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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我真不是在炫技好么

  推拉門后面的樊勝美想著林躍和關雎爾的對話,認為他在指桑罵槐,邱瑩瑩23,關雎爾22,正值青春年少,只有她,馬上三十歲還沒嫁人,見過的男人很多,想得到的很多,情感經歷很多,屬于“污點”多多的那種。

  偏偏她正在跟那位曲總打得火熱,偏偏昨天他也在M1NT西餐廳吃飯…這個王八蛋懟跑了曲筱綃非常解恨,可是她都躲到一邊了,依然沒有逃過他的毒舌,給捎帶手惡心的一回。

  兩個字,“不爽”,再加兩個字,“超級不爽”。

  樊勝美自我定義對號入座的時候,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考,拿起來一看,是高中同學老胡打來的,按下接通鍵后,里面傳來一個帶著濃濃無奈的男聲,說她的哥哥又闖禍了,身為保安在酒店大堂和頂頭上司打了起來,關鍵是還有貴賓在場,倆人都掛了彩,先送醫院后進派出所,老總知道這件事后大發雷霆,把他哥給開了。

  什么叫禍不單行,這就叫禍不單行。

  才被人陰陽怪氣嘲諷一通,現在殘酷的現實又給她上了一課,按照林躍的說法,她不僅有污點,還是個畸形,有錢人誰會要她這種女人呀。

  正想著,外面關雎爾和邱瑩瑩在商量去聽音樂會的事,后者尋思林躍不去,她又欣賞不來這個,還不如趁著周末在家好好睡一覺呢。

  關雎爾愿意去,可是一個人總覺得有點孤單,樊勝美心情不好,想著這樣去會曲連杰,一定不會有好結果,便發了一條微信推掉了下午的約會,告訴關雎爾自己下午有空,可以陪她去聽音樂會。

  下午時分。

  蘭心劇院。

  倆人早到了半個小時,樊勝美看看腕表,便把精力放在了大廳的壁畫上,而關雎爾嘛…

  世界之力又開始運轉,她在對面CD店挑選CD時,遇到了也來參加音樂會的趙啟平。

  “喜歡德沃夏克啊?有品位,不少喜歡古典音樂的人只知道貝多芬、莫扎特,大師的作品固然值得贊賞,不過德沃夏克的樸實親切,自然流暢也別有一番韻味,這家店里收錄的都是一些經典曲目,民族特色和旋律感也都很有特色。”

  這時店長走了過來:“二位眼力太好了,這張碟呢,是紐約愛樂樂團演奏的,水準很高,發售量極少,店里就剩下這一張了,請問二位誰想要啊?”

  趙啟平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CD就讓給這位小姐吧?”

  “不,不,不。”關雎爾越看對面的人越眼熟,感覺在哪里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喜歡只管拿,我已經決定買這個了。”

  她搖了搖頭里的CD。

  “斯克里亞賓?”趙啟平吃了一驚:“你怎么喜歡他的曲子?”

  “嗯,最近一位朋友給我推薦他的曲子,說很適合我。”

  “哦?據我所知斯克里亞賓號稱肖邦二世。”

  “嗯,這個人手不大,還是個左撇子,演奏很有特色,不過他說斯克里亞賓早期的作品天馬行空,想象力很豐富,特別適合我這種比較沉悶的女孩子,他還說,等我三十歲對世間萬物有了真正的敬畏之心,再來試試斯克里亞賓的后期作品。”

  “你的這位朋友很厲害呀。”

  “嗯,很厲害,各種意義上的。”

  聽完趙啟平的點評,關雎爾突然醒悟到一個事實,那位林大哥…還真是個奇人,上到社會名流偏愛的古典樂,神秘學,酒文化,下到販夫走卒常有的干架、罵人、砍價,可以說樣樣在行。

  這時關雎爾低頭打量一眼腕表:“哎呀,不跟你說了,音樂會要開始了。”

  趙啟平訝然道:“你也是來聽音樂會的?”

