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7機沒有回艦,龍驤號上空的偵查機發現a5m戰機一路向東,在距離海岸線3海里的地方消失了。
第二航空戰隊的指揮官第一時間派出偵察機和快艇過去調查,隨后發現了飛機殘骸和已經溺死的井上健二。
至于他是畏罪自殺,還是戰機出現故障墜海,或許只有死人知道。
沒人知道死人井上健二是真的井上健二,干掉英國飛艇的井上健二是假的井上健二。
青天白日旗飄揚在天空。
掛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沒遭到日軍攻擊,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兵或許不知道為什么,謝晉元等人很清楚,日軍現在已經顧不上他們,A5M戰機干掉一船西洋軍事觀察員的事情太大了,要知道里面可不只英國人,還有法、美等國人。
這是非常非常嚴重的外交事件,在這種敏感時期,日軍還敢攻打四行倉庫的話,英軍怕是真要同日軍宣戰了。
張伯倫是個軟柿子,對一直奉行綏靖政策,那是因為德、日、意三國沒有直接損害英國利益,現在日本人把一飛艇軍事觀察員全干死了,英國人能善罷甘休嗎?可想而知張伯倫會面臨怎樣的壓力。
謝晉元拍了一下午大腿,不是煩躁,是高興,要知道布魯塞爾會議還有兩天就召開了,日軍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捅出好大的簍子,對于尋求國際社會支持的中國代表團可謂是神助攻呀。
入夜時分,四行倉庫水道入口響起清脆的敲擊聲,楊德余趕緊叫李想去升閘門。
幾個呼吸后林躍扛著一個麻袋游進一樓大廳。
他把麻袋往李想懷里一丟,徑直往樓梯口走去:“告訴炊事班的人給我下碗面條,加火腿雞蛋啊…游了一下午,餓死個人。”
煮碗面條還加火腿雞蛋,他當四行倉庫是什么地方,就算租界里的市民捐了很多東西,也不夠他這么造呀。
當李想帶著好奇打開麻袋看到里面的東西,他不說話了。
里面有雞蛋、魚、龍蝦、豬排、整雞、火腿、牛奶、咖啡豆、整整兩條香煙及三瓶威士忌…
他是打劫了日本人的廚房嗎?
弄了這么多東西過來只想吃一碗面條,簡直就是勤儉節約的楷模啊。
楊德余看到李想的表情,過去確認一下麻袋里的東西,臉皮的肉哆嗦了幾下,作為軍官,他比李想、端午、齊家銘這些人知道的多,麻袋里面的配給可不是日陸軍士兵能享用到的,是軍艦上才有的食材,而且是那種大規格的戰艦。
半個小時后,四行倉庫五樓。
書桌上放著空飯盒,空飯盒旁邊是半包煙,上面疊著火柴盒,在東北角落里,燈光幽幽,留聲機的磁頭下有黑色唱片緩緩轉動,悅耳的音符在房間里跳躍。
春季到來綠滿窗。
大姑娘窗下繡鴛鴦。
忽然一陣無情棒。
打得鴛鴦各一方。
夏季到來柳絲長。
大姑娘漂泊到長江。
江南江北風光好。
怎及青紗起高粱。
秋季到來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夢家鄉。
醒來不見爹娘面。
只見窗前明月光。
楊德余推開門,看了一眼幽幽燈光下勻速轉動的唱片,走到南望對岸的林躍身后。
“下午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蘇州河里的日軍艦艇和英軍艦艇有異動?”
“唔,對峙氣氛很濃,像是要打仗的樣子。”
楊德余又問:“你真不知道今天下午日軍戰機攻擊了英國飛艇的事?”
