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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十月

  一日后,張翟帶著何璆等幾名義士從黑虎寨回到昆陽縣城,隨后又從昆陽縣城啟程,踏上了返回南陽郡的旅程。

  在馬車駛離昆陽縣城的那一刻,張翟在馬車內撩起簾布看了一眼縣北方向,笑著對何璆說道:“真想不到,區區一股數百人的山賊,面對兩千南陽軍卒卻毫不畏懼…”

  聽到這話,何璆忍不住問道:“渠使竟相信那周虎的夸夸其談?”

  旋即,不等張翟開口,他便率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周虎說什么可以令那兩千名軍卒全軍覆沒,我是不大信的。”

  “為何不信呢?”

  張翟笑著說道:“他們確實成功偷襲了紀榮,對那支南陽軍造成了數百上千的傷亡。”

  “可是…”何璆辯解道:“只是那紀榮輕敵而已,南陽軍又豈是真的羸弱到這種地步?倘若果真如此,荊楚的義軍這些年來又豈會那般吃力?”

  張翟笑著搖了搖頭,旋即,他目光深邃地說道:“你莫要小瞧了那周虎,我有預感,這伙人將來會變得很了不得,甚至能給我義軍提供巨大的助益…”

  何璆驚訝地看向張翟,他也沒想到張翟居然如此看重那周虎,他想了想,又問道:“但愿那周虎懂得報恩…渠使,倘若那周虎日后翻臉不認真,那該如何?”

  “呵。”

  張翟捋了捋胡須,眼眸中閃過幾許異色:“那周虎不傻,他不會那樣做的,也不敢…”

  說一說一,他一點也不怕那周虎日后翻臉不認人。

  因為他也有黑虎賊的‘把柄’——黑虎賊披著兄弟會的外衣,在昆陽縣內秘密發展勢力,這就是黑虎賊的把柄,倘若那周虎日后膽敢不認賬,他義軍只要放出消息,單方面宣稱黑虎賊就是他們的內應,晉國的朝廷自然會立刻派人前往昆陽調查,到時候,黑虎賊又如何能繼續維持他們的秘密?怕不是立即就會被朝廷剿滅。

  憑這幾日他與那周虎的接觸,張翟相信周虎不會做出那么愚蠢的選擇,這也是他敢放心答應周虎的原因。

  至于他義軍日后會不會用這件事來拿捏那周虎,張翟暫時還不想那么做。

  畢竟他與那周虎相處地還不錯,他很希望能將那位頗有大才能的山賊頭頭拉到他義軍的陣營中,成為他義軍的大將。

  相比較人才濟濟的晉國軍隊,他義軍在這方面著實欠缺許多。

  “好了,盡快回南陽郡吧。”

  張翟笑著身邊的幾名義士道:“既然許下了承諾,那就要替他們辦到,如此有發展潛力的盟友,切不可被王尚德給攪了。”

  “是!”

  幾聲答應后,馬車加快了速度。

  半個時辰后,身在主寨的趙虞,亦收到了‘南陽渠使張翟率人離開昆陽’的消息。

  消息是郭達親自送給趙虞的,當時郭達還很高興地說道:“有叛亂軍相助,想必南陽軍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郭達是趙虞的心腹之一,在他面前趙虞自然不會藏掖什么,他苦笑著說道:“郭達大哥真的這么認為么?在我看來,卻是我黑虎寨白白欠了叛亂軍一個人情,且日后要償還這個人情,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郭達那可是老山賊了,眨眨眼睛嘿嘿壞笑道:“阿虎,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日后究竟還不還人情,那還得看咱們呀…大不了不還咯,他能拿咱們怎么樣?”

  “有這么簡單就好了。”

  趙虞苦笑著搖了搖頭,反問郭達道:“你若不還人情,勢必得罪了叛亂軍,倘若他放出風聲,稱我黑虎寨與其叛亂軍有染,引開郡里乃至朝廷的人,你怎么辦?”

  “呃?”

  郭達頓時被問住了,原本輕松的神色亦變得凝重起來,他著急地問道:“那、那怎么辦?”

