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電視劇里也有類似的場景,但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林躍還是有點措手不及,他就是跟李琦講了個可以為自己開脫的故事,結果進了方茴的耳朵就變這樣了。
“方茴…你…你冷靜一點…”
他把她往外推。
“我不管昨天以后下輩子,也不管喬燃、陳尋、林嘉茉,我只要今天,只要…”
她松了松勁兒,又一次抱住他的脖子,風帶著雨水打濕了她的后背都像是沒有感覺。
事已至此,林躍深吸一口氣,猛地把她橫抱起來,迎著密集的雨線沖入深重的夜色里。
學校是回不去的,不僅僅是因為太晚了,宿舍門都關了,更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第二天醒來會很不舒服。
當炫目的光由窗外射入,方茴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凌亂的床單,落在地上的被褥,掛在衣架上已經洗好甩干的長裙,還有床頭柜上沒有抽完的香煙,酒店的溫馨提示牌上寫著“請不要在床上吸煙”。
她挪動一下身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強撐著精神直起上身,手搭涼棚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開心地笑了。
林躍呢?
是太難為情了,不敢見她嗎?
要知道昨天晚上可是溫柔得讓人有種他不是青澀男生,而是久經陣仗,這邊一皺眉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的感覺。
方茴試著轉過身去,叫了一聲。
“林躍。”
衛生間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
她又挪動一下身子,正要去桌子上拿手機,忽然瞥見旁邊放著的一張信紙。
拿在手里一瞧,女孩兒的臉色變了。
這個家伙…他居然…跑了。
信紙上說他答應了吳婷婷她爸,今年暑假要帶吳婷婷回家見父母,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控制住自己,跟她發生了關系。從原則上講,這對不起吳婷婷,從人情上講,他很想很想給她一個女朋友名分,可是…想想一直待他不錯的喬燃,他有愧,想想一直喜歡他的林嘉茉和何莎,他內疚。
如果一邊做著吳家的準女婿,一邊跟她卿卿我我,一邊又跟林嘉茉、何莎不清不楚,那他成什么人了?可是要讓他選擇一方,又狠不下心來,因為看到其他人傷心,他會跟著痛苦,自責。
所以,他選擇當逃兵,這樣或許對每個人都能公平一點。
千萬不要找他,如果他再不離開的話,感情的壓力快把他逼瘋了。
“林躍,你…混蛋!”
方茴非常罕見地大聲喊道,臉上的情緒不是崩潰,是歇斯底里,完了嚶嚶地哭起來。
昨晚她都說過了,不管昨天以后下輩子,不管喬燃、陳尋、林嘉茉,她只要今天,而一個人能夠駐足的,可以把握的,只有今天。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林躍不明白嗎?他當然明白,但是不這么做他是真得要翻車了,雖然不要求他負責,不求名分,不顧忌昨天未來下輩子是方茴自己說的,也是她非要上床的。可是想想昨天的事,劉云薇和薛珊都能掐起來,跟他感情更深的林嘉茉、何莎、吳婷婷她們呢,真要動了柴刀可怎么辦?柴刀是很可怕的…
何況還要完成主線任務呢。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應該夠了吧。
如果還不夠呢?
狗系統,以后再布置這種任務,他一定要拒絕,拒絕!
還好這不是第一次跑,《致青春》里已經跑過一次,也算是有經驗的老手了。
林躍走了。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茴能夠給何莎和林嘉茉提供的,只有他舍不得每個人,又無法把自己撕成八瓣的痛苦,為了對每個人公平,他選擇做感情的逃兵。
央美的好姑娘沉默以對,北大才女掀翻了桌子,大罵他是個王八蛋,就因為不想傷害大家的感情,就一個人扛起所有壓力?
方茴沒有說,那一夜他們發生了關系,正是這根稻草壓垮了林躍的精神。
地球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停轉,太陽始終會由東方升起,西方落下。
十一年后的冬季。
林嘉茉三十歲。
“這是誰寫的稿子?誰?”
角落里一個男人舉起手“林姐,是我寫的。”
“小吳是吧,既然你負責的是科技版塊,想必對于物理和化學常識有所了解對吧。”
“是…”小吳弱弱地道。
“加水就能跑的汽車?你怎么想的?拿觀眾當傻子嗎?”
