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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為什么?為了綠你

  林躍說道:“你忘記了,我可是國際關系和公共事務學院的學生,合縱連橫是我的拿手本領。”

  初中文化水平的唐宛如搞不懂,總之聽起來很高明就對了。

  “嗯,嗯。”她在旁邊直點頭。

  顧里臉一橫,投過去一個殺人的眼神:“你‘嗯’什么奢侈品的基本盤穩如泰山,各個大牌在擅長的時尚圈均分市場,吳老頭和姓簡的是一個大四學生憑口舌之利能說動的”

  唐宛如給她唬得一哆嗦,擺出一副“是我無知”的可憐相。

  顧里轉回頭去:“想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我告訴你沒門。”

  林躍嘆了口氣:“好吧,我投降了。”

  說話的同時,他忽然往前一探,幾乎跟顧里嘴對嘴,面貼面,就在她醒悟過來,想要往后退的時候,他把臉一錯,貼著她的耳垂說道:“知道么冥府之路中段香精是由裝腐爛尸體的雪松木棺材板提煉來的。”

  “唐宛如,以后別拿顧里的香水用了,不適合你。”林躍猛一轉身,望林蕭說道:“穿高跟鞋的時候記得加副鞋墊。”

  林蕭愣了住了,想不通話題怎么從香水轉到鞋墊上,好在人不笨,很快反應過來,臉騰地紅了,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林躍趁勢逃出四個女人的包圍圈,往會場的方向走去。

  “他什么意思,我沒聽懂。”唐宛如碰了碰顧里的胳膊:“顧里,你聽懂了嗎”

  顧里點點頭,又搖搖頭,一臉茫然。

  南湘看著他背影消失的地方說道:“好像跟香水有關。”

  唐宛如又問:“那怎么又扯到鞋墊上去了”

  林蕭的臉更紅了,不過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林躍那里,沒有發現這個異常。

  顧里正要說點什么,握在手里的對講機亮燈,里面傳來學生會志愿者的提醒:“顧里,宮先生來了。”

宮洺來了  是的,宮洺來了。

  林躍回答了時代姐妹花的疑問,至于能不能想明白,就只有她們知道了。當然,在他看來可能性不大,因為他說自己“長了一只狗鼻子”時總被當成自嘲。

  早在《搜索》的世界,他就一直在記憶、分析氣味,在《匆匆那年》一呆十幾個年頭,這樣的學習當然沒有停止,隨著對氣味的分辨能力越來越強,在和鄭雪交往的那幾年,工作之余對香水產生了濃濃的興趣。畢竟這東西吧,不僅女人喜歡,男人也喜歡。

  黑鴉片。

  反轉巴黎。

  孤兒怨。

  香奈兒可可小姐。

  追逐蝴蝶。

  總之搞了一大堆,還在別墅的地下室建了個萃取實驗室,閑暇時間就倒騰點香氛、精油什么的。一如茅臺、五糧液這類酒廠的勾兌師,尋常酒水放到嘴里一品,便能大體了解基酒年份,糧食成分,勾兌比例什么的,在他這兒,市面上的香水只要一過鼻子,不僅能判斷出來歷、香型、制作工藝,香精、酒精、水、油物的配比都能算個大差不差,像香奈兒、阿瑪尼、迪奧、愛馬仕旗下的香水,其配方對常人而言比瑞士銀行保險柜里的東西還機密,換成他,那就像沒穿衣服的大姑娘,全無可言。

  當在郵箱里看到一篇指控旗下品牌主打香水成分可能對人體造成傷害的論文,恐怕任何一家奢侈品企業的負責人都不會置之腦后,不管不顧。

  跑跑腿就能保證奢侈品行業的基本盤沒有大動靜,這當然是一樁非常劃算的買賣。

  于是吳先生來了,蔣小姐來了,簡女士也來了。有一些人來不了,但是沒有關系,只要找個時尚界有咖位的朋友過來站站臺就好。

  林躍回到貴賓區的時候,忽然發現宮洺來了,可惜第一排已經沒他的座位,只能站在中間過道冷冷地看著臺上搖曳生姿的模特。

  “宮先生好敬業呀,被流浪狗咬傷,還蹲了一宿班房,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忘過來活動會場監督指導,真是我輩楷模。”

