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小了,應該到了上學的年齡了,這事找他就能辦好。“衛漢民指了指鄧博翔。
鄧博翔朝金翊軒笑了笑:“這事好辦,你女兒想要上那所女校,我一個電話就幫你搞定。“
“真的嗎?哎呀,這可是及時雨啊,我一直為我女兒的讀書的事傷腦筋呢,女孩子嘛,原本也不指望她多有學問,在我們老家,女孩子無非就是學些女紅,以后嫁到婆家之后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可現在在上海待了時間長了之后,發現女孩子好像個個都背著書包去上學堂,一點也不比男孩子差多少,這要是以后女娃不讀書的話,還真是讓人看不起。“
“上海灘嘛,當然是開風氣之先的地方啦,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金老板還是應該盡早讓你女兒來上海讀書才是,否則真是耽誤了你家女公子。“尹修文也勸金翊軒把妻兒帶到上海來。
金翊軒沒想到這頓飯竟然能幫他解決了兩個重要問題,既意外又興奮:“那請問鄧處長,上海哪所女校最好呢?“
“那當然是圣瑪麗女校啦,宋氏三姐妹全都是從那里出來的,那可是響當當的培養滬上名媛之所。那里培養出來的女學生大都諳熟社交禮儀、通曉英文,富于文學藝術的修養。以后啊,都能成為達官貴人爭相迎娶的佳麗。金老板要是有意的話,我明天就給她們的校長去電話。“鄧博翔滿口答應。
金翊軒嘴里“嗯,啊,呀“的,目光卻投向康鈞儒,他知道組織上對家屬的安排是有規定的,不是所有的組織成員的家屬都能安排在身邊的,只有那些有利于開展工作和身份掩護的家屬才有此殊榮。而金翊軒也吃不準淑娟算不算有利于他工作的開展,能不能留在身邊,這個決定權應該在康鈞儒那兒。
“我說金老板,你也別猶豫不決了,在座的這幾位都是為你好,也都有這個能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就把妻兒都接來吧。“康鈞儒不緊不慢地說道。
康鈞儒這話讓金翊軒吃了定心丸,康鈞儒這一表態說明組織上同意他將家眷一起帶來。這樣當然是最好,既能全家團聚,彼此照應,也能省得那些好事者老是給他保媒拉纖,搞得他好不尷尬。
康鈞儒自己沒有家庭負累,但其他組織成員有不少是有配偶和子女的,他們大多為了革命事業,拋下家庭,在敵人的心臟里從事最危險的工作,前些日子因為局勢緊張,所以身邊帶有家屬的話會增添危險系數,不過,現在局勢已經穩定了一些,黨組織已經完全從地上轉移到了地下,若是那些組織成員長期與家眷分居的話,會讓他們牽腸掛肚,反而不利于工作的開展,所以索性讓那些已經結婚生子的組織成員家人團聚,只要他們嚴格遵循保密條例,應該不會出亂子的。
這頓晚宴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金翊軒站在如意軒的門口,恭敬地目送著這些個黨國精英肚脹腰圓,打著飽嗝走出了如意軒。
第二天,金翊軒就給老家拍了份電報,讓淑娟母女帶著云鳳一起來上海,淑娟接到電報后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帶著母親和云鳳來投奔金翊軒了。
金翊軒在如意軒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將老少三人安頓好了之后,便正色對云鳳說:“嘉琪,以后有外人的時候要改口叫我爹,叫她娘,我準備把你送到圣瑪麗女校上學去,這是上海最好的一所女子教會學校,那兒是寄宿制的,你每個周末回家一次,好不好?“
云鳳望了望淑娟,沉默不語,她心里舍不得淑娟,這幾個月的相處,讓她與淑娟已經難舍難分了。
“二叔,一定要住學校嗎?不能每天回來嗎?“云鳳怯生生地問道。
淑娟也舍不得云鳳,這些日子她早已將云鳳視如己出,娘倆對金翊軒的這一決定都有些意外,但淑娟明白,丈夫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在家中大事的決策問題上,淑娟一向是聽金翊軒的。
于是,她一把把云鳳摟在懷里,親了親她的小臉,勸慰道:“嘉琪,聽你二叔的安排吧,二叔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
“你二嬸要去醫院住院看病,所以你只能住校。“金翊軒把必須寄宿的理由告訴了云鳳。
“我去住院?“淑娟不解地望著金翊軒。
“是呀,你這身體需要好好調理,我朋友已經幫你聯系好了上海灘大醫院的名醫,淑娟,你這身體確實需要好好看看,不能再這么拖下去了。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你這長年的頑疾我相信一定會看好的。“
淑娟感激地望著金翊軒,這次來上海,金翊軒特地將她和云鳳接到了如意軒,淑娟從一進門開始,眼睛就沒停歇過,沒想到丈夫原來是這么大飯店的掌柜的,很是驚訝,更沒想到丈夫已經給云鳳安排了這么好的學校,還安排大醫院的名醫為她治病。可見丈夫在上海灘過得風生水起。
周日是康鈞儒與金翊軒在復興公園接頭的日子,金翊軒將妻兒來上海一事匯報給了康鈞儒,康鈞儒點點頭,隨后囑咐他千萬不能泄露了組織機密。
關于彭若飛家人的下落一直是金翊軒想要了解的事情,但前一陣子一直忙于如意軒的生意,所以這事就擱下了,現在如意軒的生意步入正軌,而淑娟和云鳳也來到了自己身邊,望著云鳳,他又不禁想起了彭若飛。
“鈞儒同志,我有一事想向你打聽一下。”
“什么事,你說吧,老金。”
“老彭已經犧牲了,你知道他妻兒現在的下落嗎?”金翊軒對彭若飛一家去云霧山一事一無所知。
康鈞儒一聽,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若飛的妻子薛瑩梅同志已經在云霧山犧牲了,他的女兒失散了,他的兒子…先前說是在廣東,當初若飛同志決定將云霧山的兄弟帶往廣東與南昌起義的起義軍余部會合,所以他兒子應該也一起去了廣東。后來起義軍又回湖南,最后去了井岡山與秋收起義隊伍會師,他兒子的去向也就不是很清楚了。我所掌握的也就是這些了。”
康鈞儒沒有將實情告訴給金翊軒,云鳳走失了之后,云麟變成了若飛和瑩梅的唯一血脈了,他必須保護好若飛的這跟獨苗,除了譚鴻銘,波仔,梁叔之外,沒有人知道云麟的下落。
金翊軒一聽,很是傷感,他希望云鳳能與她的親人們團聚,沒想到這個孩子真是命運坎坷,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兄長也不知下落,云鳳已經成了無依無靠的一位孤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