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一年。
秦淮茹不知道棒梗最近在忙什么,總之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問就是去找工作了,多余的話不說,態度也越來越差。
傻柱對此很不爽,說你小子再這樣跟你媽的說話,就拿刀劈了你。
棒梗一句“你劈我一個看看”,給他懟到墻角動彈不得,而且秦淮茹完全不接受他的好意,還怪他多事。
傻柱好心沒好報,很是惱火,躲一邊兒生悶氣去了。
秦淮茹壓根兒沒搭理他,該做飯做飯,該刷碗刷碗,該上班上班。
槐花摸準了她媽的心思,找她傻叔解釋,說什么她哥還在生她媽的氣,您不能在這件事上火上澆油,不然的話,以她哥的脾氣,搞不好會惹出更多麻煩。
再有就是他在家賦閑快一年了,雖然平時會接一些婚宴的活兒賺外快,但是很不穩定,沒有在軋鋼廠上班有安全感。
傻柱的回答是他得看好一大爺啊,就這每次出去給人做飯,回來后一準兒沒了人影兒,每次找到都是醉醺醺的,有次借著酒勁兒去軋鋼廠鬧,還給保安趕了出來,第二次去鬧,吳磊甚至吐了老頭兒一臉唾沫。
為什么呢?
因為第一次鬧完后,軋鋼廠的人就知道了他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工資截留一部分拿去干什么不說也就罷了,還動老伴兒,導致一大媽突發心臟病去世,完了居然賴到說真話的生產科科長林躍頭上,這不是不講理嗎?
而且醉漢這種生物,沒幾個人會喜歡。
就這還是看在易中海是廠里的老八級,給留了情面,要是換成社會上的閑散人員到廠里無理取鬧,早就給一通亂棍打出去了。
易中海這種狀態,傻柱能放心出去找工作嘛。
槐花沒話說了。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這兩年間,林躍就春秋兩季過來打掃一下三間房子,也不跟人多交流,完事扭頭就走。
閻埠貴、劉海中等人也都理解,因為站在冉秋葉的立場上,無論如何不希望他跟四合院兒里的人再有瓜葛。
傻柱的日子更難熬了,因為小當的校辦工廠散了,家里又少了一份收入,他呢,失去食堂主任的工作,也等于丟了客戶群,廠里的人辦婚宴什么的已經很少找他,秦淮茹日常發牢騷,吐槽生活艱難,賈張氏也不再給他好臉,畢竟他已經欠了她好幾個月的養老費。
1978年冬,林躍升任軋鋼廠副廠長。
轉眼農歷小年,這一天鞭炮如雷,北風如吼。
棒梗和方大猛幾人去三元橋附事兒,回來的時候路過團結湖公園,看看天色還早,便轉身進去里面溜達。
大冬天的逛公園挺傻的,但是比起回家,他更愿意在外面挨凍,因為這半年來一回去就被秦淮茹追問“你找的工作呢?”
他找什么工作?每天跟幾個哥們兒到處閑逛,沒錢了就去干一架,完事兒吃吃喝喝多自在呀。至于他媽給他找的那些,什么街道清潔工,鐵路巡道工,鉆井工人…要么沒前途,要么又苦又累還得去外地,哪比的上他現在的生活,那些頑主又有錢又會玩兒,跟著他們混日子過得不是一般舒坦。
他其實也想過以后,只要把那些頑主伺候高興了,等他們掌握了實權和資源,幫他找一個像樣的工作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啊?有這樣的捷徑不走,像傻柱那樣在工廠后廚一憋二十年,整日煙熏火燎的,四十歲長得像五十的?
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左前方一排冬青樹后面有人在哭,聽聲音是個女的,便快步走過去,探頭往那邊一瞧,果然有個穿紅衣服的女孩兒在那抱頭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 聽起來蠻傷心的。
“姑娘,你沒事吧?”
棒梗好心地問了一句,又看看前方結了冰的湖面,感覺這條件自殺沒戲,心不由得放寬了許多。
那女孩兒不說話,還在那兒哭,他撥開冬青樹走過去,發現從側面看身形有些眼熟。
“姑娘,姑娘?”
