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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我喜歡不走尋常路

  入夜。

  租界還是那個租界,蘇州河還是那條蘇州河,只有行走在沿河路上的人不停在變。

  天空又下起雪來,比上午的時候還要大,把賭場門口站著的兩個僧人的光頭都染白了。

  EVA李裹了裹裘皮外套,遮住裸露的腿,看了一眼站在堤邊吹口琴的女人。

  “你吹得真好聽。”

  “是嗎?”高敏偏頭看了他一眼:“我練了一整天呢。”

  “練了一整天?是要吹給喜歡的人聽嗎?”

  高敏點點頭。

  “他的運氣真好,有你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女朋友,不過…他的運氣并不好。”

  “為什么?”

  “他在對岸。”

  EVA李一臉錯愕,抬頭看向歷經戰火而不倒的兩座建筑物。

  在倆人側后方的小樓上,張教授拿著單筒望遠鏡看了又看:“不對呀,今天怎么看不到士兵眺望這邊呢?”

  “哎呀,看看看,一天天就知道看,你的學生來找你了。”屋里傳來他老婆的喊聲。

  “韓怡來了?”

  “她還帶了個同伴,叫楊慧敏,說是童子軍的。”

  童子軍?

  難不成是前天晚上游去對岸的人?

  “來了,來了。”張教授收起單筒望遠鏡轉身進屋,如果是那個女孩兒的話,他得好好打聽一下四行倉庫的情況。

  旁邊酒吧露臺里面的房間里,穿著呢子大衣指夾雪茄的法新社記者讀草稿,助字,按鍵的劈啪聲和繚繞的青煙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快看,對面有動靜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穿呢子大衣的法新社記者停止讀草稿,快步走過去,上身探出圍欄往東面一瞧,只見大陸銀行倉庫一樓朝南的小門前面,那輛九一式裝甲車正緩慢駛向新垃圾橋。

  “他們要撤離了。”

  后面過來的人說道:“就靠一輛裝甲車運送人員嗎?到明天都不一定能撤完所有士兵,那里可是有一個團的人在。”

  左面賭場一樓,劉蓉端著一杯茶走到窗邊,看著對面黑沉沉的四行倉庫說道:“希望他能成功。”

  杜月笙接過刀子遞來的煙,翹著二郎腿說道:“放心吧,我聽到他的計劃時都被嚇了一跳,日本人不可能想到他們會用這種方式撤退的。”

  劉蓉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

  她看向新垃圾橋那邊,這時日本人已經打開探照燈,來自中國銀行倉庫廢墟的光束將新垃圾橋前方路口照得一片雪亮。

噠噠噠噠噠噠叮叮當當  92式重機槍的子彈擊中裝甲車的外殼,火星飛濺。

  街上傳來市民的喊聲:“日本人開槍了,日本人開槍了…”

  與此同時,中國銀行倉庫廢墟后面的帳篷里,盤坐在小方桌前擦拭官佐軍刀的近衛勛放下手里的白布,將刀“鏘”的一聲插進刀鞘里。

  “大佐閣下,中國軍隊已經開始撤離,第一批士兵正搭乘裝甲車前往蘇州河南岸,因為距離太遠,不能使用重炮,我軍槍械難以造成致命傷害。”

  一名中尉走到他的身后,匯報前線最新消息。

  其實不用他說,聽到九二式重機槍運作的聲音,近衛勛也知道四行倉庫守軍開始行動了。

  “傳我的命令,準備進攻。”

  近衛勛拿著官佐刀離開營地,登上中國銀行倉庫廢墟二樓,由一名尉官手里拿到望遠鏡,放在眼前看向新垃圾橋。

  裝甲車正在緩緩倒車,頂著92式重機槍的射擊將一名名傷員由后車廂卸下。

  裝甲車內空間十分有限,如今還拿來運送傷員,一次能裝三人就不錯了,真不知道該說那個家伙善良呢,還是愚蠢呢。

  如果524團的士兵存著必死信念打這場仗,他還真不愿意在夜里發起進攻,因為守方優勢很大,但如果是接到撤退命令的524團,人心浮躁,戰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按原定計劃,進攻。”

