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屋傳來一道相當陌生的聲音。
“怎么了這是?”
閻埠貴和三大媽扭頭看去,只見門屋后面走過來兩個男人,一個年齡在五十歲上下,穿著件灰色中山裝,也不知道幾天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了,灰白色的胡子倔強的往外扎,另一名男子年齡在三十歲以內,咯吱窩夾著個公文包,看起來好像是中年人下屬。
“賀副廠長,您怎么來了?”說話的是劉光天。
其實不只劉光天,傻柱、秦淮茹、易中海等人也認出來人的身份,畢竟都是一個廠里的員工。
在林躍離開的七年時間里,楊廠長調到部委機關去了,賀富民也從生產科長升任副廠長。
“哦,我來找林躍敘敘舊。”
都知道賀富民和林躍關系好,但是這里的“敘敘舊”還有另外的意思,那便是林躍并非逃走后又回來,不然賀富民作為軋鋼廠的副廠長,絕對不會這么高調地來見他,更不會在他露面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登門拜訪。
“這…發生什么事了?”
見這么多人聚在一塊兒,賀富民還以為他們都是歡迎林躍同志載譽歸來的,走到近處才發現不是。
地上滾著一個,躺著一個,那邊瘸著一個,秦淮茹懷里歪著一個,似乎是…干起來了?
“易師傅?”
易中海是廠里的老八級,賀富民當然認得。
“賀副廠長,你來得正好,這個小子…這個小子打傷了好多人,你要法辦他,一定得法辦他…”
這都是林躍干的?
賀富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才來第一天就老的少的干趴下好幾個,好家伙,還真是個暴力狂。這不僅讓他回憶起林躍拳打馮山,腳踢趙志峰,把李長明陰進監獄的事,忽然有種滄海換桑田的時代變遷感。
至于易中海說的法辦林躍,賀富民給出的反應是無奈和苦澀地笑。
“我是管生產的,不是管紀律的,這事兒…你們院兒劉光天不是人保組組長嗎?你跟他說。”
得,這已經不是拉偏架,是公然站隊林躍了。
易中海啞巴了,剛順過來的氣又走岔了,喉嚨嘔嘔的像是要歸西。
“你說你,回來第一天就闖這么大禍。”
林躍冷笑道:“他們強占了我的屋子七八年,還動人,我不揍他們,難不成坐下來喝茶聊天?”
賀富民可不愿意在里面瞎攪合:“我去車里等你。”
“好。”
林躍點點頭,目送賀富民離開,走到易中海身邊,道聲“便宜你這老東西了”,完了推開秦淮茹,兩只手咔咔這么一掰,把脫臼的骨頭給正了回去。
這種傷不像骨折什么的,一般驗不出,卸下來和正回去的時候又疼,最最關鍵的是,對于易中海這種人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他不是一大爺嗎?不是德高望重嗎?不是好管閑事嗎?當著許多晚輩的面像個玩具一樣被人擺布,心理所受傷害遠在身體所受傷害之上。
林躍說道:“這下應該能夠讓你長長記性,好好回憶一下九年前是如何被我嚇成一只縮頭烏龜的。”
丟下這句話,他回頭掃過院里住戶,目光在秦淮茹和她兒子身上稍稍停頓,轉到劉光天臉上。
“劉光天,你是打算抓我去廠里呢?還是開全院兒大會批斗我呢?”
劉光天不說話了。
“認慫了?還有點兒自知之明。”
他望在場所有人說道:“我再重復一遍,中院東廂耳房,誰要敢不經我的同意住進去,看見棒梗那條腿沒有…”
話沒說完,他轉身走了。
有些話不需要說太透,意思到就行。
占了他的房子整整七年,扭臉還一腳飛踹踢過來,打斷這四合院第一白眼兒狼的腿已經是很克制的結果了。
當然,這只是開始,他的回歸意味著秦家人七八年的好生活走向終結。
“林躍!”
快到門屋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女聲,定睛一瞧,何雨水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走過來。
林躍說道:“你怎么來了?”
