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退到院門附近的閻解放被一個人推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
“哎呀,搞錯了,搞錯了,林躍同志…林躍同志,誤會,都是誤會。”
院里住戶扭臉一瞧,一個身穿中山裝,有著大腦門兒的中年人走進來,從神態到模樣都給人一種非常精明的感覺。
在軋鋼廠上班的人沒有一個不認識他李長明,軋鋼廠的副廠長,主抓內務,手中權力很大,像二大爺劉海中的糾察組組長就是他給的。
李長明一面走,一面和后面的董副主任說道:“你看,我說再快點兒吧,你還說沒事兒,這要再晚來一分鐘,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是,是,是,李主任說得是。”后面那人唯唯諾諾,一副您英明,我魯鈍的樣子。
“林躍同志啊,得知趙志峰要來搜查你家,我就立即往保衛科趕。為什么呢?因為我不相信啊,你可是楊廠長十分看重的人才,怎么可能去搞什么封建迷信,Y穢書籍嘛,到了那里核實一下情況,便叫司機馬上送我們來這兒,就怕這些人冤枉你,引發沖突,結果呢,還是晚了一步,不過還好,事情總算沒有發展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李長明走到林躍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這個呢,都怪保衛科把關不嚴,害你受委屈了,我們的好同志,好戰友。”
壓根兒不是這么回事,趙志峰和許大茂進來抄家的時候,李長明就在巷口呆著,只等坐實林躍私藏封建迷信,Y穢書籍的罪名,出來露露面,顯擺一下自己的英明,摘取勝利果實。
然而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封建迷信、Y穢書籍沒有找到,那些沒有封面的書都是先賢著作,保衛科的人這一搶,這一撕,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往小了說,這是個誤會,往大了說,甚至夠得上蹲大牢的份,關鍵是吧,林躍把矛頭對準了他,許大茂真要把他咬出來,給廠里那些敵對他的人寫成材料往上一捅,再想往上爬可就難了。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出來安撫林躍,努力化解這場沖突。
其實林躍剛才提李長明的名字,為的就是把這貨從外面逼進來,讓他來給自己擦屁股。
“這么說…我還得感謝李副廠長了?”
“客氣,太客氣了,我這做的都是份內的事,今天的事確實是趙志峰魯莽了,林躍同志,先消消氣,你放心,我一定把冤枉你的小人揪出來,把他打倒,還你一個公道。”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林躍知道,李長明上面有人,就算嚇唬許大茂供出他,也就是惹一身騷那個程度,不能把人一腳踹死,何況自己還要利用他呢,所以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既然李副廠長這么說,那我就給您一個面子,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
說完這句話,他甚是惋惜地看了一眼手里被扯爛的書籍,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表情,那神態,那聲音…好像滿地傷員都比不上那幾本書。
什么人吶!
幾名被打的保衛科干事又氣又惱,可是有什么辦法?李長明都慫了,他們還能不罷休?何況不罷休又能怎樣?又打不過人家。
來了七八個人,給干暈一個,破相四個,骨折起碼倆,還有一個腿兒快逃過一劫。
說出去都丟人。
林躍走到門前,一指打壞的窗戶,還有砸壞的椅子,踩臟的被子:“李副廠長,那我這屋里損失的東西算誰的?”
李長明說道:“賠,他們賠,你明天列個物損清單,從他們工資里扣。”
林躍說道:“李副廠長真乃爽快人。”
幾名保衛科干事看著李長明的臉都黑了,心說慷他人之慨當然爽快。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人抬出去送醫務室?”
一句話提醒了保衛科的人,趕緊過去背起他們的頭兒往外面走。
“哎呀,你們輕點兒,我腿骨折了,骨折了…”許大茂被兩個鼻青臉腫的保衛科干事架起,一面哀嚎著,一面單腿蹦跳著前行。
眼見保衛科的人都撤了,李長明又扯了幾句閑篇兒,跟林躍告辭,帶著董姓副主任灰溜溜地走了。
眼見沒熱鬧看了,院兒里住戶紛紛散開。
于海棠跟著于莉進了東廂耳房。
“海棠,看樣子許大茂傷得不輕,你不跟過去看看?”
