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中心離停車場不遠,步行兩三分鐘就到。
王太太和王向群在前,顧佳和許幻山在后,四個人相繼進入接待中心。
于文化正和一個穿短褲與藍T恤的男人說話,于太太跟一個大她不少的女人圍在大廳放置的樹脂擺件前面品頭論足。
看到王向群和王太太走進門,于文化和穿短褲的男子站起來。
“老王,你又胖了。”
“不行,不行呀,那什么斷食晚餐,反正我是堅持不下來。”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顧佳看到王向群身邊站著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
她愕然。
許幻山大約是同樣表情。
陳旭說步行去見朋友,結果步行來步行去,步行到了高爾夫球場的接待中心,還坐在于文化身邊。
他的朋友是于文化?
開什么玩笑!
于太太見顧佳來了,非常開心的迎上去,完事看到她定定望著林躍。
“瞧你這樣子,都看直眼了,不怕你老公發現吃醋呀?”
顧佳回過神來,指著林躍說道:“他也是你朋友?”
于太太說道:“嚴格來講是我老公的朋友,是李太太的老公李遠新介紹的。”
顧佳無言以對,這什么展開呀?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演。
于太太認為她是驚訝林躍的帥氣和年輕:“是吧,我也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不過呀,聽我老公說那個叫陳旭的年輕人很有能力的,這次幫宏山集團談成了一筆3億人民幣的大買賣,宏山集團你知道吧,就是李太太他們家族生意…而且我還聽說呀,他手上還有幾個風評不錯的國外項目,我們家老于一直說公司業務太單一,抗風險能力差,他對國內經濟形勢不看好,琢磨著要多元化發展,開拓海外市場,本來老于是想單獨約的,不過也不知道那個叫陳旭的從哪里知道的消息,聽說老于每周六都會約朋友來高爾夫球場打球,就把見面日定在了這一天,說一來呢,放松休閑一下,二來呢,也能交換一下商業資訊,對大家都有幫助。”
他從哪里知道的消息?
他從她這里知道的消息。
顧佳再次望去,就見林躍似笑非笑地跟她眨了眨眼。
活見鬼,天知道他去歐洲做了什么!
顧佳這樣,許幻山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向群做完介紹,于文化看看手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邀請他們前往球場時,兀自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
回想剛才在車上的對話,那個小子真沒撒謊,確實是順路,確實有朋友在這里。
關鍵是,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本沒人向他解釋,為什么開車的小司機成了他要討好的大老板的座上賓。
還好開電動車去球場的路上顧佳把剛才于太太說的那些話重述一遍,他大致腦補出了一張關系網。
陳旭走馬太太這條線和宏山集團李遠新攀上關系,上次去歐洲幫忙搞定了一樁3億人民幣的大生意,從而得到李遠新賞識,將其引薦給于文化,現在又通過于文化二次拓展交際網,掛上新MONEY王向群和那位做跨國酒水生意的董先生。
這小子玩大了。
再次回想車上的對話,陳旭問他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真沒把干司機的薪水放在眼里,真話是既沒把干司機的薪水放在眼里,也沒把萬向恒的八十萬傭金放在眼里。
這是貧嘴嗎?當然不是,確實是真話,實話,心里話。
電動車到達目的地后,隨行人員把裝高爾夫球桿的袋子從后面拿下來,完了做打球前的準備工作,于文化、王向群幾人走在前面,許幻山和顧佳走在最后。
“老婆,還真給你說中了,他真的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陳旭。”
“是吧,我以前跟你說,你還講我想多了。”
“關鍵是他如果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陳旭,又會是誰?”
“我哪里知道,總之就是感覺他像換了個人一樣。”
“這事你跟陳嶼說過沒有?”
“說過了。”
“那陳嶼怎么說?”
“前天我去他那兒找曉芹,他還說陳旭長大了,他很欣慰。”
“得,這個榆木腦袋,比我還不如。”
“他這不是榆木腦袋,他是最希望弟弟有出息的那一個,現在陳旭不像以前那么不著調了,對他來講是好事,至于這種變化來得詭異不詭異,他選擇性忽視了。”
“老婆,那我們怎么辦啊?”
“我也覺得這不是壞事,他跟李遠新、于文化那群人搞好關系,對我們的公司有利無害,要知道以我們的關系,他總不至于害我們吧。”
“老婆,你說的對,是我多心了。”
許幻山眼見落后他們太多,加快腳步追上去。
于文化把一支高爾夫球桿丟過來,許幻山拿在手里掂了掂,正不知道干什么,抬眼瞥見林躍在那邊做抬腿和胸部伸展運動,像是對這項有錢人的運動很熟悉。
新鮮!這家伙什么時候學會打高爾夫球的?
酒商董先生說道:“小陳啊,你對今年股市有什么看法?”
