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勢浩大的江東義師,在陳太師的鎮壓與進剿下,竟在短短幾個月內便瀕臨覆亡,就連趙璋、趙瑜兄弟亦相繼戰死,這無疑是世人所始料不及的。
包括趙虞。
在臨近王二十八年的十月二十八日,幾名太原騎兵日夜兼程將薛敖親筆的一封書信送至許昌,交至趙虞手中,即陳太師叫薛敖主筆、勸說趙虞莫要介入王室內事的書信,也是趙虞所收到的來自薛敖的第二封書信。
其實薛敖并不是一個粗人,陳門五虎就沒有不能識文斷字的,但在這封信中,薛敖卻寫得十分直白,大抵就是告訴趙虞,莫要急著介入王室內事,也莫要急著報復太子與三皇子,待老頭子平定山東、凱旋回到邯鄲,自會親自討回公道,為他出氣。
這顯然是薛敖將趙虞視為自己人的表現,否則信中內容若被外人所知,哪怕是陳太師恐怕也會受到一些名譽上的損失,畢竟這位老大人可是準備為了義子向當今的儲君討回公道。
而收到這封信的趙虞,亦因為薛敖這直白的轉述,心中涌起幾分感動,旋即,這份感動便轉化為了愧疚。
因為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故意接近鄴城侯一家,真正目的并非是為了報復太子或者三皇子,而是為了進一步攪亂王室的內爭,這一點就連陳太師與薛敖也未瞧出來,還想著待平定山東后為他討回公道,這讓趙虞亦有些過意不去。
很遺憾,薛敖這封信是在十月初五派人送出的,而陳太師下令猛攻臨淄城是十月十六日,因此薛敖在信中也未曾提及什么重要的事,只是針對江東義師那些晝伏夜出的‘弓弩手’,發了一通牢騷,大抵就是指摘江東叛軍行事卑鄙云云。
趙虞看得好笑,畢竟在他的認知中,戰場之上為了取勝,無所不用其極,似江東義師的那些弓弩手,算什么卑鄙?
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趙虞所相識、且了解的一部分人中,薛敖確實稱得上是最光明磊落了,因為這家伙的武力實在是太強悍了,以至于他不屑于使用任何陰謀詭計,這讓趙虞不禁聯想到了楚漢爭霸時的項籍、項霸王,大概薛敖與項霸王是一類人。
為了進一步打探山東戰役的進展,趙虞又寫了一封回信,派前來送信的太原騎兵送至薛敖手中,此時的他萬萬也想不到,薛敖下一回給他寫回信的地點,并非在山東,而是在彭城郡,距離下邳僅咫尺之遙…
轉進至十一月,潁川郡境內各縣的吃糧情況進一步加劇,雖然潁川官府嚴密控制著郡內的米價,但代價,就是官倉內的儲糧食進一步減少。
而在這種情況下,潁川郡依舊遵照朝廷的命令,冒雪向梁郡運輸了第三批糧食,補足了‘調糧百萬石’的最后一部分,再次由上部都尉褚燕親自押運。
不夸張地說,因為這‘調糧百萬石’一事,許昌‘兩署’——即郡守府與都尉署的官員,心情十分復雜,頗有種如履薄冰的惶恐。
因為他們知道,在這件事上,官府欺騙了郡內的民眾,一旦郡內的民眾得知朝廷下令調糧的數額是一百萬石,而不是某位周都尉所說的‘五十萬石’,必然會引起爭議。
倘若再讓他們得知郡內的存糧堪堪只能吃到明年六、七月份,保不準會民心暴動。
鑒于這一點,李郡守嚴令兩署與各縣的官員泄露任何有關于郡內存糧的事。
那么,潁川郡的這批糧食,是否緩解了濟陰、東平、濟北等地的缺糧狀況呢?
