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老大,你自己搞定。“傅星瀚隨后招呼了一下張勇:”張勇,輪到你了。”
張勇長得比較粗獷,濃眉大眼,額頭處還有一處傷疤,這是容易讓人認出來的特征,傅星瀚先用剃刀將張勇的眉毛剃成細長眉,然后用一支黑色的眉筆將這處疤痕變成了一處胎記。
“現在變成了青面獸楊志的模樣,看誰還能把你認出來?”傅星瀚望著張勇的新面貌,得意地說道。
這時,阿輝,李立峰和金嘉琪都已經換好裝了,阿輝本來就長得嬌小,穿上這身連衣裙和一雙金嘉琪的丁字皮鞋之后,倒也顯得嬌柔可愛,不過唇上的胡茬卻暴露了性別。
“老大,摁住他,別讓他動彈。阿輝,來,忍著點啊!”傅星瀚讓凌云鵬將阿輝摁住,然后拿出一根棉線,開始給阿輝絞面,又細又柔的棉線在傅星瀚的手里則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剃刀,將阿輝臉上的小胡須和汗毛拔得干干凈凈,疼得阿輝齜牙咧嘴,眼淚汪汪。
“好了。”傅星瀚看了看阿輝那張光滑的,白里透紅的臉蛋,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媽的,做女人真是太痛苦了。”阿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傅星瀚給阿輝戴上一頂披肩長發的假發套,然后將金嘉琪的紅色頭箍戴在阿輝的頭上,涂上胭脂和口紅,阿輝頓時化身為一位清純的女學生。
輪到李立峰了,李立峰臉部線條比較柔和,穿上了淡黃色女式蕾絲襯衫和墨綠色半裙,顯得很知性素雅,傅星瀚再次拿出絞面的絕技,讓李立峰也嘗試了一把拔毛的痛苦,傅星瀚給李立峰略施粉黛,戴上了一副黑色圓框眼鏡和一頂齊耳短發的假發套,看上去像是一位書卷氣濃郁的女先生。
傅星瀚望了望金嘉琪:“金小姐,委屈一下,你這頭秀發我可得幫你剪了。”
“沒關系,你動手吧。”金嘉琪倒是干脆爽快,沒有過多的扭捏,任憑傅星瀚打理。
傅星瀚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將金嘉琪的一頭齊耳短發給剪得短短的,加上那件寬松的打了補丁的土布衣衫和長褲,外加一雙黑布鞋,像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山里小伙子。
最后輪到明叔了,傅星瀚將明叔的胡子剃了,頭發剃成板寸頭,臉上畫了好些痣。明叔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簡直不敢認。
而凌云鵬則從行李箱里取出一副金絲邊眼鏡戴上,襯衫口袋里別上一支鋼筆。看上去像是位斯文的大學生的模樣。
大家站成一排,傅星瀚得意地望著自己的佳作:“怎么樣,是不是面目全非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已經與先前的自己判若兩人。
阿輝往窗外一看,鬼子已經到了離戴公館也不過五百米左右的距離了。
“戲癡,你自己還沒化妝呢!”凌云鵬提醒了一下傅星瀚。
“我不用了。”傅星瀚淡淡地一笑:“你不是說我長得像高子睿,我的命最值錢嗎,日本人不會殺我,還會把我視為上賓嗎?也許我還能跟他們談談條件呢!”
傅星瀚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沒料到此時傅星瀚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假冒高子睿。
“戲癡,你…你怎么了,怎么想出這一招了?”阿輝不明白傅星瀚怎么會突然間做出這樣的決定。
“日本人上山的目的不就是沖著高子睿嗎?只要找到了高子睿,他們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也許就不會追究其他人了,也許能放大家一條生路。”傅星瀚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可是這樣的話,你自己怎么才能從鬼子手上逃脫出來啊?”阿輝擔心地望著傅星瀚。
“這個你們不用操心,老大會有辦法的,是嗎?”傅星瀚平靜地望著凌云鵬:“好了,你們先下去吧,老大,你陪我坐會兒吧。”
大家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呆呆地望著傅星瀚和凌云鵬,凌云鵬朝大家揮了揮手,大家便默默地離開了凌云鵬的房間,走下樓去。
等眾人離開之后,傅星瀚沖凌云鵬微微笑了一下:“老大,現在是不是要啟動第二套方案了?”