“林姐,這是概念車,我去采訪廠家的技術人員,他們這么說的,所用化學原理就是電解水,水變氫,不過他們也說目前技術不夠成熟,完成度只有95,不過快了,再有三四年應該就可以走出實驗室,擴展到民用領域。”
林嘉茉怒了,直接把稿子甩到小吳身上,嚇得二十四五歲的小伙子一個哆嗦。
“有些人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夸夸其他,吹噓自我,我管不著,但是作為媒體工作者,要是不懂分辨真假,將沒有經過考證的文章發到網上去,拉低我們媒體工作者的口碑還在其次,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新聞門戶站,助紂為虐才是最可怕的。”
小吳不敢頂嘴,低著頭說道“林姐,我錯了。”
“這個專題停了,給你一周時間換個切入點。”
“林姐…”
林嘉茉一瞪眼,小吳慫了“哦,好吧。”
這時他旁邊坐的同事戳戳他的后腰,朝桌子上被數據報表壓著的一份雜志努努嘴。
小吳很快反應過來“吳姐,你看太陽能這個科技題材怎么樣?現在國家不是正在大力推廣太陽能技術嗎?”
林嘉茉說道“這個選材不錯,不過我想知道對比網上那些有關太陽能的文章,你這個立意的亮點在哪兒。”
小吳把數據報表拿開,抄起那本全英文的《aiaa&nbp;&nbp;jurna》期刊,指著封面說道“改良衛星和國際空間站太陽能帆板矩陣的先驅者,也是第一位出生在咱們國家,即將前往國際空間站執行任務的華裔。”
小吳說的什么林嘉茉完全沒有聽進去,在看到期刊封面國際空間站太陽能帆板矩陣下面的華裔照片時,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一把奪過小吳手里的雜志,焦急而迅速地翻著目錄,找到標題為《新型太陽能帆板計劃,航天事業的未來方舟》的文章。
林翟?
躍從翟?
“這個王八蛋!”
小吳嚇得退了一大步,還以為林嘉茉在罵他“林姐…”
“雜志借我用一下。”丟下這句話,林嘉茉不等小吳回答,手頭的工作也不做了,拿著那本期刊沖出編輯部,急匆匆的樣子叫人十分不理解。
這個單位有名的工作狂兼異性絕緣體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急得連交代一句的功夫都沒有就跑沒影兒了。
帝都西城郊外一棟由五金制品加工作坊改建而成的工作室內,曾經把大樹畫得像一捆芹菜的女孩兒已經褪去青澀,變得成熟、嬌每,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藝術家氣息。
何莎穿著一件保暖內衣,外面披著件墨綠色披肩,看著前方三米多高的玻璃鋼雕塑,仿佛心也隨著那頭出水鯨魚奔向藍天。
白色的霧氣在嘴邊散開。
她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和墻角放著的未完成的油畫,準備回去暖和的屋里。
這時猛聽得外面傳來嘭嘭嘭的敲門聲,聽起來很急。
“何莎,何莎…”
是林嘉茉的聲音。
何莎緊了緊披肩,走過去拉開房門,看著站在對面的好姐妹說道“什么事這么急。”
“哎…”她剛要把公司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看見工作棚里已經完工的作品愣住了,打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這一件作品,抵得上我跟方茴幾年的工資,早知道以前就不考北大了吧,咱們全進央美多好。”
何莎說道“我還羨慕你們呢,可以遇見不一樣的人,做不一樣的事,我這每天只能跟它們為伍,幸虧有你們每隔一段時間過來看看我,不然我都成野人了。”
林嘉茉說道“像我們這種才叫野人,你們藝術家叫遺世獨立。”
何莎笑彎了眉眼,每到這時,她才會感覺到自己和世界還有著深深的羈絆,就是她們…這些可愛可親的好同學,好閨蜜。
林嘉茉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北墻中間位置掛著的那幅油畫,臉上的情緒變得很復雜。
很久以前,她送給林躍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張合照,有她、何莎、方茴、林躍、喬燃、陳尋、趙燁。
眼前的畫,幾乎是那張合照的復刻。
“你跟方茴也真是的,每次來都會站在這幅畫前看好久。”何莎說道“外面冷,去屋里吧。”
林嘉茉收回飄遠的思緒,眼望地上放著的一個個男人泥塑“有時候真想拿把斧子把它們全劈了。”
何莎說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林嘉茉跟她走進暖烘烘的起居室,連坐下的心思都沒有,從包里取出那冊期刊遞過去。
“看看這個。”
何莎接過來一瞧,臉上的表情瞬間起了變化,握著期刊的手都在顫抖。
“這個王八蛋,我們一直在與金融相關的領域打探他的消息,沒想到他跑去當了科學家,這一跑還真夠遠的,隔了一片大洋不算,現在又上天了。”
“呼…”何莎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這事…你通知方茴了嗎?”
“通知了,她正往你這兒趕呢,不過因為公司離得遠,得不少時間。”林嘉茉說道“在美國那一畝三分地上,我們肯定斗不過他,得想辦法給他弄回國才行。”
“那…你有什么好辦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