答案是并沒有。
十一月初,鄴城侯世子李奉的弟弟,公子李勤,忽然來到了許昌城。
得知消息,趙虞便帶著牛橫、何順等人出城相迎。
在二人寒暄客套之際,因趙虞稱呼李勤為‘公子’,李勤笑著說道:“…家兄回到鄴城后,曾不止一次與人炫耀,稱他與周都尉以兄弟論交,周都尉稱家兄為‘伯承兄’,何以呼我為公子?…周都尉喚我仲勉即可。”
趙虞豈會聽不出這李勤口中滿滿的拉攏示好之意,順勢笑著稱呼道:“那周某就冒犯了…仲勉兄。”
見趙虞如此,李勤面露欣喜之色,連聲說道:“好賢弟、好賢弟。”
說罷,他向趙虞解釋了此番前來的原因,原來是兄弟倆的母親得知自家女兒如今住在一座山賊窩,雖然沒有表現什么嫌棄,反而感激趙虞庇護了其女,但終歸也是擔心自家女兒在黑虎山上的吃住問題,因此就吩咐李氏兄弟親自來一趟潁川,給女兒帶些吃住之物。
趙虞恍然大悟,旋即便轉頭看向李勤一行隊伍中的馬車。
整整五輛馬車,裝得滿滿當當——好家伙,這就是所謂的‘些許東西’?這是打算讓女兒在他這邊長住了?
嘀咕歸嘀咕,在一番寒暄過后,趙虞還是將李勤一行人請到了自家府內,設宴款待。
讓趙虞頗有些意外的是,李氏兄弟倆的母親,即鄴城侯夫人,也沒忘記向趙虞表示感激之意,其中半輛馬車的禮物,便是贈予趙虞與其夫人的。
趙虞自己當然不會去偷偷窺視,但據何順后來向他稟報,鄴城侯一家送來的禮物著實價值不菲,整整兩箱金銀財物不算,贈予‘周夫人’靜女的那一盒首飾,據說也是價值不菲。
鄴城侯一家這么有錢?
說實話,此前趙虞對鄴城侯一家也不是很了解,直到今日見對方出手闊綽,這才感覺驚訝。
對于這等重禮,趙虞自然不好收下,但李勤卻表示:“這是家母對賢弟庇護祥瑞的感激,賢弟若不收下,愚兄回去不好向家母交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虞也只好收下。
酒席宴間,趙虞與李勤隨意聊了起來,當說到邯鄲時,李勤卻搖搖頭說道:“暫時顧不上那事…”
見趙虞不解,他便解釋道:“賢弟不知,我鄴城位于濟陰,就近一兩個月,濟陰爆發了叛亂,成陽有個叫周岱的家伙,一個昔日的潑皮無賴,不知怎的聚攏了上萬賊眾,還前后打下了成陽、廩丘、乘氏等幾個縣,眼下濟陰一片混亂…家母原本有意將舍妹接回家中,沒想到卻發生此事,是故派我送些東西給舍妹,同時也要麻煩賢弟再照顧舍妹一陣子…”
看來是張翟的人得手了。
趙虞恍然大悟,佯裝不知地問道:“貴郡爆發叛亂,貴郡的郡治就不管么?”
