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汽車餐廳&音樂酒吧。
店門旁邊的顯示屏循環播放駐場樂隊演奏時的盛況,順便對6月的演出安排做一下預告。
進進出出迎來送往的都是穿戴與氣質俱佳的美女帥哥,于是袁媛又緊張了,小城姑娘對于這種地方很向往,因為電視劇里的夜店酒吧都特有情調,是浪漫、歡快、時尚的代名詞,然而真的來到這里,準備進去了,又沒有安全感了。
“嘿,張望什么呢?不是叫你進去等我的嗎?”
她回頭一看是林躍:“你從哪里出來的?”
林躍指指酒吧:“進去里面找了一圈兒沒看到人,出來一瞧,才發現你沒有進去。”
“我還以為你停好車后會從這里進店呢。”
“地下停車場有直達酒吧的電梯。”林躍偏偏頭:“別傻站著了,走吧。”
“好。”
有林躍在前邊帶路,她這才放松一些,追隨他的腳步進了酒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輛倒懸在天花板的紅色跑車,然后是機械風滿滿的壁紙,冷藏柜里放著各種各樣的啤酒,分隔卡座的架子上懸掛著一排排透明玻璃杯,幾個頭頂戴著熒光發卡的小妞兒一邊跟嘻哈風滿滿的朋友說話,一邊跟隨旋律不斷搖擺身體。
最醒目的還要屬霓虹閃爍的舞臺,上面站著幾個頭戴熊貓面具的人,正一邊奏樂一邊唱歌。
在舞臺下方,青春靚麗的小妞兒們揮舞著手里的熒光棒,大聲叫好,偶爾還把手指含在嘴里吹響口哨。
袁媛望望這兒,看看那兒,一雙眼睛完全不夠用。
林躍把她帶到舞臺前面:“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她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去干什么?”
看得出來,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很緊張,抓他衣袖的樣子跟抓救命稻草一樣。
林躍看著燈光下那張臉,有種回到高中畢業時大家起哄讓她唱歌,她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一幕,不由莞爾輕笑,拍拍她的手。
“放心吧,沒事的,只要你別回應那些騷男的搭訕,這里很安全。”
聽他這樣說,袁媛稍稍安心,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那你快去快回。”
林躍沖她比個OK的手勢,朝著左前方一個小門走去。
“沒有誰能像你一樣,一想到就開始心慌。”
“不需要任何的獎賞,只要你在身旁。”
“看著你淺笑的目光,不自主嘴角就上揚。”
“心跳聲哐哐哐,小鹿亂撞。”
熊貓面具后面的人臉很得意,因為蔣南孫就站在第一排中間,一手拎著包沖臺上微笑,周圍揮舞熒光棒的女孩兒們也給了他更上一層樓的自信,或者說…從小到大,他王永正都要比同齡人自信。
自從之前蔣南孫相親李一梵,他冒充男朋友過去救場,倆人的關系就開始迅速升溫,進入心照不宣的階段。
工地的活兒已經干得差不多了,下班前他告訴蔣南孫今晚要在1886汽車餐廳&音樂酒吧舉行演出,她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這里。
為了表示自己注意到她的到來,王永正唱歌的時候還不忘指指她的位置。
蔣南孫很開心,文藝女神嘛,當然要配王永正這種幽默自信,多才多藝,心懷理想的青春逐夢人,像章安仁那種老實巴交,三腳踹不出一個響屁的鄉下小子,當當保姆還可以,一起生活的話肯定是要多悶有多悶,這樣的人根本不懂她的心。
何況王永正還是董教授的得意門生,而她馬上就要考博了,通過后倆人就算是同門師兄妹了。
想入非非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三首歌唱完,王永正道聲謝謝,鞠了個躬,和樂隊同伴離開舞臺,到后面摘掉熊貓面具后回到酒吧。
“你唱的真好。”蔣南孫自然不會吝嗇夸獎。
“是嗎?可是我覺得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如果樂隊每次演出你都來的話,我想…我會進步飛快。”王永正遞給她一瓶啤酒,舉瓶示意后碰了一下:“cheers…”
蔣南孫舉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王永正說道:“說真的,你也應該試試。”
“試試什么?”
