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工人吃完晚飯,傻柱拎著飯盒往回走,一進前院就看見三大爺閻埠貴在給那輛永久牌自行車打氣。
“傻柱,回來了?”
“嗯,回來了。”
閻埠貴放下氣管子迎過去:“沒事吧?”
傻柱搖搖頭:“沒事,就挨了幾句批,告我下次嚴格把關,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閻埠貴一臉得意地道:“你看有我幫你寫檢討書,指定不會丟飯碗。”
“是,多虧了三大爺您。”傻柱點頭道:“不過就是太長了,我練了一下午才不磕巴嘴兒,您說道歉就道歉,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念一遍有意思嗎?您不會是為了多讓我在臺上出會兒丑,故意整我吧?”
閻埠貴指著他說道:“你看你這人,沒正經心眼子,我這么寫可是有講究的。”
傻柱說道:“這也有講究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閻埠貴說道:“你要是籠統一說,對不起,我錯了,那些鬧肚子的人找你要補償怎么辦?現在你把人名一報,這些人如果再找上門來,你就可以跟他們說,你看廠長都認可了我對你們道歉的行為,沒提補償什么的,你們過來鬧,不是顯得廠長處事不公嗎?你說,那些人還敢跟你拉扯嗎?”
傻柱愣了一會兒道:“三大爺,您可真能算計,要么說姜還是老的辣呢,佩服,我是真服了您吶。”
閻埠貴說道:“傻柱,我這也就是跟你,一般人兒…”
他擺擺手,意思是不稀罕管。
“行,三大爺,我謝謝您,感激不盡,這次真是幫了我大忙。”
“傻柱,你看三大爺幫了你這么大一忙,你是不是也該幫我一個忙?”
傻柱滿口應道:“什么忙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閻埠貴拉著他的胳膊,側身一指門口停的自行車:“你看我這自行車,最近幾天老是慢撒氣兒,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本想著推去前街修車鋪讓人給看看吧,你三大媽又催著我去后院給老劉修窗戶,這樣,你幫我推過去讓人給找找毛病,該修的修,該補的補,我明天還趕著騎呢。”
“啊?”傻柱一聽這話有點傻眼:“合著您在這兒等我呢,二大爺,咱這整個四合院,有一說一,您絕對是最會算計的那一個。”
閻埠貴猥瑣一笑:“什么算計,咱這不是互相幫忙嗎?”
“得嘞您那,這活交給我吧。”說著話他去推自行車,扭臉想到剛才的話又停了下來:“砸二大爺家窗戶的人找到了嗎?”
“那哪兒找去啊,不過…”閻埠貴沖西廂耳房使個眼色。
“嘿,你說這小子,自己壇子碎了,過去報復二大爺算怎么回事?”
“你小點兒聲,在家呢。”閻埠貴急了,生怕林躍把向傻柱告密這筆賬記在他頭上。
“對了,三大爺,還有個事兒。”
“你說。”
“我今天下班看到你們學校冉老師了。”
正說到這里,西廂房傳來二大媽的聲音:“老頭子,你在外面干嗎呢?”
閻埠貴看了身后一眼:“這事再研究,再研究…”
傻柱沒法,只能推著自行車走了。
林躍坐在屋里,把外面二人對話聽了個真切,心說沒錯,這是那個閻埠貴,葛朗臺都沒他摳搜。
他并沒有把倆人的小勾兌放在心上,有賈張氏的前車之鑒,像閻埠貴這么膽小的人,借丫倆膽兒也不敢跟他正面剛。
他繼續看手里的那本《鉗工安全技術操作規程》,努力學習鉗工領域的知識,別看手里拿的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書,但是對于時下工作環境很有幫助,這就像2010年后學編程的那批人,java,c,paython用的得心應手,可是回到三四十年前,讓他用匯編語言寫一套程序,一準兒傻眼。
這鉗工學習也是一樣的道理,就軋鋼廠那些設備,別說自動化,距離半自動都差了十萬八千里,鏨刻銼削哪一樣不得依賴手工?所以不如趁著在軋鋼廠上班這段時間提高下自己的手藝,老話不是常講嘛,打鐵還得自身硬。
他覺得自己這一點做的蠻好,不會因為做過大亨就俯不下身子學習,不會因為當過皇帝就目中無人,這個世界需要用心的地方太多,時間永遠不會夠用。
兩個小時后,前院住戶差不多都睡了,沒睡的也開始考慮上床的事,林躍剛翻到新的一頁,啪,燈滅了。
他皺了皺眉頭,往外面瞄了一眼,對門四嬸子家客廳微亮,似乎二兒子還沒做完作業。
“來這個,誰怕誰啊。”
他從里屋抽屜取出一根蠟燭點燃,就著火光繼續看那本《鉗工安全技術操作規程》,再艱難的環境他都呆過,六幾年的清苦算什么啊。
第二天一大早。
秦淮茹忍著冷意穿上衣服,先把煤爐子的封口打開,又去倒尿盆,當她掀起簾子往院里一瞧,人懵了。
從西廂到東廂,再到北屋,整個地面都被冰封住了,水槽下面包著棉布的管道還在突突地往外泚水。
“一大爺,一大爺,你起來沒有?”
