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濟覺得事有蹊蹺。
艾保權從剛才一坐在這兒時候,就什么都沒吃,就是一直在喝茶水。
接了李天宇的那個電話后,艾保權卻又胃口大開,瘋狂得吃了起來。
艾保權這也太反常了。
要么他是在自暴自棄,要么是從李天宇那里知道了什么消息,讓他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袁洪濟非常好奇,但看艾保權吃得那么香,也不方便再問什么。
其實袁洪濟的判斷是對的。
艾保權從李天宇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沒錯,新馬國吉打州的亞羅七號地塊,被李天宇搞定了!
換句話說,愛華地產集團的對賭協議危機,基本上算是解除了。
不僅如此,亞羅七號地塊相比起之前愛華地產和新馬國土局商談的吉打萬萊地塊,還要更好一些。
愛華地產將其拿到手后,可以迎來在東南亞一地發展的好機會。
雖然這只是李天宇口頭上所說的內容,但艾保權卻對其深信不疑。
雖然不知道李天宇是怎么搞定這么難的事情的,但他絕對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去開玩笑,艾保權還是有這方面的自信的。
這時,傅宇榮先開口說道:“艾總,我真是佩服你,這都什么時候了,吃東西還這么香。”
艾保權又搞了一只個頭不小的八爪魚,硬是塞進了嘴里,嚼得是津津有味。
別看艾保權上了年紀,但牙口特別好。
一桌子的人全都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著艾保權在表演,場面十分怪異。
等把八爪魚嚼完了后,艾保權才一抹嘴,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不管什么時候,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在座的各位都奮斗了半輩子了,說白了,不就是為了吃好東西嘛!”
艾保權說的是廢話,聽起來很有道理。
不過在座的這些人,就算天天都吃山珍海味、珍饈美味也不用擔心能把錢花光。
傅宇榮冷哼一聲:“艾總還真是有見識,志向遠大啊,如果你就是為了吃些好東西,隨時可以找我。”
艾保權:“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找你。”
傅宇榮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艾總,你還真別嘴硬,等愛華地產破產以后,你有大把的時間找我。”
艾保權抬頭看了傅宇榮一眼:“你放心,我們愛華地產倒不了,不但倒不了,而且會越來越強。”
傅宇榮先是一怔,然后哈哈笑了起來。
傅宇榮點了點艾保權:“艾總,厲害,你真厲害,看來大家都得向你學習啊,干大事的人,臉皮一定要厚!”
除了王向貴和常凡,其他幾人都面面相覷起來。
傅宇榮這是指著艾保權罵人啊,未免有點太不給艾保權面子了。
艾保權現在好歹也是大佬,說是要倒,但還不是沒倒呢嘛。
再說了,百年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經馬大。
艾保權再怎么著,也是有能力的商界精英,就算愛華地產集團真破產了,也遠到不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只要艾保權愿意,還是會有大量的投資公司和投資人會為他投錢的,比如夏磊就是其中之一。
艾保權現在人在中年,翻盤的機會也是有的,傅宇榮確實沒必要跟艾保權撕破臉。
事實上,了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傅宇榮和艾保權就是這么不和諧,不是看對方不順眼。
傅宇榮也是被艾保權的態度和言語激怒了。
不過在傅宇榮眼中,艾保權確實已經要劃分為失敗者一類了。
只要愛華地產集團因為對賭協議的事情暴了雷,那就是個天大的雷,愛華地產就算破不了產,那也是搖搖欲墜的狀態。
到時候,傅氏地產集團就有機會在東南亞鞏固地位,甚至可以在國內房地產市場擴大份額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傅宇榮以前被艾保權擠出了國內地產市場,眼看這一箭之仇就要報了。
這能不讓傅宇榮意氣風發,精神抖擻嘛!
