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暫時待在云霧山,老魏跟我說過,我們應當發展屬于我們自己的武裝力量,所以我想我們是否能夠策反冷勁秋這支草莽隊伍,讓它變成我黨自己的一支武裝力量。”彭若飛將自己的想法向薛瑩梅坦陳。
“這行嗎?”薛瑩梅眼里流露出一絲懷疑和擔憂。
“這些天我對冷勁秋進行了觀察,發現這個人其實本質并不壞,雖然落草為寇,但卻行俠仗義,為人頗為豪爽,而且我估計他大概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這次去九江,他派老六跟著我,可能是暗中保護我,不過這樣的話,老六對我的行蹤也就了如指掌了,況且潯陽中學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老六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會告訴冷勁秋的,若是這樣的話,其實我在冷勁秋面前已無偽裝可言,我想找個機會索性攤牌告訴他真相。”
彭若飛分析著目前自己的處境,他決定找個適當的時機向冷勁秋坦白自己的身份,他覺得冷勁秋遲遲不問他的情況,不拆穿他的身份,應該是在等他自己主動開口,若是自己一直回避這個問題,恐怕冷勁秋會與他之間產生嫌隙,那以后冷勁秋的工作就難做了,尤其是這次去九江的事,冷勁秋應該已經掌握了他的行蹤,他再遮遮掩掩的話,也許會遭致冷勁秋的反感,所以他想要盡早向冷勁秋挑明自己的身份,看看他的反應。
“若飛,你這樣跟冷勁秋表明身份,是不是太危險了,就算是他不去告發你,那他手下百來號人是不是都靠得住呢?萬一有人為了幾個賞錢,下山去向警察告發你可怎么辦?”
薛瑩梅這一擔心倒讓彭若飛猶豫起來,他覺得要策反冷勁秋這個人應該不算太難,但這山上百來號人是否都齊心,這個他沒有把握。
“要不,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吧。”薛瑩梅建議道。
彭若飛點點:“嗯,只能見機行事了。”
老六回到山上之后,便把跟蹤彭若飛的前前后后,詳詳細細地告訴了冷勁秋。
“大當家的,這位凌先生的來歷不簡單啊,今天早上我就聽說他昨天去的那所潯陽中學出了大事,潯陽中學的那個看門的老頭拉響了一顆手榴彈,與守在學校里的幾個便衣一起被炸死了,凌先生昨天去了潯陽中學跟這個看門老頭說了些話,后來晚上在夫子廟又見了面。所以我覺得凌先生與這個看門老頭應該是一伙的,他們都是共黨。”
冷勁秋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懷疑這個凌先生是共黨了,你這一說我心里就更有底了。不過說實話,他是不是共黨我并不在乎,黨派之爭我也搞不懂,這些年來,各地軍閥割據,一年到頭都在混戰,原先國民黨還跟共產黨一起北伐來著,現在突然間又變成了冤家對頭了,非要置共產黨于死地不可,搞得那些共產黨東躲西藏。
我看凌先生這人是個一介書生,他媳婦兒也挺賢惠的,他兒子更是了不得,小小年紀就知書達禮,懂得順勢而為,不簡單呢。他們也是走投無路才躲到我這云霧山來了。“
冷勁秋對彭若飛一家倒是充滿了同情:”雖說我是個山賊草寇,不過我早年曾在少林寺習武,我師父曾告誡我說與人為善,善莫大焉。要不是后來發生的變故,我也不會落草為寇,不過我相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
“大當家的仁義,老六打心眼里佩服,不過大當家的,你可別小瞧這個凌先生,我覺得他可不像是一介書生,今天回來的時候,因為警察設了關卡,在尋找那些共黨分子,我就讓凌先生打扮成了獨眼龍強盜的模樣,讓他騎馬跟我們一起走,我還以為他不會騎馬,沒想到,他的騎術一點都不比你差,一路上我們都緊追著他騎的那匹黑里俏,連春芽子騎的那匹白玉兒都追不上他。”
“哦?真的嗎?沒想到這位凌先生倒是真人不露相,趕明兒我得好好試試這位凌先生。”老六的一席話讓冷勁秋對彭若飛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次日,冷勁秋來找彭若飛:“凌先生,你來我們云霧山也有十多天了吧,前一陣子你一直在屋里養傷,所以也沒好好看看我們這兒的風景,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后山看看,那兒有一個亭子和一塊崖壁,上面有乾隆的題詞,我想凌先生肯定感興趣。”
“好啊,我確實也想去領略一下云霧山的風景。我聽人說,這云霧山有小廬山之稱,想必這風景錯不了。”彭若飛一聽云霧山上有乾隆的題詞,來了興趣,對于一個歷史系的教授而言,這種古跡一定不容錯過,于是一口答應。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一出門,彭若飛就看見春芽子牽著一紅一白兩匹馬過來了。
“凌先生,后山離這兒有段路呢,我們一起騎馬過去吧。我騎這匹棗紅馬,你就騎那匹白玉兒吧。”
彭若飛點點頭,隨即接過白玉兒的韁繩,一踩馬鐙便翻身上馬,動作很是敏捷,并不像是普通書生似的連馬都拉不住。
隨后冷勁秋帶著彭若飛騎著馬朝后山溜達過去,兩人說了些關于孩子的事兒,從冷勁秋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他對云麟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走到一處平坦的山路上,冷勁秋冷不丁地用馬鞭抽了彭若飛胯下的白玉兒一鞭子,白玉兒一驚,前足上揚,像是要把馬上的人給掀翻。
彭若飛也猛然一驚,隨即緊緊拽住韁繩,白玉兒跳躍了幾下,沒能把彭若飛給甩下來,便撒開四蹄,在山路上疾馳而去,彭若飛連忙雙腿夾住馬肚子,雙手緊緊抱著馬脖子,緊貼在馬背上,白玉兒一口氣跑出了五里多地,終于跑累了,停下了腳步。
冷勁秋在后面緊跟著白玉兒,剛才的一幕讓他完全相信了老六所說的話,凌先生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一介書生,他應該是能文能武之輩。
冷勁秋連忙上前拉住白玉兒的韁繩:“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讓凌先生受驚了,這白玉兒性子還真是野,老六都好幾次被它給甩了下來,沒想到凌先生的身手這么好,白玉兒這么折騰都沒把你給摔下來。”
“大當家的,我沒事,白玉兒性子雖然野,不過只要好好調教,這可是匹不可多得的千里馬,堪當大任。”彭若飛微微笑了笑,一語雙關地說道。
“這么說,凌先生是伯樂啰!”冷勁秋哈哈一笑。
“伯樂不敢當,不過我相人比相馬更準一些。”彭若飛嘴角微微上揚,望了冷勁秋一眼。
“哦?凌先生會相面?”冷勁秋好奇地望著彭若飛。
“早年曾看過《麻衣相法》,自己學著玩玩,要不我試著給大當家的相個面?”彭若飛見冷勁秋來了興致,便試探著問道。
“好啊,來,我們坐下,你好好瞅瞅,我冷勁秋這輩子是個啥命啊?”
兩人找了塊石頭坐下,彭若飛仔細打量了一下冷勁秋。
“大當家的一雙劍眉在五官中尤為突出,這表明大當家的是個有自信,有膽識之人,喜交四方之友,但也好面子,爭強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