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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 阿旺夫婦

  夜幕降臨了,整個龍灣村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得格外寧靜而美麗。

  阿旺嫂已經燒好了晚餐,招呼正半躺在竹榻上,搖頭晃腦地哼唱著粵劇的阿旺:“快起來了,晚飯已經燒好了。”

  阿旺懶洋洋地下了(床床),走到飯桌旁,一看到桌上的一菜一湯就直皺眉頭,用勺子撈了撈湯里的東西,隨后把勺子一扔:“天天吃這個清炒土豆絲,蘿卜湯,連一點(肉肉)腥也沒有,叫人怎么咽得下去?”

  “你就湊合著吃吧,要不是你把那位太太給的十英鎊拿去喝酒,賭錢,我們現在的(日rì)子應該好過多了,你還有臉說想吃(肉肉)?你想過我和細仔嗎?你這個喪良心的。要我說呀,這錢就不該是我們的,來得快,去得更快。”阿旺嫂一想起那(日rì)阿旺從她那兒把十英鎊搶走了,還打了她兩巴掌,心里就越想越氣,把盛好的飯碗重重地放在阿旺面前。

  “要我說啊,這都怪你,人家太太后來又塞給你十英鎊,你硬是推掉,不肯收,你這不是把財神爺往外趕嗎?怪不得我手氣不好,老是輸,就是你這個掃把星,把送上門來的財神爺給趕走了。”阿旺不僅不認錯,反而還振振有詞。

  “就算是再給你十英鎊,二十英鎊,還不是都讓你給賭掉了?”阿旺嫂沒好氣地說道。

  “我是想翻本,想讓你和細仔過上舒坦點的(日rì)子,不用天天給人家洗衣服,可沒想到手氣這么臭,連輸好幾盤,我懷疑基仔幾個串通一起抽老千。”阿旺憤憤然地說道。

  “好了,阿旺,我看你也沒這賭運,你就收手吧,我可不指望你靠這個給我和細仔翻(身shēn),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靠捕魚,做工掙錢過(日rì)子。“

  “捕魚?我們現在靠什么捕魚?船都給那些不講理的(日rì)本人沒收了,還捕魚?捕個(屁pì)呀!“一提到捕魚,阿旺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身shēn)上到現在還疼呢,那些烏龜王八蛋,把老子打得半個月都起不了(床床)。“

  一想到當時阿旺被(日rì)本兵打得渾(身shēn)青一塊紫一塊,阿旺嫂不(禁jìn)嘆了口氣,心疼地說道:“你到現在還疼呢,要不待會兒吃好晚飯后,我再幫你揉揉。“

  阿旺不耐煩地瞥了阿旺嫂一眼:“好了,好了,別假惺惺的,你要是真心疼我,當時就該收下那十英鎊的鈔票,起碼現在還能給我買點(肉肉)補補(身shēn)子。“

  “阿旺,我就喂了她家的細仔兩天半的(奶奶)水,我能昧著良心收人家這么多錢?做人得憑良心。“阿旺嫂沒想到阿旺現在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你有良心,可這良心是能當飯吃,還是當(肉肉)吃啊?”阿旺不屑地哼了一聲。

  “人家太太是客氣,可我不能把這當作是理所應當的,我們打漁打三年也攢不了十英鎊,人家太太之所以這么大方,是因為她沒(奶奶)水喂細仔,哪個當娘的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娃兒受凍挨餓啊?她這也是沒辦法,可我不能趁火打劫,貪心不足。況且人家也不容易,千辛萬苦來香港避難,結果現在香港也被(日rì)本人占了,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往后可怎么辦,這一路又沒(奶奶)水喂細仔,想想都著急,讓她留點錢給細仔買點(奶奶)粉,也算是我積點德。”

  “好了好了,我們都窮得快當掉褲子了,你還有閑心替別人((操cāo)cāo)心,”阿旺橫了阿旺嫂一眼,喝了兩口蘿卜湯,把碗筷一扔:“我去海邊轉轉,看看能不能抓點魚回來。”

  “你早該去抓點魚蝦了,整天不是睡,就是喝,不是喝,就是賭,把這個家都敗光了。”阿旺嫂不滿地瞥了一眼阿旺,嘴里嘀咕著。

  阿旺瞪了一眼阿旺嫂,然后一甩手出門了。

  阿旺嫂收拾完碗筷之后,來到(床床)邊,抱起兒子,給他喂(奶奶)。

  阿旺走到海邊,腰里掛著一只魚簍,然后俯下(身shēn)子,盯著淺海里游著的小魚,然后用手上的魚叉去叉魚,但一直沒有成功。

  “媽的,連你們也不聽話,快點,跳到你爺爺的魚叉上來。”阿旺自言自語嘟噥著。

  好不容易叉到了一條魚,阿旺嘿嘿一笑,將魚放進魚簍里。

  忽然,他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陣的狗叫聲,便抬頭循聲望去,只見一群鬼子正列隊朝龍灣村行進,村里的大大小小的狗兒立刻狂吠起來。

  阿旺一見,嚇得立馬把魚簍扔了,朝家里跑去,先前一次因偷偷搖著漁船出去捕魚,被(日rì)本兵抓住后,被狠狠地揍了一頓,還把漁船沒收了,沒了營生,現在阿旺一見到(日rì)本兵就發抖,所以立馬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家。

  “不好了,(日rì)本兵來了,快出去躲一躲吧。”

  阿旺嫂一聽,也嚇了一跳:“阿旺,你沒看錯?”

  “我眼睛又沒瞎,連(日rì)本兵也看不清了嗎?你快點收拾收拾,我們快點出去躲一躲。”阿旺催促著阿旺嫂快點離開。

  “躲什么躲,我們就這么一間破屋子,家里什么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有什么可躲的。”阿旺嫂把(床床)上的一條破棉被拿起來,又扔下,一(屁pì)股坐在(床床)上:“我哪兒也不去,這里是海邊,哪里有什么藏(身shēn)的地方?(日rì)本兵想搶就搶吧,反正家里就這點破家什,他們稀罕就拿走吧!”

  “哎呀,我的傻老婆,你以為(日rì)本人在乎你這些破玩意兒?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我是怕他們對你下手啊!”阿旺走過來把阿旺嫂一把拽起來:“看在兒子的面上,我求你快點走吧,晚了,想逃都逃不掉了。”

  “這幫畜生,真該千刀萬剮。”阿旺嫂嘟噥著,將一些隨(身shēn)衣物打了個包袱,交給阿旺,然后抱起兒子,跟著阿旺朝外走去。

  可是,剛走出家門沒幾步,就看見(日rì)本人已經將漁村里的老老少少都集中在一塊空地上,周圍都站著打著火把的(日rì)本兵。

  一個(日rì)本兵發現了阿旺一家子,連忙用槍指著他們,讓他們去空地集合。

  阿旺點頭哈腰地答應著,隨后拉著阿旺嫂朝那片空地走去,邊走邊嘀咕著:“都是你,啰里啰嗦的,這下好了,跑都跑不掉了,真不知道這些(日rì)本兵想要干什么,把大家都趕到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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