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骯臟惡心的偷盜者!”
這就是奧本大學老虎隊主教練吉米-特步維爾對陸一奇的評價,話里話外都沒有隱藏自己對這位初出茅廬年輕后生的排斥與厭惡,骨子深處爆發出來的鄙夷根本沒有掩飾的打算,似乎認為陸一奇用卑鄙手段從他們手中偷走了一場原本應該屬于奧本大學的勝利。
現場記者們頓時亢奮起來。
“曼哈頓紀事報”的記者丹尼-科爾頓(Danny-Colton)無法壓抑自己的雀躍,第一時間就拋出了自己的問題,“你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認為野貓隊從你們手中偷走了一場勝利?但這場比賽并沒有出現…”
爭議。
客觀來說,這場比賽的進程確實充滿了意外與波折,但并沒有出現太多爭議狀況,雙方球員也沒有發生什么沖突,特步維爾的指責著實有些莫名其妙,讓人捉摸不透,“偷盜者”的使用也非常耐人尋味。
但科爾頓的提問沒有能夠完成,特步維爾就簡單粗暴地直接打斷了。
“是的,他們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偷走了一場勝利,最后一波進攻之中,他們的進攻組至少出現了三次拉人犯規,并且還有一次早動犯規,但裁判呢?裁判徹底隱形了,他們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工作。那些家伙用無賴無恥的方式偷走了勝利。為了勝利,他們不折手段,所以,作為紳士,我輸掉了比賽,但我不屑用這種辦法取勝。”
這下,不僅僅是科爾頓,其他記者們也都熙熙攘攘地涌動起來。
“特步維爾先生,你的意思是,堪薩斯州立大學以一種不光彩的方式贏得了勝利?你這是在指責諾亞-陸教練作弊嗎?”
作弊?
這是非常非常嚴重的指責——如果戰術層面無法解釋的話,那就是暗示著堪薩斯州立大學與裁判組之間有不光彩的交易了。
對于NCAA來說,這是絕對不容許存在的事情。一旦特步維爾給予了指責,那么NCAA就必須展開調查,給予公眾一個交代。
顯然,記者現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棒子就直接捅破天了,以一種錯誤的解讀讓特步維爾走入陷阱。
但此時情緒如同脫軌火車一般的特步維爾卻根本顧不上細細思考了,那種汩汩沸騰的憤怒讓他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答,“是的!”話語脫口而出之后,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隱隱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一時半會卻也琢磨不出來,然后就順勢再次說道,“這是唯一的解釋!”奧本大學老虎隊遭遇逆轉的唯一解釋。
“讓我告訴你,我的球員們非常努力,他們竭盡全力,他們完成了一場漂亮的比賽,他們可以昂首闊步地離開球場,真正應該感到羞恥的是對手,那群家伙以一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從我們手中偷走了勝利。”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特步維爾一錘定音地落下了結論,然后就轉身大步大步地離開了新聞發布廳,拒絕繼續在這里接受侮辱。
北美中部地區的彪悍民風可見一斑。
特步維爾如同一陣龍卷風般地席卷闖出了新聞發布廳,身體與門板的碰撞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渾身上下的緊繃透露出一股隨時都可能爆炸的憤怒與暴躁,一路浩浩蕩蕩地疾走帶起了呼啦啦的風聲。
然后,特步維爾就遇到了陸一奇。
新聞發布廳里的前排記者注意到了這一幕,不由紛紛站立起來,伸長脖子,恨不得自己能夠化身成為長頸鹿,近距離觀看兩位教練的正面碰撞,尤其是特步維爾剛剛發布了那一番爆炸性的言論之后。
但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因為門板晃晃悠悠地關閉了起來,然后就徹底切斷了他們的視線,什么都看不到。
“哦,見鬼!”
“該死!”
“這是怎么回事。”
抱怨聲此起彼伏,后面的記者同行們都不理解原因,紛紛交頭接耳地詢問著,等明白過來之后也紛紛扼腕;而就在他們交換想法的時候,陸一奇與特步維爾的冤家路窄正在上演著。
對于此次碰面,兩個人都有些意外,沒有料想到時機如此湊巧。
但陸一奇還是表示了自己的禮貌——這叫做勝利者的游刃有余,他微笑地頜首示意,正準備打一聲招呼。
特步維爾根本就不買賬,一襲灰色西裝的儒雅裝扮此時卻有種喪失理智的瘋狂,莫名地就讓陸一奇想起了弗蘭肯斯坦,然后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個骯臟的垃圾,我祝愿你在地獄里好好享受自己短暫的幸福時光。”
垃圾和地獄。
這又是陸一奇所沒有料想到的攻擊,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陸一奇卻絕對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
不過,陸一奇沒有如同特步維爾一般失態——服服帖帖的頭發都略顯凌亂,領帶和襯衫都稍稍松開,如同瘋子一般,陸一奇反而是展露了一個笑容,禮貌而誠懇地說道,“我也祝愿你在NCAA的教練生涯永永遠遠、長長久久。”
特步維爾愣住了。
這…這是什么回應?首先是陸一奇的笑容,其次是陸一奇的祝福,從頭到尾,陸一奇都好像沒有被激怒。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特步維爾面對著陸一奇的笑臉,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然后就居然愣住了。
結果,陸一奇再次微笑地朝著特步維爾點點頭,輕輕拍了拍特步維爾的手臂,“加油!”然后就這樣繞過特步維爾,揚長而去。
就這樣走了…走了…
特步維爾呆愣在原地,細細琢磨了片刻,這才意識到陸一奇話語里的真正意思:他這是在詛咒自己待在NCAA老死,永遠都沒有辦法前往NFL執教呢。
對于橄欖球教練來說,哪個人不希望在NFL的舞臺上一展身手呢?但NFL一共就只有三十二支球隊,教練位置有限,許多許多教練窮其一生都無法得到NFL的執教機會。
特步維爾這才反應過來,那該死的家伙居然詛咒自己,“…你!”特步維爾轉過身,試圖還擊回去,卻已經看不到陸一奇的身影了,那種憋屈讓他不知道如何宣泄,站在原地反復了片刻,最后還是不甘地咒罵到,“不要說的好像你就可以進入NFL一樣!該死的兔/崽/子。”
聲音孤單落寞地在走廊里回蕩著,越發凸顯出特步維爾的窘迫來,這讓特步維爾只能氣急敗壞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