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林有有的眼神很復雜,里面有驚訝,有慌張,還有一絲沮喪。
驚訝和沮喪很好理解,因為沒想到來人是他,不是許幻山。
慌張其實也很好理解,因為林躍來到這里,便意味著他知道了她和許幻山的事。
“我先不跟你說了。”林躍掛斷和顧佳的通話,徑直走進房間。
“怎么?不歡迎?”
林有有笑了笑,笑的有點勉強。
近窗的茶幾上放著一個藍色花瓶,里面是紅色的玫瑰花,再往那邊是一把電吉他。靠門的餐桌上放著四個盤子兩個碗。
西紅柿炒蛋,黃瓜炒蛋,紅燒茄子,豆角炒肉,電飯煲里是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別等了,今天顧佳在公司,許幻山來不了了。”
林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也不跟她客氣,給自己盛了半碗米飯,捉起旁邊放的筷子夾了一口西紅柿炒蛋放進嘴里。
“沒放糖吧?有點兒酸。”
林有有輕輕地關上門,帶著三分戒備七分不安走進房間。
“坐啊,不吃菜就涼了。”
林有有小心翼翼地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這挑選西紅柿呢,你要找那種果蒂比較深的,這樣做出來的菜湯汁比較多,又不會酸澀,像你今天選的這種就不合格。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吧。”
林有有勾引許幻山從哪里開始?不就是從唱歌開始,從美食突破么。
“是顧佳叫你來的嗎?”
她想起林躍剛才進門時打電話的事,那個聲音…錯不了,就是許幻山的老婆顧佳。
林躍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自顧地吃著碗里的飯,不時點評一下她炒的菜有什么優缺點。
林有有就看著他吃,自始至終沒夾一口菜。
十分鐘后,林躍吃飽喝足,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往窗戶外面看了兩眼,把凳子上放的吉他拿了下來。
叮叮叮咚叮叮叮咚 “已經記不清楚,我從哪里來。”
“忘記了,為什么而存在。”
“現在我還不想化作塵埃。”
“因為我的故鄉,叫做未來。”
林有有坐在餐桌前面,看著沙發上懷抱吉他的同齡人,不知怎么的,聽著他的歌聲內心的不安消了很多。
一曲歌罷,林躍把吉他放回遠處,轉過頭凝視著林有有的臉。
“我想知道為了許幻山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有有怔怔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你不是說你愛他嗎?”
“一切。”
“一切?”
“是的,一切。”
“好,記住你說的話。”
林躍站起身來,在她飽含疑惑的目光中走出房間。
兩日后。
上海通往湘西的山路上。
顧佳瞄了一眼內后視鏡里的兩個人,王漫妮一臉惆悵地看著窗外飛退的景色,鐘曉芹把自己包在一件毛呢大衣里,一副迷迷瞪瞪想要睡覺的樣子。
“鐘曉芹,不是你要跟我去湘西出差,還說路上可以陪我解悶的嗎?這才開了幾里路呀,就犯困了?”
鐘曉芹睜開眼睛看看她:“你是不知道鐘曉陽有多鬧騰,那真是一會兒一個主意。要不上午玩這個吧,要不下午去干那個吧,我都快被他給煩死了,安安靜靜地讓我休息兩天能死啊。”
顧佳說道:“所以,你這不是要出來陪我,是跟我躲清靜來了?”
鐘曉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什么關系嘛,不是還有漫妮陪你嗎?”
她往那邊瞟了一眼,發現過了一開始的興奮期后,王漫妮換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還在為回不回上海的事傷腦筋呢?”
王漫妮點點頭,一臉為難。
“你說這個陳旭,現在做事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居然追到漫妮的老家來敗壞她的名聲,還說什么喜歡別人,哪有這種喜歡方式呀,以前怎么就沒看清他的為人呢,你說對不對顧顧?”
“啊,對。”顧佳觀察一下她們兩個人的面部表情,隨口應和著,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們倆那么討厭陳司機,她居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輕松感。
是因為他對她的偏愛嗎?
