。”

  “不會。”

  說這句話時她的目光有些躲閃,不敢跟他對視。

  就這一個細節,林躍懂了,也理解了,《我心永恒》作為《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在電影金曲榜上有著難以撼動的地位,就算沒有影片加成,在當年也會是一首現象級曲目,良琴從六歲開始學琴,連最艱難的那段時期也沒有放棄,可以想見她對音樂的癡迷,這樣的她,聽到一首特別動聽,特別適合她這樣的女孩兒演奏的曲子,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的心情的話,應該是“夢寐以求”。

  “我可以教你。”林躍沖她笑笑:“不過你要跟我保證一件事。”

  良琴抬起頭,開心的就像吃了一口棉花糖的小孩子:“什么事?你說。”

  林躍說道:“保證孟曉駿不會為了這事兒找我麻煩。”

  這…有些難度,她可以想象孟曉駿聽到她彈奏《我心永恒》時會有怎樣的反應,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是沒糾結過是倆人的感情重要,還是這首曲子重要,思來想去,最后的結果是僥幸心理占了上風去她的鋼琴老師家學曲子,不在孟曉駿面前演奏,這樣就行了,日后大學畢業去了美國,生活里沒有了林同學,孟曉駿自然會跟以前的自己和解。

  良琴舉起手:“我保證不會讓他為這事騷擾你。”

  “行,時間地點你來選,不過最好是周末。”林躍拍拍手里的書:“現在我要去圖書館了。”

  她還以為林同學會刁難,甚至一口回絕她的請求,畢竟以前兩個人的關系非常一般,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他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再見。”

  良琴笑著揮揮手,目送他離開,完事打量一眼左右,發現沒人注意自己趕緊低頭離開。

  三天后。

  未名湖的荷花開了,每天清晨的讀書聲里總會響起幾聲雀躍的呼喊,比如“快看,好漂亮”、“昨天還是花骨朵呢,一夜過去它就開了”…

  成冬青起了個大早,因為他要陪林躍去操場跑步,他說他缺乏鍛煉,再這么懶散下去,暑假回去農活都干不動了,然而傻子也看得出他這么做是想討好林躍,因為要說看電影對誰助益最大,毫無疑問是不會捋直舌頭講英語的他了。

  王陽從沒早起的習慣,他不遲到曠課,或者跑到教室睡覺已經很對得起老師和同學了,然而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也起了個大早,等林躍和成冬青跑完步,一個臉不紅氣不喘,一個幾乎累成狗,一前一后走到他面前,王陽拿出了從食堂買來的餡餅和汽水,并在林躍似笑非笑的盯視下用言行證明了“無利不起早”這個詞。

  王陽的目的很簡單,要他找珍妮搞幾部新出的電影,現在給成冬青練習口語的那幾部他以前都看過。

  吃完早飯,林躍回宿舍拿著從一位師姐手里借來的法語教材準備去旁聽,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住腳步,回頭問成冬青:“今天是不是有《今日美國》的講座?”

  土鱉成仰著頭想了想:“沒錯。”

  林躍走回去,把法語教材往床頭一丟,從書桌抽屜最里面拿出可以用嶄新來形容的英語教材。

  海國富往床頭一趴,笑嘻嘻地道:“躍哥,今天不翹課?”

  那個年代,一般農村孩子上學比城里的孩子要晚不少,宿舍里成冬青年紀最大,然后就是林躍了,海國富稱呼他“哥”倒也沒錯。

  “不翹了。”林躍說道:“我有個問題想要董教授解答一下。”

  新鮮!

  他有問題找董教授解答?這小子來了快一年了,有一次認真聽講專業課嗎?更不要說請教問題了。

  成冬青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正要問他想干什么,海國富指指墻上貼得美女海報。

  “躍哥,能不能搞點港片給同學們掌掌眼?”

  得,先是王陽,然后是海國富,他就知道事情最終會變成這樣。

  “等你把《飄》里的臺詞背熟了,我就想法子幫你搞部新出的港片。”

  “真的?”

  “當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

  海國富也不賴床了,一個鯉魚翻身跳落在地,拍拍臉拍拍手,從床底下拿出臉腳兩用的白瓷盆就往外面走。

  “你…你要干什么?林躍,我告訴你別亂來。”

  成冬青永遠記得他跟教德國概論的老師爭論鐵血宰相俾斯麥的事跡,生生地把一堂語言課上成了歷史課,搞得王教授從那以后看見他就打怵的一幕。

  “不會,不會,這怎么可能。”

  他說這話時一臉嚴肅,可是成冬青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成冬青滿心憂慮,一直在觀察林躍的表情,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過還好,他一直很安靜地坐在那里,連王陽見他來上課感覺意外往他頭上丟紙蛋兒的惡行都置若罔聞。

  成冬青松了一口氣,慢慢地把注意力轉移到董教授的講座上。

  “美國的種族歧視永遠不會消除,如果一個白人看見三個黑人男子同時進入電梯,他會趕在電梯門關閉前逃出電梯。在白人看來,黑人永遠是懶惰、無知、野蠻的種族,換到華人身上呢?總該是聰明、勤快、踏實吧,但是他們說華人破壞了當地居民的工作機會…”

  坐在成冬青后面的孟曉駿一臉煩躁,看看林躍的后腦勺,想起早晨韓超君說的那些話,又看看右手邊專心致志看書的女朋友,噌的一下站起來。

  “老師,您去過美國嗎?您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從這本書里看來的吧?”

  他拍拍放在桌子上的教材。

  “沒錯,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王陽算是明白林躍為什么差點跟教德國概論的王教授打起來了,他看的那些電影,LUCY告訴他的那些事情,跟老師講的不太一樣,他單純地覺得都改革開放了,兩國也建交了,不能再用以前教材里的東西來講課了,應該要與時俱進,換一個思路看待問題。

  孟曉駿坐著只能看到林躍的后腦勺,站起來后發現他在轉筆,這不僅讓他更加惱火,這小子向來對英語課沒興趣,今天居然來聽董教授的課,而且表現得很乖,什么意思?贊同董教授的說法?那他偏要唱個反調給他聽聽。

  “什么叫美國夢,就是在夢想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全世界只有美國能做到這點。”

  董教授說道:“年輕人,你太幼稚,想法太單純了。”

  孟曉駿深吸一口氣:“老師,關于這件事,我會自己找出答案的,我一定會去美國的。”

  說完這句話,他把書往咯吱窩一夾,朝著外面走去,王陽沖成冬青擠擠眼,正要跟上孟曉駿的腳步,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林躍慢悠悠地站起來,看電影時他就覺得師生二人都有問題。

  “孟曉駿,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孟曉駿和王陽聞言立定,周圍學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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