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趙虞親自來到縣城時,別說馬弘,就連陳才亦頗為吃驚。
雖說陳才知道趙虞對那石原頗感興趣,可他沒有想到這份興趣竟然能讓這位大首領親自來一趟縣城。
想到這里,陳才暗自慶幸自己提前派人稟告了此事。
在不驚動外人的情況下,陳才與馬弘在黑虎義舍隔壁的空屋接見了趙虞并靜女、牛橫二人,并且將昨晚丁沖被抓的事告訴了趙虞。
在聽罷陳才的講述后,趙虞并不驚訝。
因為就像馬蓋所詬病的那樣,這件事他們確實做得不夠隱晦——確切地說,這件事也沒辦法做得隱晦,畢竟誰也不能確保那些拿到了‘黑虎簽’信物的人就一定會保守秘密,只要其中有幾個嘴巴不嚴,那么這件事就遲早會流傳出去。
事實上,就算沒有石原,縣衙里諸如楊敢、賀豐等捕頭們,也或多或少地察覺到了幾分端倪,認識到了‘或有黑虎賊細作潛伏在城內’的現實,甚至于,在石原幾人還會返回昆陽的時候,楊敢等捕頭便幾次與黑虎義舍的人談話,甚至于搜查黑虎義舍。
只不過,陳才按照趙虞的命令,私底下塞給了這些縣衙縣卒一些好處,因此那些縣卒也不好意思太過強硬而已。
換句話說,無關那名叫做石原的捕頭,只要他黑虎眾還在昆陽發放信物,招攬人手,那么像丁沖等‘引路人’,遲早會有被官兵抓捕的危險。
但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在縣令劉毗、縣尉馬蓋都已暗中屈從于黑虎寨的當下,黑虎眾在昆陽縣有著天大的優勢,趙虞有好幾種辦法能夠救出丁沖,區別僅在于每一種辦法都有相應的后果,因此他要仔細琢磨一下。
畢竟要給昆陽縣衙留點面子,否則劉、馬二人的處境就會變得尷尬。
在沉思了片刻后,趙虞點點頭說道:“總之,先將丁沖救出來吧。我聽說縣衙的監牢條件不佳,既陰暗又潮濕,豈能坐視咱們的弟兄在那受苦?”
聽到這話,陳才與馬弘很識相地開口恭維,連聲稱贊:“大首領仗義。”
但是,怎么救呢?
當說到這件事時,趙虞沉思著說道:“就由義舍出面吧…陳才,你去,去縣衙狀告,就說石原等人無故抓人,把丁沖保出來。”
陳才聞言吃了一驚,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強行硬保?!
他原以為趙虞會通過縣令劉毗或者縣尉馬蓋將丁沖救出來,可萬萬沒有想到,趙虞竟然要他出面…
他連忙說道:“首領,倘若如此,那義舍這邊的嫌疑豈不是更大了?”
趙虞笑了笑,反問道:“眼下義舍的嫌疑就不大了?”
“呃…”陳才啞口無言。
看著面面相覷的陳才與馬弘二人,趙虞笑著說道:“倘若我會擔心義舍這邊遭到嫌疑,那當初我就不會讓義舍掛上‘黑虎’的橫匾。…有沒有嫌疑,這不要緊,沒有確切的證據,縣衙不敢讓義舍停辦,否則那些一日三頓在義舍用飯的平民,就會憤怒地將縣衙淹沒;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拿到了證據也不怕,咱們在縣衙里也有人。”
陳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趙虞的授意下,陳才立刻帶上三五名手下,徑直前往縣衙。
當值守在縣衙外的縣卒詢問有個貴干時,陳才毫不客氣,一臉盛氣地說道:“在下乃是城南黑虎義舍的管事陳財,昨晚有我義舍的干事被縣衙的捕頭無故抓捕,陳某特來討個公道!”
那縣卒一聽,立刻就稟報衙內。
片刻之后,縣衙內的人都得知了這件事。
事實上,縣衙內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捕頭石原等人昨日抓到了一人,但究竟是何人,有一半左右的衙役并不清楚——畢竟誰有興趣去查探每一名被抓捕的人犯呢?
可誰曾想到,昨晚石原等人抓到的那人,竟然是黑虎義舍的干事?
到底怎么回事?
石捕頭為何要抓黑虎義舍的人?
別說縣衙內不知情的人感到納悶,就連石原本人在聽說這件事后也懵了。
不可否認,他確實想過守株待兔,看看牢內那名黑虎賊的同伙會不會來搭救,同時也想看看,他所懷疑的黑虎義舍,對此又是什么態度。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被他懷疑是黑虎賊的黑虎義舍,居然就這么光明正大地來到了縣衙,還反過來誣陷他。
這群賊子實在是太囂張了!
