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澤真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命門被軍部抓住了,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只能聽命于久保由美他們的安排。
“那你們要讓我具體怎么做?”宮澤只能選擇屈服,他垂下頭,低聲問道。
“你可以表現出愿意為重慶方面效勞的意向,隨后在適當的時機,將這份情報向他們透露。這份情報就是你成為鼴鼠之后的第一個任務。”
久保由美說完,從公文包里將一份情報拿了出來,放在桌上,推向宮澤真一。
宮澤拿起這份情報,展開看了一眼,上面是有關于日軍兵力的調動計劃。他仔細看了看,這份情報里面提及了一些兵力部署情況,命令第三軍團步兵第二十九旅團,騎兵第四旅,野戰重炮第一旅正朝華北集結的重要信息。
宮澤的記憶力非常不錯,他馬上想起一個多月之前,他在軍部曾經將一份軍部的絕密電文譯成加密電碼,內容是軍部命步兵第二十九旅團上野少將向第五旅團靠攏,以鉗制中國軍隊朝西南轉移,切斷其他隊伍與重慶的衛戍部隊匯合,伺機攻打占領重慶,逼迫中國方面投降。這個計劃應該不會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就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化。
宮澤真一清楚久保由美的目的是希望他把這份假情報透露給重慶方面,以此來打亂中國軍隊的部署,或是掉入日軍所設的陷阱里,造成重慶方面兵力空虛,為日軍攻占重慶創造條件。
“你把這份情報的內容熟記于心,要想方設法讓重慶方面相信這份情報的真實性,以此來調動戰場上的兵力部署。”久保由美并不諱言這是一份假情報。
“我已經記住了,可你認為我把這份情報內容告訴重慶方面,他們會相信我嗎?”宮澤不禁冷笑了一聲,把情報推回給久保由美。
“我說過,你要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向重慶方面表示出你的誠意,利用這個時機,讓重慶方面相信你愿意為他們效命。”
“我不知道還會有什么時機能讓重慶方面相信我是真心實意倒向他們了。幸太郎已經被你們掌控了,重慶方面的營救計劃失敗了,他們根本就不會指望我還能為他們效命。”宮澤認為重慶方面能讓他屈從的唯一舉措就是把幸太郎帶到他的身邊,但顯然他們已經沒有這種機會了。
“未必,也許重慶方面為了得到你的信任,會采取李代桃僵之計。”
“李代桃僵?什么意思?”宮澤面露困惑,不知久保由美所指的李代桃僵是何計策,會讓他對重慶政府感恩戴德,甘心效命,而重慶方面對他的反應也會深信不疑。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也許會找一個不相干的嬰兒來冒充幸太郎,然后跟你說這個嬰兒就是他們千辛萬苦從香港帶回的你的兒子,這樣,你一定會對他們感恩戴德,而這個時候,就是你倒向他們的最佳時機。”
宮澤一聽,心跳加速,他不敢想象,重慶方面還會使出這樣的陰招:“你怎么知道重慶方面會這么做?”
久保由美嘴角一揚:“我們當然是有渠道了解重慶方面的動態,從倉田君那兒我已經了解一二了,在香港時,倉田君就跟這些重慶分子打過交道了,雖然未曾謀面,但從種種跡象上看,他們確實有這種打算,這些重慶分子曾冒充我們的軍士,從格雷院長的手里把幸太郎騙走了,但被倉田君及時發現,跟蹤追擊,特別是當倉田把軍統香港站摧毀之后,把幸太郎重新掌控在手里時,那些重慶分子瘋狂逃竄,據查他們身邊還帶著一個嬰兒。宮澤君,你想一想,如果他們不是想用李代桃僵之計,他們何苦還要再帶一個嬰兒一起逃竄?”
“你的意思是重慶方面打算用那個不相干的嬰兒當成是幸太郎來向我交差?”宮澤將信將疑地望著久保由美。
“你想一想那份軍統香港站站長李明陽發給重慶總部的電報吧,重慶總部明明已經知曉幸太郎落入我們的手里了,可他們有沒有向你或明或暗地提及此事?沒有吧,這說明他們還想繼續瞞著你,直到那幾個重慶分子把那個不相干的嬰兒交到你的手上,這樣,你肯定對重慶方面感激涕零,心甘情愿為他們效命。”久保由美為了讓宮澤對重慶方面徹底死了心,便顛倒黑白,指鹿為馬,賊喊捉賊。
宮澤聽了久保由美的這一番話之后,沉默無語了。
“宮澤君,你現在明白什么是最佳時機了嗎?就是等他們把那個嬰兒交給你的時候,你這時倒向重慶,他們對你絕不會起疑的。”久保由美的臉上露出穩操勝券的笑容。
宮澤真一感到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了,面對那些毫無底線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不擇手段的欺瞞哄騙,宮澤真一覺得太可怕了,這個世界比宮澤想象的還要骯臟,還要齷蹉,還要令人感到心寒。
宮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明白了久保由美的意圖,就是趁重慶方面將假幸太郎送到他面前之際,對重慶政府為他所做的一切表示感激,明知這個嬰兒不是幸太郎,可還是要表現出父子團聚的喜悅,之后便向重慶方面表明心跡,表示愿意倒向重慶政府方面,為他們提供那些機密情報,翻譯加密電文。
等他獲取重慶方面的信任之后,他便向重慶方面提供久保由美交給他的那些假情報,讓中國軍隊按日本軍部的意圖進行調動,以此來影響整個戰局。
自己今后則必須將這個假幸太郎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與他朝夕共處,而自己的親兒子真幸太郎則交由久保由美他們撫養,若是自己的表現令軍部滿意,則眼前的這個女人會讓他與真幸太郎見面,以此作為對他的褒獎。今后,那個與他非親非故的假幸太郎將整天喊他爸爸,而他卻無法聽見真幸太郎叫他一聲爸爸,或許還可能將他視為陌路。
一想到這些,宮澤的心像是被刀絞一般,連呼吸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