林躍說道:“不知道呀。”
楊德余偏了偏頭,端詳他的側臉一陣:“別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林躍端起放在窗臺上的杯子送到唇邊抿了一口,什么都沒說。
雖然無法理解,雖然異于常情,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不知怎么的,楊德余總有種下午發生的事跟眼前這個家伙脫不開干系的念頭。
喝完杯子里的酒,林躍拍拍楊德余的肩膀,轉身朝外面走去。
三樓放絲繭的角落里。
羊拐還在跟老鐵聊女人,倆人你抽一口,他抽一口,分享一支煙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土,李想在擦那把九四軍刀,據說今天日軍進攻時用它砍死了一名日軍士兵,應該是對刀身沾血不痛快,說起來有一點強迫癥的樣子。
刀子送給端午的呢子大衣到了老葫蘆身上,對面捐贈的棉衣棉被什么的,發到逃兵班只分到幾張毛毯,睡覺的時候可以蓋蓋,活動的時候就沒啥用了,總不能把自己裹成粽子吧。
林躍走到人群中間,環視周圍。
“方興文呢?”
蹲在地上的老算盤舉了舉手:“他在大陸銀行倉庫三樓拍打飛機的老譚呢。”
林躍瞄了羊拐一眼,真可憐,被電影里那個用力很猛的家伙搶了風頭。
“有沒有膽子跟我去大陸銀行倉庫走一趟?”林躍望李想說道。
那家伙二話不說,把軍刀往鞘里一插,從木箱子上跳下來。
“帶上槍。”
他說前面那句話時逃兵們沒啥反應,講到后面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抬頭看著他。
帶著槍去大陸銀行倉庫?
他要干什么?聽語氣不善吶。
李想沒有猶豫,拎出放在箱子后面的花機關,拆下彈匣看了一眼,咔的一聲拍上,還把保險打開來。
那邊楊樹生也挎上了花機關,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態度很明顯。
便在這時,一個意外情況發生了。
羊拐拿起旁邊放的中正式步槍:“鵝跟你去。”
坐在地板上的端午翻身起來:“我也去。”
老葫蘆在后面拉了幾下,被他甩到一邊。
更后面一些的地方,洛陽鏟背起了火焰噴射器的燃料罐,一副要燒他們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就連那名怕死的川軍也拉著老算盤站起來。
林躍說道:“你們知道我要干什么?”
羊拐說道:“管你要干什么,這里只有你拿鵝們當人看。”
看來那頓豬肉燉白菜粉條沒白做。
“那走吧。”
林躍沒說什么,帶著一群人往樓梯口走去,趕巧齊家銘和朱勝忠從上面下來,看到這群人一臉不善,似乎要去大陸銀行倉庫那邊搞事。
朱勝忠剛要多嘴,被齊家銘從后面一把揪住:“你真以為他不敢殺你嗎?剛才我從五樓下來的時候聽到他跟排長的談話,搞不好下午日軍戰機弄死西洋軍事觀察員的事跟他有關。”
小湖北站在會議室外面的回廊拿著望遠鏡打量對岸,比較前兩天,街上的人流少了很多,因為上午的戰斗嚇壞了租界里的居民,日本人連西洋各國的軍事觀察員都敢殺,萬一玩個空襲什么的,這時候上街不是找死嗎?
剛剛喂完白馬的七月蹲在兩名警衛身邊,全神貫注地看二人用彈殼在地上玩老虎吃小孩兒,看到酣處忍不住出聲指點,然后挨一頓臭罵。
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小湖北放下望遠鏡回身看去,只見林躍、李想、楊樹生在前,羊拐等人在后,帶著一股肅殺而至,一樓士兵呆呆看著他們,不知道逃兵班那群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要干什么。
七月抬頭時,注意到方興文被挾裹在逃兵們中間,一臉無辜,目光茫然。
“你們干什么?”
下棋的兩名警衛起身去擋林躍腳步。
“沒你們的事。”
李想推了兩人一把,楊樹生一腳踢開會議室的門。
這時下面的人急了,有人去拿放在身后得槍,林躍奪過楊樹生手里的花機關往下掃了半梭子。
子彈在想要拿槍的人腳底散開,火星飛竄,粉末飛揚,旁邊的人都被嚇呆了。
“敢亂動謝晉元就死定了。”
說完話他把槍丟給楊樹生,拉著方興文進了房間。
小湖北蒙了,小腦瓜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眼巴巴地瞅著端午:“哥,林大哥,這是要做什么?”
端午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林躍要干什么,來這里的路上一個字兒都沒說,大家只是出于對他的信任,選擇無條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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