懷著滿腔的憤怒,石原立刻出了班房,奔向前衙,旋即便在前衙看到了陳才等人,與一些圍觀的縣衙內的官吏、縣卒。
“石捕頭來了。”
“石捕頭來了。”
看到石原快步走來,人群立刻散開。
而此時陳才也看到了石原,臉上冷笑連連。
只見在眾人的注視下,石原快步走到陳才面前,沉著臉說道:“黑虎義舍的陳管事…縱使石某也沒想到,足下居然不惜暴露貴義舍,親自出面來撈你的同伙。”
陳才對石原的話視若無睹,淡淡說道:“在下不知何處得罪了石捕頭,亦或是我義舍得罪了石捕頭,故而石捕頭無緣無故將我義舍的干事抓了去,今日陳才特來討個說法!”
石原聽得怒從心起,只見他一把揪住陳才的衣襟,冷笑道:“石某從南闖北那么多年,從未見過像你等這般囂張、狂妄的賊子,既然你承認與牢內的賊子有關,那你必然也是黑虎賊同犯!”
說著,他招呼附近的縣卒道:“來啊,拿下!”
附近的縣卒面面相覷,走上前來。
而與此同時,陳才身后的幾名山賊面色大驚,紛紛開口喝罵,卻被陳才笑著抬手阻止。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人群后傳來一聲沉喝:“慢著!”
眾人下意識轉過頭去,旋即便瞧見馬蓋擠入了人群。
“縣尉…”
“縣尉。”
人群逐漸散開,給馬蓋讓路。
只見在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馬蓋邁步走到了陳才與石原二人跟前,看了看石原,又看了看陳才。
與石原的簡單想法不同,馬蓋此刻心中一片不安。
今日清晨,當石原向他提出,想要用牢獄內的丁沖作為誘餌,去釣其背后的大魚上鉤時,馬蓋因為找不到破綻,倒也沒有勸阻。
因為在他看來,那丁沖既不知曉他的底細,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黑虎賊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小嘍嘍而冒險,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要暗中關注,保下那丁沖一條性命,那么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陳才竟然會親自出面來撈丁沖。
陳才是什么人?化名陳財的這廝,乃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心腹,更是黑虎義舍的管事,倘若此人暴露了身份,勢必會牽連到整個黑虎義舍,牽連到如今正在假扮‘陳大財主’的陳祖,馬蓋實在想不通陳才有什么理由要這么做。
僅僅只是為了救一個手下?黑虎賊的首領周虎允許陳才做出如此任性的事?
還是說,這恰恰就是那周虎的授意?
倘若只是陳才的擅作主張,那么這件事問題還不大;但倘若此事是那個周虎的授意,那問題就大了,因為這意味著周虎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而不在乎黑虎義舍的暴露,這又意味著什么呢?
馬蓋暫時還沒想到,但直覺告訴他,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將心中的胡亂猜測暫時拋之腦后,馬蓋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聽到這話,陳才也不顧自己的衣襟仍舊被石原揪著,微笑著說道:“馬縣尉,是這樣的,貴衙的捕頭,石原、石捕頭,昨日無緣無故抓了我義舍的干事,是故今日陳某前來提人,順便討個說法。”
馬蓋深深看了幾眼陳才,沉聲說道:“這件事,石捕頭今早向我稟報過,據他所說,貴舍的那名干事,這段日子每晚向人發放黑虎賊的信物,陳管事對此有何解釋?”
“無稽之談。”
陳才冷笑一聲,矢口否認,他斜睨著石原說道:“恐怕在石捕頭看來,我陳財也是黑虎賊的一員吧?對此我想要問一句,石捕頭有證據么?若是沒有證據,只是憑石捕頭個人的猜測無緣無故地抓人,那我又要問了,是誰給了石捕頭這樣的權力?!”
見陳才問得有理有據,馬蓋愈發懷疑。
他看著陳才試探道:“陳管事,是陳老爺讓你來提人的?”
不得不說陳才確實有幾分機靈,聽到后略微思忖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我家老爺還不知此事。…些許小事,何必驚動我家老爺?”
馬蓋又問道:“那就是陳管事自己的判斷咯?”
陳才哂笑一聲,顧左言他道:“無論如何,今日陳某一定要將我義舍的人帶回去。…當然,倘若石捕頭執意阻攔,甚至將陳某抓捕,也悉聽尊便,只不過,后果自負。”
見此,馬蓋心中咯噔一下。
既不是陳祖授意,又不是陳才自作主張,那豈非就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直接命令?