傅宇榮倒也沒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就是想刻意羞辱一下艾保權,讓他知道他傅宇榮可不是吃素的。
別看艾保權現在牛氣哄哄的,等他想明白了,回過神來,肯定得向他傅宇榮服軟。
現在能對愛華地產集團海外買的那幾塊地和開發權有興趣,并且可以接手過來的,恐怕也只有傅氏地產集團了。
毫無疑問,艾保權最終還是要選擇跟傅氏集團做生意,跟傅宇榮打交道。
這是傅宇榮單方面的想法。
此時,艾保權卻一點都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而是也呵呵笑了起來。
傅宇榮臉色一凝:“你笑什么?”
艾保權:“傅總,你剛才是不是說很快就能拿到新馬吉打州的亞羅七號地塊了?”
傅宇榮怔了怔:“對啊,你有什么問題嗎?”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明白艾保權為什么會提到這個。
袁洪濟則露出了驚訝之色,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說…
艾保權:“我想,你應該再確定一下,要不然很容易出問題的。”
傅宇榮恢復了笑容:“這就不勞艾總費心了,我們連意向合同都簽了,自然就不會有什么變數了。”
艾保權呵呵一笑:“傅總,此言差矣,要知道我們愛華地產當初也跟新馬國土局簽了意向合同,最后呢…”
艾保權說到這里攤了攤手,看了袁洪濟一眼:“現在還不是黃了。”
傅宇榮擺擺手:“哎,艾總,我們傅氏地產跟你們愛華地產不一樣。”
艾保權微微一笑:“有什么不一樣的?”
傅宇榮:“我們傅氏地產在東南亞經營了這么多年,人脈積累哪是你們愛華地產能比的?”
艾保權也不急惱,淡淡地說道:“不管能不能比,就怕最后的結果是一樣的。”
傅宇榮冷冷一笑,更加輕視艾保權了。
其他人也覺得艾保權是在強辭奪理,想要在傅宇榮這里扳回場子。
但是商界上的人,從來都是靠實力說話,嘴炮是不頂用的。
艾保權不應該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的行為就讓人更加難以理解了,甚至會讓其他人覺得現在的艾保權近乎于歇斯底里。
艾保權看上去還挺自信滿滿的,但明顯就是在硬撐。
只有袁洪濟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時,王向貴說道:“艾總,咱們還是別把話說得這么死,到時候沒有回旋的余地就不好看了。”
常凡:“是啊是啊,咱們談點兒別的,別總是整得這么嚴肅。”
艾保權卻絲毫不聽人勸,又說道:“沒有回旋的余地?王向貴,還有常凡,可能這會是你們的下場,不是我的。”
王向貴臉色陰沉了下來。
常凡沒有說話,但心里可能也在罵娘了。
艾保權這家伙真是不識好歹,還在這里逞威風,現在王向貴和常凡在事實上已經退出了董理會,壓根就不用看艾保權的臉色了。
傅宇榮始終面帶冷笑之色,看艾保權就像是在看一條可憐的喪家之犬。
就在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
是傅宇榮的手機響了起來。
傅宇榮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有個習慣,那就是如果在休假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他,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他處理。
傅宇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實是公司里很重要的高管,便按了接聽鍵。
傅宇榮:“喂,什么事情這么急?現在是吃飯休息的時間。”
傅宇榮忽然面色一變,似乎是突然聽說了什么事情,而且明顯是很不好的事情。
當然,在座的其他人可能也沒在意,像傅宇榮這樣的大老板,只要是通知到他的,多半都是挺棘手的事情。
然而,事情可能并不是一般的棘手,而是相當棘手。
因為傅宇榮的臉都變白了。
要知道,傅宇榮常年在東南亞呆著,本身又非常喜歡戶外運動,像什么跑步、游泳、登山、沖浪、潛水都不用說了,全都搞過,所以練就了一身的古銅色。
但現在再看傅宇榮,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白皙了,而且是慘白,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那么,到底發什么了什么事會讓傅宇榮露出這樣的神色呢?