  關雎爾說道:“嗯,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位朋友,今天給了我兩張音樂會的票,說雖然都是業余樂手出席的音樂會,但是偶爾也會有讓人耳目一新的節目。”

  “行家呀。”趙啟平說道:“說得我都想認識一下這位奇人了。”

  “哎呀,真不能跟你說了,樊姐肯定等著急了。”丟下這句話,她急匆匆走到前臺,結賬后離開。

  趙啟平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著德沃夏克的碟片去找老板。

  回到蘭心劇院,入場的隊伍只剩下一個小尾巴,樊勝美正拿著兩瓶礦泉水等她。

  關雎爾小跑兩步,接過合租大姐遞來的礦泉水,跟在隊伍最后走入2號音樂廳。

  夜的第五章。

  天空之城。

  賦格的藝術。

  卡農。

  當《卡農》有著治愈之力的樂符響徹會堂時,樊勝美想到家里的情況和自身的難處哭了個稀里嘩啦,妝都花了。

  后排坐著的趙啟平看到她的側臉,一時百感交集,給曲筱綃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抬頭望見雜牌軍,心中思念梅紐因,舉頭望新手,低頭思友友,終于現場有一位盛裝美女哭出了我的心聲,怎不令我內牛滿面。

  配圖正是抓拍到的樊勝美的側臉照片。

  窩在家里別墅草坪上跟她媽怒罵林躍的曲筱綃看到趙啟平的短信差點笑崩,說樊勝美穿了一件參加葬禮的衣服跑到音樂廳里哭,太搞笑了。

  音樂會繼續,當進行到最后一首時,主持人走出,對著臺下說了一首曲目。

  現場一片嘩然,不僅僅因為超出了曲目表的安排,更多地是因為曲目本身。

  此時的樊勝美已經調整好心態,她就是過來湊熱鬧的,哪懂什么古典樂,看到聽眾們的反應,帶著好奇問關雎爾:“他們怎么了?”

  “主辦方臨時改了曲目,把最后的《月光》換成了《鐘聲大幻想曲》”

  “換個曲子而已,有什么值得驚訝的?”

  關雎爾一臉惆悵:“樊姐,你知道李斯特嗎?”

  樊勝美說道:“聽過這個名字,但是不太了解。”

  “《鐘聲大幻想曲》的演奏難度不是一般的高,現在世界范圍內能彈好它的也沒幾個人,從技術角度來講,這首曲子與其說演奏,不如說炫技了?”

  “有這么夸張?”

  “這么說吧,初中時有位同學,天賦不錯,從七歲起就開始學鋼琴,讀了幾本古典樂書籍練成幾個稍難的曲目后跟鋼琴老師說要學《鐘聲大幻想曲》,你猜鋼琴老師怎么說?”

  “怎么說?”

  “鋼琴老師告訴他,七歲學琴,九歲就可以彈奏《鐘聲大幻想曲》了,不過是下輩子的九歲…雖然有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不過這個難度,你應該了解了吧。”

  “這么難啊?”樊勝美恍然大悟,完了一想不對呀:“不是說來這兒演奏的是一群業余樂手嗎?怎么會選這樣的曲目?”

  “所以呀,臺下才會一片嘩然,這種曲子是能抓人眼球,不過太容易翻車了。”

  倆人這邊聊著,一個人從幕后緩步走出,來到鋼琴旁邊朝聽眾席微鞠一躬。

  正要提醒樊勝美專心聆聽的關雎爾眼睛突然瞪直,張了幾次嘴巴才說出一句完整話:“林…林…林大哥?怎么…會是他?”

  樊勝美扭頭一瞧,整個人愣住了。

  冤家路窄!

  “他不是說不來嗎?”

  關雎爾后知后覺地道:“他確實沒有時間聽音樂會…我覺得瑩瑩要后悔了。”

  “切”樊勝美對此嗤之以鼻:“既然你說那個《鐘聲大幻想曲》難度極高,絕大多數人練一輩子都彈不下來,那他怎么可能做到?為了博眼球腦子都不要了?”

  關雎爾不這么認為,但是又有點懷疑,因為懂古典樂和會彈鋼琴是兩碼事,同樣的,彈吉他和演奏《鐘聲大幻想曲》也是不同的概念。

  后排座椅上坐著的趙啟平的表情變化是一個有趣的過程,一開始驚訝,然后疑惑,再往后是懷疑,接下來他越看臺上的樂手越覺眼熟,昨天在M1NT西餐廳和曲筱綃吃飯時遇到兩個男食客,后面笑著跟他敬酒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吧?

  這家伙要彈奏李斯特的《鐘聲大幻想曲》?

  吃晚飯回去的路上他跟曲筱綃還議論過這個人,她的形容詞是賊眉鼠眼,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不認同曲筱綃對人家容貌的評價,還很客觀地講對方明明是個不比他差的帥哥,怎么到她嘴里就給一棍子打成世紀丑男了呢?并懷疑她有嚴重的偏見。

  當然,在彈鋼琴這件事上,長得帥不帥不重要,苦功和天賦才是關鍵,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不認為臺上的男人能彈好李斯特的《鐘聲大幻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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