“唱歌呀,我覺得以你的條件,一定能夠唱得很好。”
“我?我可不行,要是鎖鎖的話…”
倆人旁若無人地閑聊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右后方站著一個打扮微土的鄉下小妞兒,正一臉焦急地打量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舞臺燈光重新亮起,霓虹爆發,那意味著有新的歌手登臺。
“咦,經理說我們的樂隊是壓軸的呀,怎么又有人上臺?”王永正滿心不解地看過去。
蔣南孫說道:“或許是工作人員上臺…”
話沒說完她就沒音了,因為拿著一把吉他走上臺的人她認識,或者說很熟悉前男友章安仁。
王永正皺起眉頭:“怎么會是他?”
說完還看了蔣南孫一眼,目光里的意思很明顯,問她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沒聽說他會唱歌呀,以前系里同學聚會,他連KTV都不去的。”
蔣南孫當然不會騙他,那么臺上的家伙究竟在抽什么風?
仿佛為了回答王永正心里的疑問,懷抱吉他的男人謝過搬來凳子的工作人員,臉湊近話筒,打量一眼臺下聽眾。
“先謝謝酒吧經理同意我來到舞臺上,為我以前喜歡過的姑娘唱一首歌。”
下面響起一陣口哨聲,像酒吧這種地方,從來不缺為愛奮勇的年輕人,鼓勵也好,欣賞也罷,說聲加油拍拍手又沒什么損失,反正很多人都在等他表演既然敢走上舞臺,那一定是對自己的歌喉懷有自信的人。
“一首老歌,送給她。”
林躍說完這句話直起脊梁,手在琴弦輕輕一撥。
叮叮叮叮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
“我是否會明白,生活重點。”
“不怕挫折打擊,沒有空虛埋怨。”
“讓我看得更遠。”
“如果再回到從前,還是與你相戀。”
“你是否會在乎,永不永遠。”
“還是熱戀以后,簡短說聲再見。”
下面的人一聽他選了首老歌,開始的時候興趣寥寥,但是開口沒唱幾句,卡座上拼酒的人和角落里說曖昧話的人都停了下來,靜靜享受這份來自二三十年前的聲樂禮物。
他的嗓音時而沙啞,時而低沉,帶著力量,帶著感情,旋律高潮時那份昂揚和通透觸人心田。
真要比歌聲里的情緒,剛才的樂隊主唱熊貓人就是個弟弟。
王永正直挺挺戳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起那天在網球場時倆人的對話,章安仁問他是不是在搞音樂,他反問章安仁是不是對這個也有研究,如果是的話,會不會時間不夠用,沒法幫系里提意見,給系秘書做報表了。
現在好了,原本諷刺章安仁沒情趣的話變得如芒在背,感覺從后脊梁到腳后跟那塊皴都不舒服。
“王永正,你說他什么意思呀?”
蔣南孫看著臺上的人,眼睛里的情緒很復雜,也很濃郁。
他跑臺上去唱歌,唱的什么呢?,之前還有說這首歌是獻給曾經喜歡過的姑娘的,啥意思?后悔了,哭著喊著求復合是嗎?現在裝深情王子了?當初的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哪里去了?
蔣南孫能想到的東西,王永正當然也能想到。
“南孫,你不會想要跟他復合吧?”
“復合?怎么可能!”不說他在彩風樓罵她父母的事,就說他聯合馮江暗算她小姨黛茜,就永遠沒可能得到她的諒解,更別說回歸男女朋友的關系了。
正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她不僅不會跟他復合,還要在關鍵時刻羞辱他。
王永正聽完松了一口氣,感覺章安仁這次上臺以唱示愛注定會落得一個淪為笑談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