于海棠仿佛沒有聽到姐姐的問話,皺著眉頭尋思片刻,訝然說道:“秦師傅果然沒有騙我。”
“什么沒有騙你?”
“姓林的其實比誰都壞。”
于莉仿佛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你才知道啊?”
與此同時,西廂耳房里。
何雨水看著第一時間去整理書籍的林躍,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拿到外面抖掉上面附著的灰塵,轉身往回走的時候,非常小心地把臉埋進被子里深吸一口氣,完了若無其事地把它撲在床上。
“一天天就知道擺弄那堆破書,這年頭你懂得再多有什么用。”
林躍說道:“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你沒聽過嗎。”
“三大爺讀的書不少,也沒看出有多少不凡來。”何雨水走到他身邊,看著被砸壞的窗欞和一地玻璃碎片:“如果我是你,肯定第一時間找人把玻璃裝上,不然夜里等著喂蚊子吧。”
林躍微微一笑:“蚊子?來多少我滅多少。”
她以為這句話是用來諷刺李長明那些人的,沒有多想。
“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出于什么原因一直針對秦姐,就因為她沒把孩子教育好?你看吧,她沒了老公,又帶著一個婆婆三個孩子,多不容易呀,你能幫助棒梗學校的困難學生,為什么不能對她好一點?”
林躍說道:“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
“那我不能就這么告訴你啊。”
“那你想怎樣?”
林躍捏著下巴想了想,視線微移,掃過何雨水的身體:“我發現你身材不錯。”
何雨水先是一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后臉一下子紅了。
“流氓!”
她急轉身往外面走。
“跟你開玩笑的。”林躍正色道:“敢跟我打賭嗎?你出嫁后,秦淮茹會迫不及待把棒梗趕去你那屋。”
“你是說…秦姐她…”
電視劇里婁曉娥受許大茂迫害舉家搬遷,秦淮茹和她的婆婆有一段對話,她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如果錯過了,萬一傻柱娶了別人,那不得和秦京茹一樣啊,給老婆一管,還能跟現在一樣照顧我們家嗎。
照顧秦家,仨孩子一個婆婆,這是她看上傻柱的關鍵原因,畢竟除了傻柱外沒人會愚蠢到娶一個拖家帶口的寡婦。
而婁曉娥的存在證明傻柱并不是非她莫屬,所以她急了,也就有了后面攪散傻柱和冉秋葉約會的事,完事還說什么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會對傻柱好,這特么把義無反顧給傻柱留種的婁曉娥放哪兒呢?而且說完“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會對傻柱好”,扭臉就警告他不能去找冉秋葉解釋,不然就去冉家鬧。
還特么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對傻柱好,你既然對人家好,為什么明知道自己是個累贅還要一次又一次破壞別人組建正常家庭?
冉秋葉是第一次,婁曉娥同何曉是第二次。
這…精神病吧。
把持家里的財政大權,一分錢不給傻柱留;坐視孩子管他叫傻爸;傻柱說他的人生理想就是開一大飯店,實現自己作為廚師的價值,結果呢?更可笑的是為了照顧棒梗的情緒拖了傻柱整整八年。
林躍說道:“一個婊子,一個傻逼,走著瞧吧。”
何雨水并沒有因為林躍罵她哥是傻逼惱羞成怒,因為她現在有一個細思極恐的猜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林躍的家的,反正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自家床上,手里還拿著一張畫紙,上面是用鉛筆描繪的她生氣時的臉。
低頭看畫,她忽然笑了,又抬起頭來看窗外,忽然煩了。
林躍把軋鋼廠保衛科科長揍得不省人事,打斷許大茂狗腿的事在大院里傳得沸沸揚揚,傻柱和秦淮茹一進門兒就被四嬸子叫住,前后好一通白話。
“嘿,你說這孫子,天底下就沒他不敢揍的人了是吧,打完這個打那個。”傻柱瞟了西廂耳房一眼:“早晚有一天我揍得他滿地找牙。”
“哎呀行了你,見天兒發狠有什么用?”秦淮茹推了他一把,繼續往前走。
趕巧劉海中由后面過來,迎著二人的目光走到西廂耳房,推門進屋。
“說吧,叫我來什么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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