秦淮茹沖對門叫了幾聲,沒多久東廂簾子掀開,一大爺易中海一邊系棉襖的扣子一邊走出來,剛要問秦淮茹怎么了,低頭一瞧地面,傻眼了。
“怎么了這是?”
秦淮茹指著水槽下面說道:“水管子凍裂了,還在往外冒水呢。”
易中海趕緊提上靴子,就要往前院走:“這得趕快關水閘。”
秦淮茹說道:“一大爺,您留神腳下,別摔了。”
易中海聽進去了,沒摔,傻柱沒上心,聽到秦淮茹在外面叫急了,拎著衣服就推門往外走,沒留神腳下,一個出溜倒地上了。
“傻柱,你沒事吧?”
秦淮茹放下尿盆,小心翼翼走過去扶他。
傻柱一臉茫然:“這什么情況呀?”
秦淮茹說道:“水管凍裂了,跑了一宿水。”
傻柱摔疼了屁股,沒有摔殘腦袋,任憑秦淮人拉他就是不起:“不應該呀,水管子包著棉布呢,半個冬天過去了沒出事兒,這眼瞅著天氣一天一天暖和起來,怎么就裂了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易中海往前院西廂瞄了一眼,寒著臉走了。
“哥,這怎么回事?”
院里的動靜擾了何雨水的清夢,推門出來一看,一時接受不了。
“還能怎么回事呀?水管子裂了唄。”傻柱扶著后腰說道:“嘿,前兩天摔得還沒好,今兒又跌一腳,這是存心不讓我好好過年呀。”
易中海去前面關了水閥,沒多久中院鬧水災的事就在大院里傳開。
早餐過后,三位大爺聚在一起。
“你說這秦淮茹,每天洗洗涮涮,就她用水勤快。帶著仨孩子一個婆婆,也挺可憐的,行,大家理解,可你倒是把水管護理好啊,瞧這一宿跑的,月底分攤水電費的時候又得多拿不少錢。”
沒說的,到了涉及自身利益的問題上,閻埠貴的算盤打得比誰都精明。
“行了,行了,你快別叨叨了,又不是你一個人兒拿,水管子破了,院里所有人都有份。”
要說郁悶,二大爺比三大爺更甚,前天晚上窗戶給人砸了,一家人凍了半宿,小兒子昨天早晨吵渾身無力,一摸額頭很燙,只能請假去看醫生,下午把玻璃才裝齊,扭臉水管破了,淌了一院子水,這又是一筆支出,閻埠貴還一直在那兒盤算損失,他能不窩火嘛。
易中海瞅著閻埠貴和劉海中看了一會兒。
“他二大爺,你說實話,前院兒林家屋檐下腌菜的壇子是不是你家人給打破的?”
劉海中一撇嘴,想否認,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這些事都前院兒林躍干的?”
他雖然沒有直接回答問題,但是旁邊二人都明白了。
閻埠貴試探性地道:“這…他這是打擊報復啊。”
劉海中橫了他一眼,沒言語。
他也是昨天晚上才追問出實情的,那天批斗傻柱的大會上,林躍把三位大爺懟了一遍,易中海是個絕戶,閻家人普遍膽小,劉家可不這樣,劉光天知道自己打架不是林躍的對手,那就玩兒陰得唄,前晚上夜班回來看到西廂耳房屋檐下擺的腌菜壇子油光锃亮,便找了塊磚頭一丟。
腌菜壇子破了。
當時夜黑風高,劉光天覺著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覺,林躍再怎么鬧也不可能找到正主兒,只能是繼續得罪院里的人,惹來怒火一片。他的愿望是美好的,可是后半夜發生的事,真個讓人透心涼一家子凍了半宿。
閻埠貴說道:“他砸老劉家玻璃也就算了,昨晚又把水管弄破,這屬實太過分了,不能老讓他這么肆無忌憚下去,我提議今晚召開全院大會,一定要把這個害群之馬清理出去。”
劉海中瞪著一雙魚泡眼說道:“他不承認你能怎么辦?”
是啊,捉奸在床,捉賊拿臟,沒證據就開全院大會,那不是給他造反的理由嗎?
易中海沒說話,眼見秦淮茹端著臟碗走出來,應該是剛吃完早飯,便帶著二人進了西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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