  后面幾位潮男靚妹聽完這句話對宮洺投去崇拜的目光。

  然而受夸獎的那個人臉色很不好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為看上海大學的笑話才過來這邊,只是結果很遺憾,即使沒他壓陣,活動也舉辦得不錯。

  不,應該說比前幾次都要好,因為有一堆屈尊而至的時尚大咖,而上海大學要的就是影響力,或者說面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你有plan.b,我有”

  “既然你有這么大能量,為什么還要和協辦比賽”

  “為了綠你咯。”

  “你這個…”宮洺想起昨晚的事勃然大怒,一個急步逼近林躍。

  “宮先生,那么多有頭有臉的人看著,你是想讓他們知道constanly集團的少東家被人戴了綠帽子嗎”

  宮洺握拳的手攥了攥,慢慢放下:“kitty不是我的女朋友。”

  “哦,好可惜。”林躍不無遺憾地道:“那姑娘…很潤。”

  宮洺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林躍指指后面舉著相機對準舞臺各種拍的記者:“一場走秀配個花邊新聞挺好,你覺得呢宮先生。”

  宮洺眼角抽動幾下,慢慢松開揪著他衣領的手。

  “炮制周崇光患癌的消息來應對我的威脅,宮洺,你很不錯。”林躍丟下這句話,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觀眾的目光都放在舞臺行走的模特身上,沒人注意他跟宮洺的齟齬。

  走秀還在繼續,當倒數第二個設計師講完話,按照計劃,該葉傳萍上臺致辭并選出賽事三甲了。

  到底是一家集團的掌門人,落落大方地走到臺上,接過禮儀小姐遞來的獎杯和證書頒發給獲獎者,完事走到演說臺,湊近話筒。

  “作為葉氏集團的董事長,十分榮幸能夠來到這里,并擔任大賽的評委。我想,在座觀眾一定和我的心情一樣,為時尚圈有這么多優秀的新人設計師加入而高興。我呢,從年輕時起就有一個心愿,希望能夠為時尚事業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讓更多人見證美,傳遞美,現在看到有這么多志同道合的優秀后繼者,說真的,我很欣慰。”

  臺下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不可否認,話說得很漂亮,很不錯。

  葉傳萍才離開演說臺,顧里清了清嗓,走到話筒前面,出乎很多人意料,她沒有宣布第七屆服裝設計新秀大賽圓滿閉幕,眼望林躍說道:“各位,在活動的最后,我們還安排了一個特殊的節目。”

  說完朝幕后一招手:“現在,有請南湘小姐和她的模特們上場。”

  頭頂燈照一暗,隨著一束光落在出口,一個個戴著金色發飾,身穿特色禮服的模特由后臺走出。

  不同于之前出現的模特,她們的身材不夠高,沒有那種硬邦邦的冷艷氣質,貓步走的也不是很好,眉眼間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慌張,似乎很不適應舞臺氛圍。

  更多的不同出現在她們的穿戴上,在西式禮服的基礎上,有著肉眼可見的流蘇、廣袖、絲錦、刺繡、扎染等中式元素。

  模特往來一圈,在臺前站定,隨著燈光全開,會場恢復到剛才的狀態,南湘穿著一件黑色晚禮服登上演說臺,看著滿場觀眾說道:“我叫南湘,來自上海大學美術系,服裝設計是我的選修專業。這個學期開學的時候,一位男同學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我這些年畫過最丑陋的東西是什么,我搖搖頭,回答沒有,因為繪畫是為歌頌美好,傳遞美好。他帶著我去見了一個人,一個飽受貧窮、疾病、歧視折磨,卻有著信仰,自律和平靜的中年人,我發現自己怎么也畫不出來那個人的樣子,后來我懂了,真正的繪畫藝術并不是高高在上,只給那些達官顯貴欣賞的殿堂之美,它應該像電影、、音樂一樣,融入平凡人的生活,去承載一個時代的酸甜苦辣。”