“受貿易戰影響,應該會維持跌勢,2800點吧,差不多在上下區間波動,國家隊蟄伏,散戶觀望,沒什么可操作空間。如果再有比較大的降幅的話,我覺得可以嘗試買入IT股和醫藥股,做長線應該不錯,現在已經7月底了,明年差不多能見收益。”
“明年呀,回報周期太長了。”
“想賺快錢呀?我聽說王先生是高手中的高手,這兩年在金融市場可是掘了不少金呀。”
王向群說道:“小陳,你這都聽誰說的?是不是老于在背地里傳我壞話?”
于文化一邊握住高爾夫球桿的頭和尾做肋骨拉伸運動一邊說:“老王,咱們熟歸熟,你可不能亂扣帽子。”
“哈哈哈。”王先生打個哈哈:“說起賺快錢的門路,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林躍問道:“什么想法?”
王向群說道:“租房市場你們了解過沒有?”
董先生說道:“你是說做中介嗎?”
“差不多,但不是賺取服務費。”
“那是什么?”
“用公司的名義從房東手里收房,為了保證收房順利,可以承諾高于市場價一定比例的月付租金,并簽訂收房合同,另一邊按照低于市場價一定比例的租金吸引租客年付租金,簽訂租賃合同。”
“你這是高吸低賣呀,怎么賺錢?”
林躍插了一嘴:“現在玩金融的最重視現金流,一方年付租金,一方月付租金,在這個時間差便有很多可操作空間,不斷用資金池里的錢收房,然后吸引租客,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注入資金池,然后便可以拿著這些錢投資基金、股票、房產等見效快,收益高的項目。”
王向群說道:“小陳,你果然聰明。”
董先生又問:“那如果投資賠了呢?”
于文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董先生說道:“跑路?”
林躍熱身完畢,揮了揮球桿:“誰跑路?你跑路嗎?你干臟活不戴手套嗎?”
王向群確信工作人員聽不到他們的談話,繼續說道:“前幾天公司小張又給了我一個方案。畢竟年付租金對于來大城市打工的人來說負擔重了點,可以考慮接入貸款機構,公司由貸款公司取得年付租金,租房人簽訂貸款協議后以月付的形式償還貸款,這樣一來盤子就大了,盤子越大,能吸引到的資金也就更多。”
許幻山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只有站在一邊聽的份兒。
而顧佳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陳旭和王向群是第一次見面吧?第一次見面,王向群就毫無保留地把這么重要的商機說出來?王向群究竟怎么想的?
另外,這些人是真壞呀。
這種投機性質的經營活動,不出事還好,真要出事,即坑了房東又坑了租客,不過要說來錢,那也是真快呀。
“顧佳,顧佳…”那邊王太太站在樹蔭下揮手,喊她去那邊呆著。
她對許幻山耳語幾句,跟在董太太身后走過去。
跟劇中一樣,許幻山球打的很糟糕。
林躍的球技很棒,但是他放水了。
后面于文化許諾BJ樂園的煙花秀反響不錯的話,還會把深圳那家樂園的煙花秀交給許幻山的公司做。
對此,許幻山既高興也不高興。
高興當然是簽了這么大一單子,不高興是因為走到這一步靠得全是關系。
返程的路上,車里相當沉悶,沒有一個人說話。
林躍把他們送到君悅府后開車走了,倆人回到家里才緩過勁兒來。
許幻山往沙發一坐:“上千萬的買賣就這么成了?枉我準備了那么多材料,于先生居然看都沒看,不僅把BJ樂園的單子給我們了,瞧這架勢,深圳那邊應該也沒問題。”
顧佳走到中間的大理石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于先生給我們BJ的單子,于太太出了大力,但是深圳樂園煙花秀的事,應該是為討好陳旭。”
“討好陳旭?不至于吧?”
顧佳說道:“還記得去高爾夫球場的路上我跟你說的話嗎?于太太說陳旭手上捏著好幾個國外項目的資源。既然是資源,肯定有好有差,現在那群有錢人誰不想在外面給自己弄點保障以備萬一?于文化知道他跟我們的關系后,轉頭就把深圳樂園的煙花秀安排進來,你以為這個單子是白送的呀?”
許幻山若有所悟:“我明白了,他現在做的事很像給大公司挖人才的獵頭。”
顧佳說道:“金融學中有一個詞叫掮客,他現在干得應該就是這個,也算是乘著國內國際形勢的風口扶搖而起了吧。”
“才幾天呀,從一個司機變成…這小子現在不得了呀。”
顧佳喝了口水,沒有說話。
翌日。
米希亞店。
隨著一陣踢踏的腳步聲,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
艾達迎上去說道:“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男人拒絕道:“不用了,我有相熟的銷售。”
“哦,好。”
艾達很識趣地退回去。
梁正賢掃視一圈,沒有發現要找的人,轉身上了二樓。
二十分鐘后。
他讓司機把東西先放上車,站在在門口同王漫妮說了幾句話,把一張悅榕莊的房卡塞進她的腰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