李勤聞言嗤笑道:“賢弟,你以為天下各郡的都尉,人人都有你這般才能?…那田禁我認識,哦,就是我濟陰的都尉,雖然也有幾分本領,但卻及不上他醉酒后吹噓的本事,說到底也就是個受祖蔭福澤的家伙,遠不及賢弟…”
趙虞當然明白李勤的話中肯定有夸大的成分,畢竟對方也想拉攏他,但濟陰都尉田禁居然不率軍討伐成陽賊,這著實有些出乎趙虞的意料。
畢竟他也是一方都尉,知道這是嚴重的瀆職行為。
“這也是董喜、董郡守的意思。”
李勤解釋道:“一開始,董郡守與都尉田禁確實想過派兵征討,但當時郡里正忙著與梁郡交割從貴郡借得的糧食,準備用這些糧食救濟郡人,誰曾想到,只是短短半月工夫,那周岱就聚攏了成萬的賊眾,郡里再一遲疑,得,那幫賊子的人數居然就翻了一番…更要命的是,我來的時候,據說那股成陽賊與東平的須昌賊混到了一起,前者自稱濟陰義師,后者自稱東平義師…唉,也不知這兩伙人會鬧騰出什么來。”
張翟的人在東平也得手了么?干得不錯啊…
趙虞心下微微有些驚訝,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附和道:“如賢兄所言,恐怕又是一場劫難。”
“可不是嘛…”
李勤端起酒喝了一口,嘆息說道:“據家兄送來的消息,董郡守眼下干等著朝廷的援軍,或者陳太師的援軍…可惜,陳太師在山東進剿江東叛軍,而朝廷,一時半會恐怕也湊不出兵力,說不定介時會向梁郡借兵,甚至向貴郡借兵,請賢弟帶兵剿賊…”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又笑著說道:“介時,賢弟不妨順道去一趟鄴城,我等定會盛情招待。”
趙虞笑著說道:“呵呵,若朝廷要叫我馳援濟陰,那估計也得是明年的事了…”
派他去濟陰圍剿成陽賊?
他在腦海中幻想了一下,也覺得頗有意思。
李勤哪里知道趙虞心中所想,笑著點點頭,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連忙又說道:“話說回來,倘若介時朝廷果真派賢弟率軍前往濟陰平叛,賢弟可一定要去一趟鄴城,介時我等定會盛情招待。…家父家母,都希望能見賢弟一面。”
趙虞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李勤,好在他帶著面具,李勤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來。
鄴城侯李梁想見他一面,這不奇怪,事實上趙虞也想見對方一面。
但鄴城侯夫人,李氏兄弟與祥瑞公主的母親想見他,這就不是什么好的訊號了——天知道李奉回鄴城后跟他母親說了什么。
干笑兩聲,趙虞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仲勉兄方才說,伯承兄最近在忙什么?”
李勤不疑有他,笑著解釋道:“家兄在定陶帶人守著祥瑞那塊食邑呢。”
“食邑?公主還有食邑?”趙虞驚訝問道。
李勤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道:“別看舍妹那樣…舍妹可是有好幾塊食邑呢,定陶有一塊,館陶也有一塊,鑒于舍妹尚年幼,且性格也不仔細,是故家中替她打理著,至于日后有了夫家,那這些自然都算作嫁妝…”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
趙虞干笑兩聲,沒有接茬。
幾塊食邑就想引誘他?別說那個蠢公主只有幾塊食邑,就算那個蠢公主拿整個晉國做嫁妝…唔,那估計趙虞也會考慮考慮了。
畢竟是整個晉國呢。
但區區幾塊食邑的誘惑,趙虞還是扛得住的。
當晚,待趙虞與靜女巫山云雨之后,他將李勤的事告訴了后者。
他對靜女說道:“…李勤乃鄴城侯的公子,出于禮數,我當陪同他一起前往昆陽,順便也去看看,看看我不在的時候,那個蠢公主將山寨折騰成了什么樣子。”
別以為趙虞離開了昆陽,就不知黑虎山上發生了什么,事實上,郭達隔三差五就會派人向他稟報山寨內的事,包括那位公主又做了什么。
也只有那位如今以‘黑虎寨之主’自居的公主被蒙在鼓里,以為眾人都已被她給收買了。
鑒于那位公主的舉動也沒什么危害性,趙虞也任由她去。
聽聞此言,靜女眨眨眼睛說道:“能讓我也一同去么?”
“你?你去做什么?”
