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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農村人就不能有家學嗎?

  成冬青抓了抓頭皮,嘿嘿笑道:“因為我就英語學得好。”

  因為英語學得好就報英語專業,怪不得孟曉駿叫他土鱉,他和一說話就是夢想的孟曉駿,追求激情和浪漫的王陽完全是不同精神世界的人。

  林躍說道:“那我學法語也因為法語學得好。”

  成冬青打扮土,看起來有點憨,但是人不傻,高考有英語這門課,但是沒聽說高考有法語這么課。

  “你在騙我。”

  “怎么會。”林躍看著他的眼睛說道:“Bonjour,

  “什么意思?”

  “很高興認識你的意思。”

  “可是我不明白,怎么有高中會教法語?”

  “家學,不行嗎?”

  家學?成冬青停了下來,看看林躍的穿戴,又看看自己的穿戴,怎么也無法理解和自己屬于一個階級的家庭會把法語作為家學。

  “心兒幾乎要碎裂,得分隔多少年歲。要是多少年以后,我偶然與你相會,用什么將你迎候…”

  當成冬青帶著不解追上去的時候,王陽正在男生宿舍的陽臺上用一嘴京腔朗誦情詩,下面站著好幾個女學生,一臉崇拜地看著上面藝術家氣息滿滿的帝都公子哥兒。

  “這人誰啊?說得真好。”他也沒興趣追問關于家學的問題了,和那些女學生一樣,傻兮兮地看著二樓陽臺的長發詩人。

  林躍斜睨著那邊:“你未來的好哥們兒。”

  1980年,英語還沒在全國普及,就王陽現在的水平,放2010年后,一般省會城市的好學生能甩他兩條街。

  “你有病啊,再讀書呢,嚷嚷什么呢?”

  如同電影里演得那樣,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詩人的深情朗誦,孟曉駿由隔壁房間探出上半身,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懟。

  倆人從英語的“IDIOT,BITCH,ASSHOLE”一直罵到“孫子,混蛋,你大爺…”

  逼格掉的很快,女學生散的也挺快,不過這通對罵倒是引燃了宿舍之間的戰爭,青春總是躁動的,互相看不順眼的學生你丟我一條毛巾,我扔你一顆籃球,拖把、晾衣架,以及放在窗口散味的解放鞋也不甘寂寞,爭先恐后地加入到這場戰爭中來。

  成冬青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熱鬧,林躍準備離開,不參與接下來的鬧劇,因為雖然系統給他設定了一個《中國合伙人》的電影環境,但是主線任務要求并非像以前那樣圍繞影視劇主角展開,所以沒必要非跟仨人互動,就像成冬青,如果不是主動貼上來跟他搭話,他都沒想過到校第一天就去認識對方。

  他這兒很淡定,孟曉駿不能呀,丟東西正起勁,拎起舍友早晨才刷干凈的鞋子投過去。

  王陽偏頭一躲,那鞋越過陽臺往林躍頭頂砸落。

  他下意識揮手去攔,就在手背接觸鞋子那一瞬間,心頭一念閃過,往外擋變成了向左劃,那鞋拐了個彎,打著旋兒砸在成冬青鼻子上,可憐孩子摔了個屁墩兒,疼得兩手捂臉在地上打滾。

  上面孟曉駿和王陽一看砸到人了,趕緊鳴金收兵,換上合腳的鞋子往樓下跑。

  “哥們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真沒看到樓下有人,都怪215那個神經病的,你說他不好好拉屎,管那么寬干什么呀。”

  “神經病,你說誰呢?”

  “說你呀,你剛才怎么罵我的?”

  “罵你,罵你是輕的,我還想抽你呢。”

  “抽我?你來,你來呀,今天你要是不動手,你就是我孫子。”

  得,倆人在上面沒斗夠,來到樓下又開始了,成冬青一手捂著鼻子,看看王陽手里攥的眼鏡,又看看往對面宿舍樓走的林躍,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電影里是成冬青被鞋砸到,三位主角因此結識,這里情節出現了變化,鞋子奔林躍而來。一呢,他不想跟別人的鞋子來一次近距離接觸,二呢,又不愿意斷送成冬青和那兩個人的友誼,便使出乾坤大挪移,把朝自己飛來的鞋招呼到成冬青臉上。

  他始終搞不懂主線任務的意義,有種老虎遇到龜,無處下嘴的感覺。

  在他看來,成冬青是個沒有理想的人,不過運氣很好,是那種被生活逼到懸崖邊,然后絕路逢生攀上時代浪尖兒的幸運兒。孟曉駿呢,好勝心太強,年輕時總想著改變什么,年長后發現是自己被社會改變了,卻還是千方百計地想要一個體面。王陽是個隨遇而安小富即安的人,像一層海綿那樣夾在孟曉駿和成冬青之間,這三個人都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所以認不認識,交不交往,起碼目前來講沒有多大意義。

  不過很遺憾,他不去找那三個家伙,那三個家伙找上了他。

  這邊進了宿舍樓,找到自己的房間,剛把東西放下,正一面鋪被褥,一面跟新認識的舍友請教各種重要時間,比如熱水供應時間,宿舍熄燈時間,那邊成冬青帶著孟曉駿和王陽走進房間。

  “你怎么走那么快?我叫你也不應。”

  “你叫我了嗎?我怎么沒聽見。”

  林躍看著成冬青把東西放到自己的上鋪,扭臉打量王陽和孟曉駿,發現前者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后者目光里滿帶審視與懷疑。

  “王陽,老虎‘王’,耳日‘陽’,剛才對不起啊。”

  “你們砸到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沒必要道歉。”

  林躍搞不懂的是,成冬青干嘛第一天認識就帶他們來自己宿舍。

  好在孟曉駿及時回答了這個問題。

  “聽成冬青說你也是外語系的?專業是法語?”

  林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法語。”

  “而且是家學?”

  “對,家學。”

  回答完這個問題,他一下子醒悟過來,孟曉駿什么人?外語系高材生,心比天高的人中龍鳳,孟曉駿的爺爺是1925年的留美博士,爸爸是1955年的留美博士,要說家學,像這種家庭才有資格談家學,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家庭,有家教就不錯了,還家學?

  是尋思過來看看說出法語是家學這種話的人是怎樣的憨瓜,還是抱著作為高材生心有不服,要來見識一下小地方藏著何等真龍,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要以幫忙搬東西來向成冬青表達歉意,總之孟曉駿來了。

  “我聽成冬青說,你是山西大同人,老父臥病在床,母親種地維生,能憑家學考入燕京大學,一定很辛苦吧。”

  孟曉駿表情很端正,用詞也不是那么犀利,可是任誰都知道,這家伙心里存了爭強好勝之心,燕京大學外語系新生圈兒,誰不知道他是名門之后呀。

  “種地的就不能有家學嗎?”林躍瞪了成冬青一眼,心想這貨真是個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他們講,雖然所謂的“家學”是他隨口胡謅,不過這種時候當然不能認慫:“陶淵明也是種地的,陶弘景還山中宰相呢。”

  孟曉駿被他一句話頂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可是法語…”

  法語很有名,但是在國內社會,比較英語和俄語,絕對屬于小語種,什么家庭會把它當成家學?這根本不合邏輯。

  便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一個穿紅背心的齙牙師兄看著手里的信箋紙說道:“外語系英語專業的林躍和成冬青同學來了嗎?”

  房間里的人不約而同看向林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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