  “別急。”趙虞抬了抬手,示意郭達稍安勿躁,旋即,他沉聲說道:“為今之計,主寨這邊需想辦法洗脫‘山賊’的身份,爭取得到一個合法的身份;兄弟會那邊,則要繼續加強與葉縣商賈的合作,與官府的合作,只要我等將利益與昆陽縣捆綁于一處,到時候有官府與百姓的口碑作為憑證,就算叛亂軍日后想用這件事拿捏我等,也注定不能得逞!”

  “妙啊!”

  聽到這話,郭達頓時眼睛一亮。

  而就在這時,忽然有山賊來報:“首領,南陽軍攻山了!”

  “又來?”

  還沒等趙虞表態,郭達就先皺起了眉頭。

  只見他眼中閃過幾絲兇光,壓低聲音對趙虞說道:“反正會有叛亂軍幫襯,阿虎,不如就所幸按你前幾日所說的那個辦法,咱們給劉毗、馬蓋送個口信,斷了紀榮那廝的糧道,然后…”

  說罷,他做了一個手刀下劈的動作。

  “不!”

  趙虞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雖然張翟答應了此事,但荊楚的叛亂軍是否會有所行動,你我并無把握,與其相信叛亂軍的承諾,我寧可期待當前身赴宛城的荀異能夠說服王尚德撤軍…”他看了一眼郭達,又補充道:“倘若叛亂軍能為咱們冒頭,咱們又何必要得罪王尚德呢?相信荀異,他定能說服王尚德撤兵!”

  郭達點點頭,旋即又忍不住勸道:“那…給劉毗、馬蓋二人送個信,讓他們想辦法斷了紀榮的糧草,這總沒問題吧?修繕主寨事小,可萬一建成的蛛網狹道被南陽軍破壞了,日后修繕起來可不容易…”

  “唔…”

  趙虞沉思了片刻,覺得郭達所說倒也不無道理,遂點點頭說道:“讓陳才去聯系馬蓋,叫馬蓋酌情處理。”

  “好!”

  僅僅兩個時辰后,身在城南兄弟會工坊的陳才便收到了主寨的消息。

  得到消息后,陳才不敢怠慢,立刻準備馬車前往縣衙。

  沒想到,待等他來到縣衙門口,正要走入縣衙內的時候,他忽然看到捕頭石原領著一隊縣卒從衙內走出來。

  他笑著打招呼道:“喲,石捕頭,上前巡視吶?真是辛苦了。”

  顯然石原也沒料到竟然會在縣衙門口碰到陳才,他微微一愣,旋即,原本與幾名縣卒有說有笑的他,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陳才?你來縣衙做什么?”

  “當然是找劉公、找馬縣尉談談利縣利民的事了…”陳才笑著攤了攤手。

  他當然清楚對面的石原其實知道他的底細,而這恰恰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他一個黑虎賊,此刻就站在縣衙門口,在一隊縣卒面前,與一名知曉他底細的捕頭說著話,可偏偏那名知曉他底細的捕頭卻不敢對他怎么樣。

  做賊做到這份上,陳才覺得他這輩子已經值了!

  可能是察覺到了陳才語氣中的那幾許調侃意味,石原沉著臉走到陳才面前,抬起右手,用手指不輕不重地戳了戳陳才的胸口,旋即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莫要得意,終有一日,我會將你等統統…繩之以法!”

  “哎喲,石捕頭你說就說嘛,怎么動手傷人啊。”

  陳才捂著胸口故作受傷狀,氣地石原滿臉漲紅,舉起拳頭就要朝著陳才那張臉來一拳。

  從旁的縣卒們瞧見,趕緊拉著石原離開。

  其中有幾人甚至還一臉訕訕地朝著陳才抱拳致歉:“陳管事,石捕頭就這脾氣,您多擔待。”

  很顯然,這些縣卒都認得陳才,很清楚作為兄弟會大管事的陳才,在這座縣城到底有怎樣的能量。

  看著石原滿臉憤慨之色地離去,陳才莫名地笑了笑,伸手彈了彈胸前的衣衫。

  此時,或有他身邊一名手下走上前一步,雙目兇光一閃,比劃著手勢低聲說道:“老大,要不要做了那小子?”