  “再后來,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問,問我要不要參加學校承辦的服裝設計新秀大賽,我同意了,因為我覺得學校里服裝設計專業很多同學跟原來的我一樣,主流想法是討好時尚界的大咖,以獲得一份體面的工作和可觀的薪酬。這樣做不能說錯,因為人要向現實低頭,但是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表不同意見來修正這個越來越極端和內卷的圈子,我想做這樣的人,是對以前的自己的反省,也是對愛好的負責。所以,我把自己努力完成的作品,交給了她們。”

  南湘指著前面站得女孩兒說道:“想必大家都看出來了,她們不是模特,有的來自聾啞學校,有的是在電子廠打工給弟弟掙學費的農村女孩兒,也有人未到結婚年齡已經做了小孩子的母親,我想,她們里的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穿著禮服走過紅毯。很多人張口閉口發現美好,傳遞美好,但是到頭來,他們認為美好的東西,成了分割階級的紅線,成了斂財的工具。他們有著閃耀的頭銜,說著動聽的話,可是落到行動上,就差明明白白告訴大眾時尚這種東西,是有錢人的獨占游戲,窮人們不配。我不想去討好這樣的人,不愿意變成他們的一員,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我所認為的美好,盡可能地分享給每一個樂于接受它的人。”

  很長的一段話。

  南湘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她很平靜,臺下很不平靜。

  林蕭看著好姐妹的側臉,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似得,顧里則把矛頭指向林躍,覺得一定是他給南湘洗了腦,不然她說話的調調怎么跟他一樣,毫無顧忌地一竿子打翻臺下很多人。

  葉傳萍緊盯演說臺上的年輕女孩兒,氣得兩眼圓睜,胸部劇烈起伏。

  要知道她剛還在臺上慷慨陳詞,好家伙,那個叫南湘的女孩兒就差指著鼻子罵她睜眼說瞎話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葉傳萍看向林躍,因為她發現南湘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他,似乎是他給了她說下去的勇氣。

  “伯母,我覺得她這是在葬送自己的前程。”

  袁藝的話說到了葉傳萍的心坎兒里,臺下坐得人里面,基本上都是跟她地位相近,利益相近的人,南湘那一通嘴炮不僅罵了她,還罵了很多人。

啪啪啪  孤零零的掌聲響起。

  林躍站了起來,扭臉看向lvmh的吳總監。

  啪啪啪。

  “說得好,說得好呀。”

讓葉傳萍震驚的是,那位吳總監明明跟她身處一個戰壕,卻去給痛罵他們的人鼓掌,這什么情況  吳先生開了個好頭,后面是簡女士,蔣小姐…

  是,都知道南湘在對他們表達不滿,但是沒辦法,罵你也得笑臉相迎,因為那個不知道什么來頭的林躍跟她關系很好,是讓整個香水市場地動山搖,損失財富呢,還是虛與委蛇,讓她發發牢騷呢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取舍。

  貴賓區坐得那群有頭有臉的時尚界名人一個接一個站起來,面對舞臺微笑鼓掌,而葉傳萍成了被孤立的那一個。

  她不理解,更想不明白。那小子究竟什么來頭居然讓這群人心甘情愿給一個看似真誠,話里話外卻透著冷嘲熱諷的女孩兒鼓掌喝彩。

  便在這時,林躍轉過去頭去,對著顧源說了一句話。

  語音被掌聲遮蔽,只有離他最近的蔣小姐聽了個大概這只是一點利息。

  要說顧里和顧源分手這件事,可以說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富家小姐總想著在他頭上踩一腳,以證明自己比他強,只可惜屢戰屢敗,后面倆人之間出現感情危機分手了,顧源便認為他是導致這個結果的重要因素,于是給kitty和宮洺支招,聯合整自己。

  雖然最終結果是kitty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是不代表他會放過顧源,放過顧家。

