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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一種猜測

  看著舒爾穆爾目瞪口呆的表情,陸一奇眼底的笑容就浮現了起來,“老師,雖然現在已經是2007年,但六十年時間,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遙遠。”那意味深長的話語讓舒爾穆爾也細細咀嚼起來,話中有話。

  所謂歧視,只有當事人才能夠真正感受到。

  真正的歧視,不一定是骯臟腥臭的粗話,也不一定是居高臨下的排擠,還不一定是拳腳相向的暴力,而是深入骨髓的理念和思想,從本質上將兩個種族區分開來,這才是最為可怕也最為殘忍的歧視,因為這幾乎是不可逆轉的、根深蒂固的一種觀念。

  黑人用了半個世紀,女人用了兩個世紀…現在依舊在苦苦掙扎著。

  對于舒爾穆爾來說,他根本無法感受到陸一奇所承受的那些打量與考驗,且不說他在費城老鷹實習期間所感受到的那些眼神與排擠,也不說他在正式求職期間所承受的那些挑釁與鄙夷,真正最讓陸一奇受傷的是那些“理所當然”:

  上一世,陸一奇曾經親身經歷過如此情況,他遞交簡歷,通過了初試和兩輪復試,順利進入最后一輪終試,然而在正式面試的時候,其中一名面試官卻流露出了驚訝神情,“哦,你是…呃,你叫做諾亞?”

  顯然,對方期待的是一名虔誠的白人天主教教徒,而不是一個名字源自于圣經的華裔——對方在瀏覽陸一奇簡歷的時候,應該沒有注意到他的名字和照片,甚至可能沒有瀏覽過簡歷,只是粗粗聽了匯報。

  盡管陸一奇解釋了由來,但后來的整個面試階段,那名面試官都沒有提問,全程安靜地坐在旁邊發呆。

  當然,陸一奇最后沒有能夠得到那份工作。理由可能有許多許多,也許和華裔身份無關,也許是競爭者更加優秀,但陸一奇依舊無法忘記那名面試官的疏離與冷漠,似乎只因為他的姓氏,就已經提前宣判了他的死刑。

  這些細節,只有當事人才能夠體會,一個眼神一句話語都可能成為箭矢。

  兩世為人,陸一奇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堅定,從費城老鷹到密歇根州立大學的這段經歷,反而變得云淡風輕起來,但他也明白,再從NCAA返回NFL,尋求教練職位,他還需要繼續努力,道路依舊漫長。

  隨后,陸一奇眼底的笑容就落在了嘴角上,輕輕上揚起來,“看來,我接下來必須更加專注更加努力才行,一舉一動都已經進入NFL的雷達,誰知道了,即使不是費城老鷹,其他球隊也正在看著呢?”

  “野心不小呢。”舒爾穆爾撇了撇嘴,滿臉嫌棄地吐槽到。

  陸一奇卻毫不在意,“野心,難道不是我們奮斗的動力?”

  舒爾穆爾就喜歡陸一奇身上那股韌勁和朝氣,不同于人們對華裔群體謙虛內斂的死板印象,他能夠在陸一奇身上感受到銳利和鋒芒,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不卑不亢,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睿智。

  “那么,接下來就好好加油,我會讓球隊經理注意觀看你們比賽的,還有半個賽季,他們估計會再考察考察。”舒爾穆爾語重心長地交代到:他和安迪里德都只能提供意見,真正的拍板權還是在球隊經理手中。

  “收到!”陸一奇滿臉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過于認真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在耍寶,讓舒爾穆爾笑了起來,

  隨后,陸一奇護送著舒爾穆爾前往停車場,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甚至還提起了費城老鷹本賽季的進攻——

  去年因傷賽季報銷的四分衛多諾萬麥克納布傷愈復出,這讓費城老鷹再次具備競爭力,但麥克納布本賽季狀態平平,目前球隊戰績只有兩勝三負,而且進攻組表現低迷,近況不佳,除了對陣底特律雄獅打出一場漂亮進攻之外,其他四場比賽的得分都沒有超過兩記達陣,球隊上下都意識到問題的嚴峻。

  這也是費城老鷹愿意開放可能性,選擇更加年輕也更加先進的四分衛教練的原因——至少現在嘗試考察。

  本周對陣明尼蘇達維京人,費城老鷹不容有失。

  “阿奇教練,好樣的!”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依舊可以聽到正在狂歡慶祝的學生,熱情洋溢地朝著陸一奇揮舞雙手,高聲呼喊。

  然后熙熙攘攘地就引發出其他學生此起彼伏的一片歡呼聲,夕陽西斜的絢爛天空之下燃燒著熊熊熱情。

  遠遠地,依舊留在停車場派對的內森菲爾德就注意到了陸一奇身邊的舒爾穆爾。

  隱隱約約地,菲爾德總覺得舒爾穆爾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卻回想不起來,他不由用肩膀撞了撞希斯,“你認識那個人嗎?我們球隊的工作人員?”

  “可能是阿奇教練的朋友吧,有什么稀奇的?”希斯卻沒有多想,理所當然地說道。

  菲爾德搖了搖頭,低聲嘟囔辯解到,“我覺得眼熟。”但因為缺少線索,也沒有辦法喚醒記憶,最終只能作罷,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菲爾德卻在次日上午的NFL比賽直播之中看到了那個相同的身影,他整個人從沙發上高高跳躍起來,第一時間就撥通了希斯的電話,“是他!是他!即使他!昨天出現在停車場的那個人!現在就在費城老鷹的教練席上。”

  “帕特舒爾穆爾!我記起來了,就是帕特舒爾穆爾!密歇根州立大學曾經和我們打過比賽,我在球場邊上看到過他。我就說!我告訴過你,我覺得眼熟,我肯定見過他!看吧?我是對的!我的記憶沒有出錯!”

  菲爾德興高采烈地在沙發上跳躍著,用盡全身力氣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但電話另一端,希斯卻絲毫沒有亢奮。

  “內森,這不是好事…吧?”希斯的聲音有些遲疑,他也不太確定。

  “啊?為什么?”菲爾德還沉浸在自己識別出舒爾穆爾的喜悅之中,沒有跟上希斯的節奏。

  希斯斟酌著自己的話語,“我是說,你還記得嗎?阿奇教練曾經在費城老鷹實習過,后來才回來密歇根州立大學的,這意味著,阿奇教練和費城老鷹有著很深的淵源,那么,有沒有可能,阿奇教練離開我們,然后前往費城呢?”

  “什么胡思亂想,不可能。”菲爾德半秒猶豫都沒有,直接就表示否認,“你的想象力太豐富,這都什么和什么嘛。”

  “我的意思是,如果學校真的準備處置阿奇教練,那么阿奇教練被迫尋找出路呢?”希斯的話語讓菲爾德一口氣就這樣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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