他碰了碰女孩兒的肩膀,這才將她叫醒,下意識回頭看。
“是你?尤姑娘?”
棒梗的臉色一變,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那個讓他驚艷的女人,第一次跟人茬架,方大猛告訴他那是頑主的女朋友,京城這些頑主的女人他可不敢碰,只能把情緒埋藏在心里,沒想到仨月沒見,再碰到她時居然在團結湖邊兒哭,這大過年的多不吉利呀。
“是你啊…”
尤鳳霞擦了擦眼淚。
“你…記得我?”棒梗很開心。
尤鳳霞點點頭:“你姓賈,叫賈梗,楊天放說你很能打,也能扛,挨揍的時候從不吭聲叫疼。”
楊天放就是尤鳳霞的男朋友,都知道他有錢,關系也硬,但具體是哪個大院兒的,沒人說得清,總之非常神秘,似乎什么樣的小道消息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棒梗梳理人物信息的時候,尤鳳霞又哭了。
他趕緊去哄:“尤姑娘,你怎么又哭了,這么冷的天,在外面呆久了容易感冒。”
尤鳳霞再一次轉過頭,梨花帶雨地看著他:“我跟…楊天放分手了。”
“啊?”
棒梗大吃一驚,心說怪不得尤鳳霞會一個人在這里哭,傷心嘛。
不過說真的,他倒是挺開心的。
“能跟我說說分手的原因嗎?”
“你想聽?”
“想聽。”
尤鳳霞抿了抿嘴,跟棒梗說了一番話。
大約在同一時間,林躍敲響了安德里北街一間平房的門。
幾個呼吸后門打開,一張女人臉出現在對面。
“你…你怎么來了?”
看得出來,屋里的女人很慌張,不敢正眼看他。
林躍話不多說,拎起放在地上的大米和肉蛋,還有一件小孩子的新衣服走進房間。
坐在床上玩撥浪鼓的小女孩兒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媽媽,這個叔叔好眼熟…”她的眼睛眨巴一陣,忽然明亮起來:“苗苗知道了,他就是被爸爸撕掉的那張相片里的人。”
“苗苗真乖,來,看看林叔叔給你買什么了?過年的新衣服,喜不喜歡?”
“喜歡。”
小女孩兒奶聲奶氣地答應一句,接過他遞來的新衣服,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一副生怕弄臟了的樣子。
林躍轉過頭去,望何雨水說道:“你想瞞我到什么時候?”
她強打精神笑了笑,沒有接話。
“為什么要離婚?”
“他總是出差,一個月在家待不了兩周,我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真是這樣嗎?”
何雨水有點兒心虛,不過還是倔強地道:“不是這樣還能怎樣?”
林躍說道:“你明明可以回四合院兒住,偏要借別人的老屋住,你告訴我,你在躲誰?”
何雨水說道:“我是不想看到四合院兒那群人。”
她是因為老公老出差才提離婚的嗎?這只是她拿來搪塞別人的借口,其實早在三年前,兩個人的感情就已經破裂了…
不,不是三年前,實際上早在十年前,她還沒出嫁的時候,有些事情就不一樣了,只不過那個年代的人和關系…總之一言難盡,很多事情沒有回頭的余地。
她是因為不想看四合院兒那群人才不回去住的嗎?有這方面的考慮,但只是原因之一,她是個有心氣兒的人,要說離婚這件事最不想讓誰知道,那一定是眼前這個人了。她不愿意他多想,然后有壓力,會愧疚她認為成年人的分開都是你情我愿,他沒必要為她的遭遇良心不安。
林躍不想逼她說出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又能怎么樣呢?
“我的房間,你原來的房間,還有聾老太太的房間,現在都是我在打理,你…”
“我不會回去的。”
“能不這么固執嗎?”
“不能。”
既然這樣,總不能強迫她搬回去,林躍重重地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一樣東西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