  葉傳萍的葉氏集團,顧源他爹的顧氏控股。

  呵呵…

  第七屆服裝設計新秀大賽落下帷幕。

  在那些媒體記者口中,這是活動創立以來規格最高的一次,因為來了很多時尚界大咖。

  有資格參加巴黎時裝周的貴賓來點評一個地區級走秀賽事,真可謂是給足了上海大學面子。

  因為宮洺的中途到來,人們把功勞都算在了他的頭上,畢竟的母公司constanly集團是國際知名企業,時尚巨頭們的中國區代表為了更好地開展業務,總要賣宮洺他爹一個薄面。

  林躍樂得別人這么想,對他來講能夠少很多麻煩。

  其實吧,就算有記者把精力放在他的身上,要挖出這件事背后的真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自從服裝設計新秀大賽結束后他就沒了蹤影,顧里把上海大學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人。

  林蕭說他被吳先生看中了,舉薦到lvmh總部去實習了,唐宛如說他很可能跟某個女人私奔了,還勸南湘節哀順變。

  顧里對二人觀點的評價是“神經病”,就他那毒舌勁兒,哪家大企業敢聘肯定沒幾天就把公司搞得雞飛狗跳。至于女人嘛,現場哪個女人能秒殺又有藝術氣質,又有美艷皮囊,而且為了討好他,不惜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的南湘小姐。

  這下好,原本因為服裝設計新秀大賽有所緩和的姐妹關系又臭了,南湘說顧里是嫉妒,顧里反問嫉妒她什么,當初被人指著鼻子罵人爛畫丑,扭臉看見人家穿得是幾萬塊一件的名貴西裝,人長得帥成績也好,就把席城一腳蹬了,豪不吝嗇討好和逢迎,想來下一步就是獻身求愛了吧。

  南湘沒有惱,反譏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為了引起林躍的注意嗎鬧到最后和顧源掰了,人家也沒有多看她一眼,圣誕節那天他是陪自己過的,她呢只配躲在角落里痛苦哀嚎。

  一句話把林蕭和唐宛如也損了,接下來不可避免地又是一場撕逼大戰。

  她說她是心機婊,她說她是哈巴狗,她說她是勾引上司拋棄窮男友的拜金女,她說她是自取其辱了一個學期的失敗者…

  總之寒假到來的時候,南湘和顧里還維持著走個對臉誰也不跟誰說話的樣子。

  唐宛如的假期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爾陪顧里逛逛街,欺負欺負樓下的小朋友,等待春節到來,等待春節過去,等待人生的冬去春來,桃花朵朵開。

  而林蕭…并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小鞋,因為kitty被調回總部了,宮洺失去了他的右臂,只能試著把工作交給不怎么可靠的左膀。

  對了,她還成了的慰問使者,經常去醫院探望周崇光。雖然雜志不再刊登他的文章,但是公司并沒有跟他解約。

  另外,宮洺還給了她一項機密任務注意林躍的動向,每周提交一次報告,不過很可惜,從開學到臨近畢業考,那個家伙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全無半點消息。

  顧里找不到林躍,把那顆斗爭心用在了顧源身上,一來二去倆人的關系居然有所緩和。

  這一天,她接到了席城打來的電話,約她在五公里外一家酒吧見面。

  顧里知道席城找她八成與南湘有關,雖然二者關系因為臨近畢業,還有造成兩人決裂的關鍵因素林躍的消失有所緩和,但是一向強硬的她,不打算過問南湘和席城的事,那樣會顯得她跟個保姆一樣,太low了。

  只是…席城給了她一個很難拒絕的理由。

  他知道她打聽了很久的那個人在哪里。

  于是晚八時一刻,她在“ken”的散臺區見到了穿著一件灰t恤,右眼角有一塊淤青的席城。

  “你又跟人打架了”

  “跟你有關系嗎”

  席城把一杯馬天尼推到她面前:“今天我在這里的消費由你付錢。”

  “呵”顧里說道:“我為什么要幫你付錢”

  席城瞄了一眼舞池里扭來扭去的男女,偏頭說道:“因為那個人的消息對你而言很珍貴。”

  顧里瞇了瞇眼:“你真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席城舉起酒杯看著她,顧里端起馬天尼跟他碰了一下:“好,只要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今晚的消費我買單。”

  席城見她一口喝去半杯酒水,臉上露出勝利者才有的笑容,從身后拿出一樣東西推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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