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兩口煙,林躍看到街上走過一位穿旗袍燙卷發的美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少時再回頭發現桌上多了一張紙條。
與此同時旁邊巷口閃過一道人影。
他展開紙條,里面的內容很簡單------想救白晴嗎?一個人來九龍城寨,如果被我知道你通知了刑警,等著給她收尸吧。
晴兒出事了。
林躍臉色驟變,噌的一下站起來沖到巷口,發現灰衣人已經不見了。
他掃公仔強的場子是為什么?
一是為幺雞、陳斌幾人報仇,二是給自己出口惡氣,除了這兩個原因,還存了激怒公仔強對付伍世豪的心思。
電影里伍世豪老婆死后,足足沉寂了六個月時間,后面雷洛為了搞定公仔強,只身去往九龍城寨見鼎爺,如今阿梅和小輝沒事,一旦雷洛下定決心重整白粉生意格局,應該會喊伍世豪這個地頭蛇去見鼎爺,弄不好就沒有后面義結金蘭的好戲了,這是林躍不愿意看到的。
正是為了讓公仔強把伍世豪打出九龍城寨,他才在外面步步緊逼,大肆掃蕩公仔強控制的粉檔和賭檔,就像上次幺雞他們遇襲一事,伍世豪作為他的朋友,而且家住九龍城寨,是公仔強最好的報復對象。
天曉得公仔強怎么想的,放著家門口的敵人不動跑去劫持白晴,難道他不知道雷洛的未婚妻周雪兒現在和白晴好到穿一條褲子?
是,這確實是反擊自己的好辦法,但也是最作死的一條路。
林躍沒有慌,現在他跟公仔強的關系還有轉圜余地,對方抓晴兒過去大概率是要逼他服軟,畢竟現在自己是刑警了,還是雷洛最為倚重的下屬,除非公仔強不想在西九龍混飯吃,不然肯定投鼠忌器,不敢把事做絕,而且就算后面事態惡化,還有隨身空間里的東西呢。
他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楊昊,你家住九龍城寨對不對?”
“對。”
“馬來西亞檳城人聚居區知道在哪塊不?”
“知道。”
“現在我得去九龍城寨一趟,你吃完云吞面后去檳城人聚居區,找一個叫伍世豪的人,就說林躍的女朋友被公仔強的人抓走了,他現在身入虎穴救人,希望他們在外面接應一下。”
楊昊愣住了,使勁咽下嘴里沒有嚼爛的肉團:“林…林警官,你…”
“綁匪說如果通知警察,他們就會撕票,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報警。楊昊,我能相信你嗎?”
“林警官我知道你跟上面那些人不一樣,是一個好警察。去檳城人聚居區找伍世豪對不對,我這就去。”
楊昊一抹嘴,剩下的面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北面走。
不刑訊逼供栽贓陷害就是好警察,由此可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HK市民對警察的印象有多么差。
林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要慌,吃你的面,我走后你再動身。”
“哦。”
林躍拿出一百塊放到餐桌上:“你自己結賬。”
說完他起身離開餐館,前往九龍城寨。
由南門進入城寨,往里面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一個穿長衫的男人朝他使眼色。
林躍不動聲色地跟上去,隨著那人走庭院過橫廊,左兜右轉來到一個頭頂只能看見巴掌大天空的地方,兩側是回型排列的樓房。
沿著樓梯一路上行,在第四個樓道口往那邊一拐,前面昏暗的走廊里站了兩排人,足有二十幾個,都光著膀子,露出堅實的肌肉。
林躍打量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橫眉冷對。
又往前走了一程,右前方的門里出來一個人,搜走了他揣在腰里的左輪槍。
這時后面的人推了他一下,前腳還沒邁進屋子,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
大功率白熾燈照耀下青煙繚繞,幾個精瘦漢子坐在臟兮兮的沙發上圍著茶幾打撲克,對面有人在擦茶壺,還有人在那掏布鞋里的泥沙。
“進去。”
后面的人又推了他一把,趕進另一個房間。
“咦。”
林躍愣了一下,好像…自己搞錯了?
房間很整潔,北墻上掛著鬧鐘,前邊是一張辦公桌,辦公桌上放著許多賬本,臺燈輻射的光芒下是一沓一沓捆好的鈔票,基本上都是五百面值,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桌角放著兩個碟子,左邊的碟子里有一只梭子蟹,周圍是蟹殼碎片,右面的碟子里放著半只燒鵝,再過來一點站著個穿黑色T恤的中年人,一手拿著鵝腿在那啃,一手拿著疊在一起的鈔票當扇子揮。
“你是林躍?”辦公桌后面坐的小胡子問他。
林躍說道:“你們是誰?晴兒呢?”
小胡子說道:“只身赴約,你膽量不小呀。”
“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林躍一邊掃視身后環境,一邊說道:“廢話少說,究竟要我怎樣你們才肯放過晴兒?”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跟白晴是來真的還是隨便玩玩?”
“靠,關你屁事。”
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勁,現在小胡子的問話從側面證明了心頭所想,這事八成跟公仔強沒有關系。
“當條子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小胡子說道:“你當她天真可愛容易騙是不是?”
“我跟你說的著數嗎?”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小胡子是要給自己下馬威,晴兒九成九沒事,他們就是假綁架之名把自己騙來這里,想到伍世豪聽到楊昊傳訊后有可能做出的反應,他轉身就往外面走,沒心思擱這兒瞎耗。
“站住。”
手里拿著鵝腿的中年人叫住他:“桌子上的錢,你有本事的話,一只手能拿多少都是你的,從此以后,不準你再跟我女兒來往。”
女兒?
晴兒?
這老頭兒是晴兒她爹?
“你…是伯父?”
他跟晴兒交往這么久,只知道她有一個愛打麻將的勢利眼老媽,從沒聽她提過父親的事,還以為老頭兒早就死了,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
“別開玩笑了,如果你是晴兒的父親,她怎么從來沒有提起過。”
“她是我私生女,不行嗎?”
林躍臉色微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第一次來九龍城寨的時候錢被人偷了,是你派人干的吧?”
“咦,你是怎么發覺的?”
“那幾個小偷跟你手下的人有很多共同之處,比如皮膚曬得很黑,掌心生著厚厚的繭子,身上有股洗不掉的魚腥味,肩膀左高右低,小部分人右腳有靜脈曲張的毛病,再加上外屋角落放的扁擔,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九龍城寨里鼎鼎有名的大撈家白飯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