“我原本以為高博士下山了之后,這套方案可以終結了,但現在這個情形…戲癡,我沒想到你自己會提出這一方案。”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做,趁我還沒后悔,你就趕緊布置吧。”傅星瀚心里其實很矛盾,他確實怕死,但也想當英雄,如今山上的局勢越來越嚴峻,也許是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了:“老大,其實你一開始就想到了這套方案,是嗎?”
凌云鵬點點頭:“當初見到高子睿的第一眼,就覺得你跟他長得很像,心里不免冒出這樣的念頭。不過,當我發現高子睿是左撇子之后,這個念頭就動搖了。我知道讓一個右撇子去演一個左撇子,而且還是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演,這是個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不過,我知道你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是嗎?”傅星瀚瞥了一眼凌云鵬。
凌云鵬望了望傅星瀚,不言語了。他確實想過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那就是把傅星瀚的左手弄斷了,這樣便能在日本人面前將高子睿是個左撇子這個事實給掩飾過去。
但他還是不忍心這么做,所以這第二套方案也就一拖再拖,他苦思冥想,想用其他辦法取代這個方案,畢竟這個方案對于傅星瀚而言,危險性是不言而喻的。后來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利用了日本人對胡勉之的忌憚和寬容,將高子睿和沈芝筠送下了山。
原本以為這第二套方案可以作廢了,沒想到現在山上的形勢日益嚴峻,他也正在考慮是否要啟動這第二方案,沒想到傅星瀚卻自己主動提出執行這個方案。
傅星瀚見凌云鵬不言語了,知道他心里很矛盾。
“其實我知道,你一直想用其他辦法來替代這第二套方案,就是因為你下不了決心,你也知道,讓我假扮高子睿的最大障礙是讓我變成左撇子,這種習慣短時間內根本是無法形成的,除非我的左手廢了,這樣才能掩蓋過去。”
凌云鵬聽完之后,一怔,沒想到傅星瀚早就洞察到他的這個殘忍的設想。
“老大,我原先確實很抵觸這第二套方案,后來見高博士下山了,我以為我可以僥幸逃脫,不用充當他的替身了,現在看來,我還是逃不過這一關,不過,你放心,你那天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得,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生當人杰,死為鬼雄,我傅星瀚爛命一條,如果能救大家一命,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凌云鵬默默地望著傅星瀚,眼睛濕潤了,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流淌下來。他與傅星瀚雙手緊緊相握,傅星瀚感覺得出,凌云鵬的手在顫抖著。
“來吧,老大,我自己下不去手,還是你來吧。”傅星瀚將左臂伸在凌云鵬的面前:“老大,快動手吧,否則鬼子就要進來了。”
凌云鵬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不住了,兄弟。”
說完,凌云鵬站起身來,左手一把抓住傅星瀚的左臂,拉直,右手肘關節猛地一用力朝傅星瀚的左前臂猛擊了一下,只聽得“咔嚓”一聲,傅星瀚的左臂尺骨頓時骨折。
只聽得傅星瀚慘叫了一聲,右手抱著左前臂,疼得彎下了腰,眼淚奪眶而出。
凌云鵬連忙跑到局座的寢室里,拿著藥箱跑了回來,然后找了兩塊細木板將傅星瀚的左臂固定住,拿起繃帶進行包扎。
“老大,你的包扎技術行不行啊?會不會留下后遺癥啊?我的這只左手以后可是要摟抱女人腰肢的,你可別讓我以后連舞都跳不成啊!”疼得渾身直冒冷汗的傅星瀚還不忘開玩笑。
凌云鵬強忍淚水,紅著眼睛,沖傅星瀚笑了笑:“放心吧,你這個情種,我的包扎技術是我們班第一,絕不會影響你今后跳舞,摟女人。”
“這我就放心了。”傅星瀚慘淡地苦笑了一聲。
“戲癡,下面就看你的了,盡量救下那些獵戶和藥農。”
“我懂。”
“還有些細節我再跟你細說一下。”凌云鵬推測小野將會提及的一些問題,傅星瀚應如何應答。
“老大,你那個黑皮箱里有沒有氰化鉀啊?”傅星瀚突然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