在趙虞的印象中,靜女對那位公主無感才對。
果然,只見靜女用手指輕輕在男人的胸膛上畫著圈,輕笑著說道:“當然是去見見…那位馨兒妹妹咯,順便也去看看寧娘她們…”
聽到這話,趙虞也不意外,畢竟馨宮女的事,還是他告訴靜女的——何順等人,可不會如此多嘴。
“馨兒妹妹?虧你喊得出口,人家可比你大…”
“那又怎么樣?”靜女噘噘嘴道:“我進門早啊,我十歲就進門了…”
趙虞被逗地笑了出聲。
嚴格來說,靜女這話倒也沒錯。
次日,待趙虞親自向李郡守說過此事后,便與李勤一同啟程前往昆陽縣。
此時李勤才得知,靜女這位‘周夫人’居然也與他們通行。
看著端莊大氣的靜女,李勤不禁有些不自然,畢竟他昨晚還在躥騰人家丈夫娶他妹妹,今日見到人家正室夫人,難免有些尷尬…
尷尬之余,他亦不由得替自家妹妹捏一把汗,因為他也覺得,自家妹妹除了身份尊貴,其余無論容貌還是素養,恐怕都比不上這位周夫人…
在尷尬的氣氛中,靜女留下侍女青兒協助管家主持府邸內的家計,帶著碧兒與瑤兒乘上了馬車。
而趙虞,亦帶著牛橫、何順等人上了坐騎,與李勤一行人離開了許昌城,緩緩朝昆陽而去。
此時的潁川郡,城外一片白皚。
但一行人卻無需擔憂途中遇到什么危險,因為潁川郡堪稱是當前天下各郡中治安最好的,整個郡內不見任何山賊、流寇。
這治安,李勤亦羨慕不已,畢竟他濟陰郡目前可不安穩。
在經過三四日的趕路后,一行人抵達了昆陽,徑直來到了黑虎山下,沿著蛛網狹道上了山。
期間,李勤看到了虎賁中郎金勛麾下那一千名虎賁軍的營寨,問趙虞道:“這金勛還在?”
“啊。”
趙虞不以為然地說道:“也許是沒有收到朝廷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返回。…倒是那個蔡錚,前段時間似乎回邯鄲去了。”
說到這里,他不免也聯想到了那蔡錚回到邯鄲后的處境,思忖著過些時日,他會不會突然收到太子或三皇子送來的一份賠罪禮物,內中裝著那蔡錚的首級…
倘若太子與三皇子如此干脆,那他又該以怎樣的借口繼續介入王室的內事呢?
這一點,趙虞還在深思。
“蔡錚?哼。”
從旁的李勤在聽到蔡錚的名字后冷哼一聲,語氣不明地說道:“雖不能手刃此人,但相信這蔡錚回到邯鄲后也討不到什么好…我那位三皇叔,可不是什么善茬。”
聽他話意,那蔡錚恐怕是死定了。
片刻后,趙虞、李勤一行人便來到主寨前,提前得知消息的郭達、褚角親自帶人出寨相迎。
而趙虞,也將李勤介紹給了郭達幾人:“這位,便是鄴城候的二公子,亦是公主的二兄…”
郭達、褚角幾人連忙行禮。
李勤也知道這些人都是趙虞的心腹,亦表現地格外禮遇。
一番寒暄后,李勤笑著問道:“不知舍妹何在?聽周賢弟說,我家妹妹趁著周賢弟不在,奪了寨主之位,對諸位發號施令…”
“哈哈哈。”
聽李勤說得風趣,郭達、褚角幾人皆笑了出聲。
他們倒也不覺得這些日子被那位公主發號施令有什么委屈,純粹就是哄那位公主玩罷了,更何況那位公主出手也闊綽,將不少隨身攜帶的物什賞賜眾人,那可都是宮內之物,就連郭達也得到了幾件,小心保存,準備當做傳家寶留給子孫——雖然他還未正式地成婚。
歡笑之余,郭達笑著對李勤說道:“公子可別這么說,我等正是奉‘公主大寨主’之命,前來相迎諸位…”
“公主大寨主?”李勤哭笑不得。
這算什么?
片刻后,一行人便進了山寨。
而與此同時,在祥瑞公主居住的那座小屋內,某位公主大寨主正一臉慌亂:“他、他怎么回來了?馨兒,要不咱們跑吧?”
馨宮女無奈地說道:“眼下大雪封了路,天寒地凍的,公主能跑到哪里去?”