  陳才徐徐收起臉上的笑容,淡淡看了一眼那手下,后者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多嘴,低著頭退后了一步。

  “咱們如今在城內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首領不是說了么?動不動就拿刀殺人的蠢貨,是不會有什么前途的。”

  說罷,陳才整了整衣衫,邁步走入了縣衙。

  走入縣衙,陳才立刻就遇到一名縣衙的衙吏,后者面帶驚訝地與他打招呼:“陳管事?您來縣衙…不知有何貴干?”

  陳才拱手回禮,笑著說道:“陳某想求見劉公,不知能否為我通報一下?”

  “當然、當然。”

  那衙吏受寵若驚,立刻來到縣令劉毗的廨房通報。

  此時劉毗正在廨房里處理縣政,忽然就有衙吏前來通報:“劉公,兄弟會的大管事陳財求見。”

  一聽到名字,劉毗就微微皺了皺眉。

  不得不說,倘若有選擇的話,他并不想跟這些黑虎賊往來,但沒辦法,誰讓他如今也受控于黑虎賊的首領周虎呢——雖然那周虎迄今為止還未讓他做什么違反其道德底線的事。

  “有請。”

  “是!”

  片刻后,陳才便來到了劉毗的廨房內,他吩咐手下守在屋外,孤身一人走入了屋子。

  此時劉毗也暫時遣退了廨房內的幾名小吏,在示意陳才入座后,他走到門口,順著門縫瞧了幾眼外頭。

  待確認屋外并無異常后,他這才皺著眉頭對陳才說道:“你來做什么?”

  陳才也不藏掖,如實說道:“我來傳遞首領的命令,首領希望你等配合我方,斷了那紀榮的糧草…”

  說著,他詳細解釋了一下。

  劉毗聽得心驚膽戰,忍不住低聲問道:“他…他想做什么?他莫非要令那兩千南陽軍全軍覆沒么?”

  說實話,劉毗從一開始就不認為紀榮能剿滅黑虎賊,因為只要兄弟會還在,黑虎賊就不可能被剿滅,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黑虎賊通過一次夜襲,就直接讓紀榮麾下的南陽軍損失了一個曲的兵力,足足五百人!

  紀榮麾下總共也才兩千兵卒而已!

  當時劉毗才忽然想到,那周虎,可是當初連陳門五虎之一的章靖都未能擊敗的人!

  甚至于,那周虎還在章靖當時嚴重懷疑馬蓋的情況下,巧妙設計,既挫敗了章靖的計策,又暗保了馬蓋,更有甚者,還將黑虎寨舊日的寨主楊通給除掉了——當然,最后一個僅僅只是他與馬蓋私底下的猜測。

  簡單地說,黑虎賊的首領周虎,身具著大將級別的眼力與謀略。

  這種人若是認真起來,想要滅掉那紀榮的兩千南陽軍,劉毗也不認為就辦不到。

  你周虎要要那兩千南陽軍覆滅,你自己想辦法就是了,為何要牽扯到縣衙呢?

  想到這里,劉毗皺眉說道:“我不能那么做!…此事一旦走漏風聲,勢必會有人懷疑縣衙…”

  見劉毗拒絕,陳才也不著急,只是看著劉毗慢條斯理地說道:“劉公,你確定這就是你的回覆?我是無所謂的,反正我就是傳個信而已,但你要知道,這是首領的意思…”

  聽到這話,劉毗臉上閃過一陣青白之色。

  黑虎賊里他誰都不怕,唯獨對那周虎心存忌憚。

  半響,他咬著牙說道:“好吧,我…我與馬蓋商量一下…”

  見此,陳才這才恢復了笑容,笑著說道:“好了,正事談完了,再說說別的事吧。…劉公,我兄弟會的城南工坊,我想擴大一下,想請劉公幫忙批附近一塊地…”

  片刻后,待陳才告辭離去,劉毗當即派人喚來馬蓋,私底下向后者說了這事。

  就如同劉毗那般,馬蓋也吃了一驚:“周虎要讓那紀榮全軍覆沒?”