不,認真地想一想,起碼在王漫妮這邊,陳旭一直在幫她,只可惜王閨蜜陷入了厭惡的怪圈,根本看不到他的好。
上回去李宅聚餐,她隨手拍了張和王太太等人一起吃飯的照片,但是糾結一陣沒有往朋友圈兒發,所以無論是王漫妮還是鐘曉芹,都不知道陳旭已經不是陳司機,應該叫陳大佬的事實。
王漫妮說道:“都是因為他,于伯才受傷住院。”王漫妮說道:“昨天媽出去買菜,回來后臉色很難看,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聽到了那些人對我的議論。”
“這種沒有底線還小心眼兒的男人,真是一朵奇葩。”鐘曉芹說道:“不知道以后誰會嫁給他,我敢說那個女人未來的日子一定很慘。”
顧佳什么都沒說。
王漫妮嘆了口氣:“爸爸今天吃早飯的時候讓我少去醫院看于伯,說我是個還沒出嫁的姑娘,這么做不好。”
這時顧佳問了一句:“那個張志呢?”
王漫妮搖了搖頭。
鐘曉芹說道:“那你還猶豫什么?回上海呀,再在老家里呆下去,我怕你會患上憂郁癥。”
“顧佳,你也這么覺得嗎?”王漫妮看向主駕駛。
“既然在家里呆得不開心,那你就回來吧,這邊有我們呢。”
“謝謝你們啊。”
鐘曉芹像個大姐頭一樣拍拍她的肩膀:“好姐妹,說什么謝呀。”
幾天后。
王漫妮由衢州回到了上海,住在鐘曉芹租的LOFT里,這是三個人在湘西計劃好的,因為這么一來就可以把鐘曉陽趕去摩托車行睡了。
另一邊,顧佳在煙花公司的辦公室里看到了藍色煙花的訂單,和許幻山大吵了一架。
她問他為什么沒有銷毀藍色煙花,還跟人簽訂了供應藍色煙花的訂單。
他說那是他的心血,也是熱愛的藝術品,有人欣賞它,愿意大手筆購買它,公司為什么不能做這樁生意,而且只要嚴格把關,做好安全措施,應該不會出事的。
她又說不生產藍色煙花是為了他們的小家。
許幻山的回答是,茶廠前前后后投進去300多萬了,到現在還沒見收益,如果不生產藍色煙花搶占市場,下個月還房貸都是問題,何況訂單已經簽了,如果不把它完成,單單違約金公司就付不起。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許幻山摔門走了,留下顧佳站在空曠的辦公大廳里看著落地窗那邊的高樓一臉頹然,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現在的局面。
她就那樣站了差不多十五分鐘,然后手機響了,看著屏幕上的人名,她收拾起內心的沮喪,按下接通鍵。
“喂,陳旭啊。”
“我聽說你從湘西回來了?”
“對,回來有三四天了。”
“茶廠那邊怎么樣?”
“是我太天真了,以為推行這種認養模式可以解決中長期的銷路問題,但是反響不是太好,你的錢…看來還得再欠一陣子。”
這也是她為什么在剛才的爭論中理屈詞窮的原因,整個家都快被她接手的茶廠拖垮了,哪怕于文化又把常州樂園的訂單交給許幻山做,財政方面也是捉襟見肘。
放棄吧,看著村子里那些孩子心有不忍,而且這種情況也不好往外轉。
不放棄吧,銷量上不去,無法回款,茶廠就是一個燒錢的無底洞。
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壓力很大,情緒越來越糟糕,半宿半宿失眠。
另一邊,林躍心說這才對嘛,搞什么認養茶樹…現在人與人之間最缺的就是信任,喝茶的老年人很多不會用智能手機,中年人奔波在生意場職場和家庭間,小年輕有幾個愿意喝茶的?更不要說相信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的茶廠的許諾,花200塊錢認養一顆看不見摸不著的茶樹了。
電視里有一段挺扯的,前一集姜晨給顧客推薦空山茶,別人還拒絕呢,后一集就排隊購買了,而且都是年輕人。
咖啡、可樂、奶茶、果汁、冰淇淋…這些才是主流年輕人的愛好成么。
“錢的事不著急,我在想…要不要幫幫你?”
“幫我?你能幫我什么呀?”
如果放在以前,顧佳一定會說不用了,因為她是一個不服輸的女人,但是現如今的情況是,茶廠快把家庭財政拖垮了,再這么下去她跟許幻山間遲早出問題。
另一方面,之前已經找他借過錢,對于接受更進一步的幫助,心理障礙不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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