一邊敷衍著公主,她一邊頻頻看向窗戶外。
她也有些時日不曾見到那位周都尉了,心中怪想念的…
就在這時,趙虞帶著一行人來到了屋外,與守在屋外的高木等人相見。
待雙方見禮之后,高木開開玩笑對趙虞說道:“我想,公主這會兒恐怕不愿見到周都尉…”
我還不想見她呢。
趙虞翻了翻白眼,轉頭對李勤說道:“兄妹相敘,我就不摻和了,我先吩咐眾人準備酒菜,待今晚,一同于聚義堂暢飲,不醉不歸。”
“好好。”李勤笑著答應。
而另一旁,靜女亦瞧見了站在高木身邊的龔角,招招手將其喚到跟前,吩咐道:“龔角,代妾身進屋轉告那位馨宮女一聲,就說妾身想見她一見,順便也麻煩將寧娘一同叫出來,我找她有事。…我在她的屋子等她。”
龔角可是親眼見到靜女一寸一寸手刃童彥的黑虎眾,對當日之事印象深刻,豈敢拒絕?
他轉頭看向趙虞,而趙虞又看向靜女,卻沒有多說什么。
他相信靜女有分寸的。
于是乎,趙虞率先告辭李勤,帶著眾人前行前往聚義堂,而高木則領著李勤與龔角一同進了祥瑞公主居住的小屋。
“祥瑞…”
李勤一進屋便試圖與自家妹妹打招呼,卻驚愕地看到自家妹妹正躲在榻上,用被子蒙著頭。
他一臉古怪地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聽到了二兄的聲音,祥瑞公主這才小心翼翼地鉆出腦袋來,見屋內只有李勤與高木、龔角三人,她這才壯著膽子問道:“他、他呢?本宮說的是那個周虎…”
雖說李勤已經從兄長李奉口中得知,得知自家妹妹很畏懼那位周都尉,但直到親眼見到,他這才相信。
當然,這是好事,確實得有一個人管著這個無法無天的妹妹。
他忍著笑說道:“周都尉?他到聚義堂去了…”
“還好,看來他還不知道。”祥瑞公主這才松了口氣,拉開被子與自家二兄打招呼:“二兄,你怎么來了?”
李勤笑著說道:“母親派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一些吃住之物…這個待會再說。”
說罷,他轉頭看向龔角。
龔角頓時會意,點點頭看向伺立在一旁的馨宮女,帶著幾分同情說道:“馨宮女,周夫人一同來了,她想見見你…”
“周、周夫人?”
冷靜如馨宮女,聞言亦是神色大變,她下意識地按著手腕處趙虞贈她的那只手鐲,滿臉不安:“哪、哪位周夫人?”
還能是哪位?
高木亦報以一個同情的眼神:“是你想到的那位。”
聽聞此言,馨宮女的神色愈發緊張不安了。
而從旁,寧娘一聽到‘周夫人’三個字,神色亦是大變,躡手躡腳地想要悄悄離開,卻不幸被龔角瞧見,后者笑嘻嘻地說道:“寧娘,你去哪啊?你靜姐姐也說想見見你,在你的屋子等你…”
“見、見我?”寧娘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不約而同地與馨宮女相視一眼。
慘了…
不同于此時山東戰場那邊的慘烈,潁川郡這邊總得來說還是一片祥和。
甚至于,趙虞還決定在黑虎山上好好慶賀即將來到的新春,畢竟這次的新春過后,他便到了二十弱冠之齡。
年僅二十,身居一郡都尉,家有一妻一妾,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知兄長那邊情況如何?
臘月的最后幾日,趙虞站在屋前,仰望著天空中那似鵝毛般的大雪。
而與此同時,身在濟陰的張翟,也才剛剛得知山東戰役的勝負,得知三十萬江東義師慘敗于陳太師率領的晉軍。
果然還是沒能撐住么?唉!…我得盡快派人通知周都尉。
心情惆悵的張翟,當即派心腹前往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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