  隨著指令下達,已經列隊完畢的日軍士兵由廢墟后面涌出,朝四行倉庫沖去。

  處于第一梯隊的是四臺豆戰車和兩臺九五式坦克,這是他現在能拿出手的全部裝甲載具了。

  與前幾次戰斗不同,四臺豆戰車和兩臺九五式坦克兵分兩路,以最大速度由兩翼往四行倉庫包抄。

  租界在南方,不能發炮攻擊,如果切入到四行倉庫后面呢,這樣既可以解決槍械無法搞定的裝甲車,又可以前后夾擊524團士兵,而且現在是夜晚,只要保持機動,敵人的反坦克武器要擊中六個裝甲目標并非易事。

  近衛勛想法不錯,半分鐘后發生的事情給了他當頭棒喝。

  大雪紛飛的夜里,連續的閃光在四行倉庫兩側爆裂,被他寄予厚望戰車直接完蛋。

  九五式坦克還好,只是被炸斷履帶不能動彈,炮臺什么還可以轉動射擊,豆戰車就慘了,因為裝甲薄,底盤都被撕裂,從移動火力點變成了鋼鐵墳墓。

  第一波沖鋒就來了個“開門紅”,聯隊碩果僅存的裝甲單位全悶屁了。

  近衛勛扭臉看向旁邊的少佐:“混蛋,你是怎么做事的?”

  少佐一臉茫然,從日前發起第一波攻擊,他的人就24小時不眠不休監視四行倉庫的動靜,九五式坦克和豆戰車拋錨的地方位于視野范圍內,這兩天來524團的人就沒出現在那里過,明明昨天進攻時還不是雷區,怎么今天就埋好地雷了?

  別說他不知道為什么,524團的人也是滿腦子漿糊。

  齊家銘探出頭皮打量一眼被地雷炸斷履帶的95式坦克,滿心不解道:“這雷誰埋得?什么時候埋得?”

  羊拐說道:“鵝記得昨天晚上他從那邊回來后擺弄過地雷,什么時候埋得就不知道了。”

  “這家伙有鬼神相助嗎?”

  “現在不是讓你思考他怎么埋雷的時候。”

  楊德余丟給齊家銘一桿反坦克槍,拉著他來到一樓,把槍往小窗口一架,瞄準正在用37MM炮或車載機槍射擊墻體的日軍坦克扣動扳機。

  目標坦克側面裝甲多了一個窟窿。

  不到十米的距離,拿20MM口徑反坦克槍打日軍坦克基本上就是對穿的結果,畢竟是設計出來對付蘇聯坦克的東西。

  “怎么敵人沒有這種武器?”往前廳火力點移動的時候,齊家銘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是日本人的武器,怎么敵人沒有拿來對付垃圾橋上運輸士兵的裝甲車。

  楊德余說道:“整個上海派遣軍總共就這兩挺20MM反坦克槍,都給他弄來了。”

  “…”齊家銘無論如何想不明白林躍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給他知道那架擊毀英國飛艇的戰機也是林躍駕駛的,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連航母都能混進去,在催眠術的幫助下搞到這玩意兒哪里算得上難事?

  “別胡思亂想了,敵人的步兵過來了。”楊德余丟給他一把中正式步槍,端起機槍連留下的捷克式沖外面就是一通掃。

突突突突突  曳光彈拖出一道光痕,然后是緊隨而至的密集射線。

噠噠噠噠  爆炸和槍聲攪動夜色,裝甲車沒有停歇,在大陸銀行倉庫和鋪著紅十字旗的停火點穿梭。

  說起來近衛勛算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裝甲車一旦靠近紅十字旗,來自東邊的火力壓制便戛然而止。

  因為四行倉庫西南側中國銀行倉庫廢墟部署的92式重機槍轉移目標到四行倉庫靠窗的火力點,裝甲車所受壓力驟減,河道東側塔樓只有一挺歪把子機槍和狙擊步槍,基本上就是做做樣子。

  “山田君,你看…那是什么?”

  當裝甲車卸下最后一波傷員,離開新垃圾橋抵達大陸銀行倉庫南門區域,也是他們的視野盲區時,狙擊手發現了一個非常怪異得變化。

  操作歪把子機槍的日軍伍長和副射手順著狙擊手的指向看過去,雖然視力受夜色影響大降,可還是能夠看出一些東西的?

  “咦,這什么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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