  當日,劉毗與馬蓋商議了好一會,但最終,他們也只能按照那位黑虎賊的首領的意思去辦,暗自祈禱日后若有人追究起來,莫要牽扯上他們。

  直到兩日后,馬蓋再次從陳才口中得知黑虎寨想要斷紀榮的糧草,只是因為嫌紀榮頻繁攻山,不勝其煩,劉毗、馬蓋二人這才松了口氣。

  此時已是十月初五,經過整整八日的趕路,潁川郡北部督郵荀異,終于乘坐馬車抵達了南陽宛城。

  進城之后,待看到熱鬧、繁華的街道,荀異與他兩名護衛都感到十分驚訝。

  畢竟據他們所知,宛城在十年前曾被叛亂軍攻破,曾經繁華的宛城也因此毀之一炬,而后,當時年紀輕輕的王尚德率軍駐扎于此,在隨后幾年中,與叛亂軍展開了漫長的拉鋸戰,而南陽郡也因此飽受戰火。

  可現如今看宛城的情況,似乎宛城已逐漸恢復了元氣。

  對此,荀異暗暗想道:看來這位王尚德也并非像傳聞中的那般不堪嘛。

  當日,荀異一行人在城內的驛館落腳,待沐浴更衣后,荀異便前往王尚德的官邸。

  可能是荀異的問題不錯,亦或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王尚德當前就在宛城。

  當在官邸外值守的士卒向王尚德通報之后,王尚德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潁川郡的北部督郵?他來我宛城做什么?”

  見此,從旁有近衛提醒道:“將軍,莫不是因為將軍派遣了一支軍隊前往昆陽縣剿賊的關系?”

  “噢。”王尚德這才恍然大悟。

  平心而論,荀異那北部督郵的身份,平日里王尚德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但考慮到此次這荀異很有可能是潁川郡守李旻派來的使者,王尚德多少要給李旻一點面子,畢竟李旻乃李氏公族出身,而李氏公族,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勢力。

  更何況,李氏公族當中也有與他王氏一族關系不錯的。

  想到這里,王尚德當即點頭道:“請他進來。”

  得到王尚德的允許,官邸外的士卒便對荀異放了行,指引著荀異來到了王尚德的書房。

  不得不說,王尚德確實是一個很有威勢的人,縱使是荀異在見到這位王將軍后也有些莫名緊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拜道:“卑職,潁川郡北部督郵,荀異,此番奉李旻李郡守之命,來見王將軍。”

  王尚德上下打量了幾眼荀異,故作不知情地岔開了話題道:“哦?李卜祥?…李卜祥最近在潁川郡如何?我記得我十五六歲時,曾在邯鄲見過他幾回,當時他還未趕赴潁川郡上任,這一晃眼,怕不是有二十來年了…”

  “…”荀異看了一眼王尚德,仿佛就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說道:“最近郡守不大如意,因為王將軍在未曾派人告知他的情況下,越權派了一支軍隊到我潁川郡轄下縣鄉剿賊,甚至,那支軍隊還在昆陽引起了民憤…”

  見荀異如此‘不識抬舉’,王尚德身邊的近衛立刻出聲喝道:“放肆!”

  但荀異不為所動,目不轉睛看著王尚德,身體也挺得筆直。

  王尚德抬手阻止了近衛的喝斥,目視著荀異問道:“你說,王某派出去的軍隊,在昆陽引起了民憤?”

  “是,此事有昆陽縣上至縣衙、下至百姓作證,卑職萬萬不敢妄言。”

  說著,荀異朝著王尚德拱了拱手,然后開始陳述偏將紀榮在昆陽縣的種種行為:“貴軍的偏將紀榮率軍抵達昆陽后,不探究竟,只因為捕風捉影的謠言,便率軍卒查封了城內的義舍與工坊,被查封的工坊多達十幾家,致使上千名當地百姓失去賴以糊口的生計…”