“知道你今天回來,我去冉家找,阿姨說你中途下車來了這邊,我知道你一定是回四合院兒了,就帶著東東過來了。”
何雨水偏頭看看中院:“你…沒事吧?”
林躍說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他們,占了你的房子七年不說,一上來就要打人,要不怎么說有娘生沒爹教呢。”
何雨水說道:“不是我的,是你的。”
她講話很大聲,中院兒站的人都聽到了。
傻柱的臉色尤其難看。
林躍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來,東東,叫叔叔。”
“叔叔好。”
小孩子還挺懂事,嘴巴那塊兒跟他媽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也好。”林躍揉揉他的頭,隨手取出一個比巴掌大一點,用木頭和金屬做成的毛瑟98K步槍模型:“拿去玩兒吧。”
“謝謝叔叔。”看得出他很高興,愛不釋手地擺弄著。
何雨水說道:“你手真巧。”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精致的模型,除槍身大小外,跟逛博物館時看到的原型幾乎一模一樣。
“做鉗工的有手不巧的嗎?”
“那倒也是。”
林躍帶著她跟孩子來到前院兒西廂耳房,沒有掏鑰匙開門,握住生銹的鎖頭用力一扭,咔的一聲,直接把環扣掰斷,推開房門走進去。
一切都沒有變,還維持他走時的樣子,只不過落滿了灰塵,空氣中漂浮著一股久未住人的陳腐味。
“當年走得急,也沒來得及收拾。”林躍拿出手帕把椅子和圓桌擦了擦:“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巷口一趟,賀富民有事要跟我講。”
“好,你去吧。”
林躍點點頭,走出房間快步往院外。
與此同時,傻柱的臉已經拉的像弓弦一樣,何雨水九年沒登門,林躍一回來,她帶著孩子來了,完事看也不看親哥哥一眼,扭臉去前院了,還說什么中院的房子是林躍的。
這說明什么?
很簡單,恩斷義絕嘛。
四嬸子和二大媽在后面小聲嘀咕。
“看見沒有?這何家可真有意思,老的跑了,小的反目成仇。”
“可不是嗎?你注意到何雨水看林躍那眼神兒沒有?”
“什么意思?”
“你沒覺得林躍比十年前更好看了嗎?要我說啊…”
傻柱忍著背痛怒道:“你們兩個嘀咕什么呢!”
四嬸子和二大媽趕緊閉嘴,免得惹惱他。
“傻柱,傻柱,你還愣著干嗎?把一大媽和棒梗送醫院啊?”秦淮茹的喊話把他驚醒,看看地上躺的棒梗,趕緊過去背東廂屋檐下氣得說不出話的婦人。
一個半小時后,林躍把何雨水送到門外,此時夜幕降臨,群星閃耀,角落里的蛐蛐在叫,巷口的微風在繞。
“你就給我打掃屋子了,也沒好好說幾句話。”
“在家做慣了,看到有灰塵污漬什么的,總會忍不住去收拾打掃。”何雨水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我這么做,冉老師她…不會吃醋吧。”
林躍搖搖頭:“她不來這邊的。”
何雨水稍作思考,明白了,他不讓冉秋葉來這里是想保護她,畢竟這四合院兒里的人…她能想到的形容詞只有“一言難盡”。
林躍說道:“你為什么對院兒里人說房子是我的?”
何雨水用手理了理鬢間散著的發絲:“中院發生的事,是不是秦家人把我的房子占了?”
“沒錯。”
“如果房子在我名下,我哥終究會有念想,只要秦家人旁敲側擊說幾句話,他就會為了房子犯渾,然后被你暴揍,我還不如直接把房子給你來得省心呢。”
林躍說道:“你不會不甘心嗎?”
“你是說秦淮茹?”何雨水說道:“這么多年早就想開了,只當沒這個哥哥了。”
林躍:“…”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何雨水望他的臉看了一陣,面帶不舍道別,拉著東東的手走了。
林躍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似乎…不應該在無聊的時候給她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