如果是比較心細的人,如果看一眼艾保權,就會發現一些端倪。
艾保權露出的那一抹笑容,相當詭異,有點“你中計了”的意思。
其實傅宇榮做夢也想不到,他中的可不是艾保權的計,而是著了李天宇的道。
給傅宇榮打電話的這位高管,帶來了讓傅宇榮難以置信的消息。
新馬國的吉打州亞羅七號地塊,居然已經被別人簽走了。
而且新馬國國土局跟對方簽的不是意向協議,而是正式的合同,已經頒發了批文!
怎么可能!?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兒!?
針對亞羅七號地塊,傅氏地產集團已經跟新馬國土局談了很久,馬上就要簽正式合同了呀!
對方是什么時候談的?
傅宇榮沒有得到過一點風聲,甚至連是哪愛公司都不知道。
跟新馬國政府打交道可不容易,沒有人脈,沒有口碑是不行的,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來頭?
該不會是新馬國本土的某家大型地產公司吧?
這倒是很有可能。
傅宇榮的腦子比平常慢了很多,就像是一臺機器中生銹的齒輪,怎么也轉不動了。
這時,電話那邊的高管叫了好幾聲“傅總”,總算是把他的魂兒給招了回來。
傅宇榮:“…我聽到了,對方是哪家公司?”
傅宇榮似乎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再跟進一下,會不會是新馬國土局放的煙霧彈,是不是他們想要提高地價?再去確認清楚!”
傅宇榮面色嚴峻得又說了呵斥了對方幾句,然后才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在餐桌上一扔,發出了“啪”的一聲,明顯是有些氣急敗壞。
眾人又是面面相覷起來。
遇到再大的事情,傅宇榮這樣的大佬也不至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如此發泄吧?
不過旁人不管多么好奇,仍然不動聲色,沒什么異狀,淡定得很。
如果傅宇榮不想說,最好也不要問。
然而,艾保權似乎不管這個,笑瞇瞇地問:“傅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要不要說出來,大家沒準能幫上忙呢?”
傅宇榮冷哼一聲,沒有言語。
忽然,傅宇榮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抬起頭看了艾保權一眼,該不會是、是艾保權搞的鬼吧?
要不然,艾保權剛才為什么會說傅氏地產集團拿不到亞羅七號那塊地呢?
艾保權顯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傅宇榮又搖了搖頭,不應該啊,艾保權現在就是兩眼一抹黑,變成了一個瞎子,他能知道什么事情呢?
至于愛華地產集團能拿到吉打亞羅七號地塊的事情,傅宇榮壓根就沒往那邊去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比天方夜譚還扯淡,再無聊的作者也不可能會去寫這種橋段,那不是找罵呢嘛。
傅宇榮雖然心情不好,但在艾保權面前,絕不能落了下風,便狀似隨意地說道:“倒也沒什么大事兒,就不勞艾總費心了,艾總還是先解決自己的麻煩吧。”
艾保權心情輕松,對傅宇榮的反擊一點都沒有上頭的感覺。
事實上傅宇榮剛才的表現,更加印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吉打州亞羅七號地塊,確實出問題了。
艾保權:“我的麻煩?什么麻煩?我已經沒有麻煩了,我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傅宇榮怔住了。
其實人也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艾保權的轉變太快了,所有人都沒有跟人他的速度。
王向貴和常凡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覺得艾保權是得了失心瘋,應該被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檢查一番。
艾保權卻又說道:“不好意思,傅總,剛才我得到了消息,新馬國吉打州的亞羅七號地塊,已經被我們愛華地產集團簽下了。”
“什么!?你胡說八道!”
“…怎么可能?艾總,你這話有什么根據?”
“艾總,你說話前可要好好想想,這種玩笑不能亂開的!”
艾保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我是不是開玩笑,你們還是問一下傅總吧。”
此時再看傅宇榮,面如死灰,呆若木雞,如同一只沙雕,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