  聽到這話,王尚德亦皺起了眉頭,心中暗罵那個紀榮。

  但他也知道,紀榮作為李贄的部下,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想到這里,王尚德笑著說道:“紀榮,乃是王某副將李贄的部下,李贄信任他,才會派他前往昆陽,既然紀榮查封了那些義舍、工坊,那就說明那十幾家義舍與工坊,確實存在問題,可能與黑虎賊存在勾結…王某覺得,李郡守應該好好追查這件事。”

  荀異深深看了一眼王尚德,對王尚德的話不做任何評價,他只是從懷中取出了郡守李旻的書信,雙手呈現于王尚德面前,口中說道:“卑職來時,郡守命我將這份信轉呈王將軍。”

  見此,王尚德身邊的近衛便走上前,取過荀異手中的書信,恭敬交給王尚德。

  看了一眼接過手的書信,王尚德撕開封皮,抽出內中的信紙。

  僅僅只是掃了兩眼,他便皺起了眉頭。

  原因很簡單,大概是昆陽縣令劉毗添油加油的訴苦,李旻對王尚德跨郡派遣剿賊軍隊、干涉其潁川郡內政的行為非常不滿,因此信中的態度自然不會好到哪里去——偏偏王尚德方才還在荀異面前表現地他與李旻有所熟悉的樣子。

  “啪!”

  王尚德沉著臉將書信拍在面前的書桌,旋即沉著臉盯著荀異。

  雖然對潁川郡守李旻在信中的態度有所不滿,不過王尚德也明白,他這次確實做得有點理虧。

  若換做有人膽敢干預他南陽郡的內政…哼哼,只能說李旻的態度還算是好的。

  王尚德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身影。

  “呵。”

  臉上露出幾許危險的笑容,王尚德目視著荀異說道:“辛苦荀督郵特意來送信,李旻的書信我收到了,但王某做事,向來…”

  剛說到這,就見副將李贄急匆匆地走入屋內,口中說道:“將軍,前幾日抓到的那幾個反賊,終于有人抵不住拷問招供了…”

  說到這里,他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荀異。

  見此,王尚德揮了揮手,說道:“他是潁川郡守李旻派來的督郵,沒事,你說。”

  “是。”

  李贄點點頭,抱拳說道:“據那幾名招供的反賊所言,荊楚叛軍即將對我南陽郡發動反攻,為了配合荊楚叛軍,確實有一股反賊潛入了我南陽郡,這伙人以一個叫做‘張翟’的人為首,據說此人還是什么‘南陽渠使’,他們起初相約突襲我軍的軍屯田…但后來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在雉縣等地暴露了行蹤,是故才臨時取消行動。”

  王尚德沉思了片刻,皺著眉頭說道:“今年五六月,韓晫在下邳敗給江東的叛軍,我就猜到荊楚這邊的叛軍也會有所行動,果然不出我所料!”

  聽到這話,李贄緊聲說道:“將軍的意思是,大江以南的叛軍,會大規模反攻么?”

  “最遲明年…”

  王尚德皺著眉微微點了點頭,旋即搖搖頭輕罵:“都怪韓晫那個家伙,居然會敗在一伙反賊手里…”

  說罷,他的目光忽然瞥落見了站在屋內有些不知所措的荀異身上。

  大概是因為荊楚叛軍的威脅,王尚德在略一思忖后,改變了原本的打算,他對荀異說道:“好,看在李郡守的面子上,王某會立刻下令紀榮撤兵,不過王某有個條件!”

  “請講。”荀異拱手拜道。

  只見王尚德目視著荀異,沉聲說道:“昆陽的賊患,那確實是你潁川郡的事,王某也不想插手,況且王某現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但,潁川郡要確保魯葉共濟會的商隊日后不會再遭到黑虎賊的搶掠,只要還有類似的事發生,王某就還會派兵!若李旻對此不滿,他盡管告到朝廷去!…言盡于此,你回去罷!”

  “…卑職告退。”

  見目的達到,荀異也不想得罪這位王將軍,拱手告退。

  待走出官邸后,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官邸內。

  縱使是他也感覺出來了,那位王將軍,似乎對魯葉共濟會有什么特別的感情…

  …此事我回去后得警告周虎,叫他莫要再招惹魯葉共濟會。

  他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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