回想起陳才方才說那番話時底氣十足的模樣,馬蓋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平心而論,倘若是陳祖或陳才二人的決斷,馬蓋倒并不擔心什么,他唯一忌憚的,是黑虎賊的首領周虎,畢竟對于此人,無論是他還是縣令劉毗,都琢磨不透。
在深深看了一眼陳才后,馬蓋抬手拍了拍石原抓著陳才衣襟的那只手,吩咐道:“石原,跟我過來。”
石原會意,松開了陳才,跟著馬蓋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此時,馬蓋瞥了一眼遠處那個正有恃無恐整理衣衫的陳才,思忖著該如何勸告石原,卻不曾想石原卻率先開口道:“縣尉,如我所料,黑虎義舍果然與黑虎賊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不如拿下這個陳祖,嚴加拷問…”
聽到這話,馬蓋看了一眼石原,搖搖頭說道:“這陳才是否是黑虎賊,暫且不論,你要知道,他在城南乃至整個城內名聲不小,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你將他拿下,后患無窮。…你別忘了,他是黑虎義舍的管事,這幾個月來,城內有多少人受過黑虎義舍的恩惠?倘若你將他拿下,黑虎義舍必然會立刻將這件事傳得全城皆知,到時候,那些受到義舍恩惠的縣人,都會跟著他們前來聲討你,聲討縣衙,到時候就麻煩了…”
“可是…有證據可以證明牢內那人與黑虎賊有關,且這陳財方才也承認…”石原皺著眉頭辯解。
然而,他的聲音也輕了不少,顯然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并不足以讓前來聲討的人買賬。
咬了咬牙,他頗感郁悶地說道:“難道就只能放人?”
放人!
馬蓋當然想這么說。
一般人或許不知,但他還能不清楚么?
他昆陽,早就落入了黑虎賊的魔爪,不止是他,就連縣令劉毗都屈服了。
或許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那位劉縣令可能還未抗拒一下,但像眼前這件小事,那位劉縣令是不會冒險與那周虎對著干的。
看看那則‘王氏女’的謠言,劉毗很清楚是誰在造謠,可他敢去抓人么?這位縣令大人寧可被其兇悍的夫人誤解,每晚睡在書房里,都不敢去抓造謠的人,唯恐真的抓到造謠者。
當然了,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卻不能直白地告訴石原。
“且先聽劉公發落吧。”馬蓋故作嚴肅地說道。
聽到這話,石原便不在說話。
暫時安撫罷石原,馬蓋立刻親自向劉毗稟告此事。
在得知事情經過后,劉毗恨地不得了。
要說劉毗,他對石原可沒有太多的欣賞,可曾有幾分欣賞,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與黑虎賊的首領周虎達成了一些默契。
比如周虎承諾不會在昆陽濫殺無辜,甚至于會盡量減少殺人,雖然此前劉毗對于一名山賊的承諾并不是很相信,但幾個月下來,他驚訝地發現對方確實做到了。
你看如今的昆陽縣,風平浪靜。
縣內的鄉村,哪怕是曾經的貧窮村落,最近也莫名其妙地有錢了,那些錢從哪里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鄉村的治安大好。
沒有山賊動不動就搶掠村莊,也不會走在荒野動不動就看到一具尸體,甚至于,連流寇作案都不必他縣衙出面。
而在縣城里,過去那些令人惱恨的地痞無賴,還有游手好閑之徒,一個個都消失不見了。
這些人去了哪里,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昆陽縣城的治安也是一片大好,甚至于,他城內還與好心人開設了一間義舍,無償向窮苦人家提供免費的食物。
曾經生活窘迫、活不下去的人,漸漸變少了,這些人吃飽喝足,自然就不會再謾罵官府,而這,無疑也是政績。
雖然劉毗很清楚這種改變到底是因為什么,但他并不想去關注。
只要那些黑虎賊不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危及到他身為縣令的名譽、政績,隨便他們去。
可就在這個檔口,偏偏就有他縣衙的捕頭吃飽了撐著,抓了黑虎賊的人…
“你惹出來的事!”劉毗憤恨地對馬蓋說道。
聽到這話,馬蓋暗自苦笑。
也是,當初若不是他挽留了石原,哪有今日的節外生枝呢?
只能說,當初的他沒有想到黑虎賊居然還能卷土重來,也沒有想到,現如今的他會漸漸屈從于那股山賊。
但此事后悔,顯然已經晚了。
在一番合計后,劉毗沉著臉說道:“人,可以放,一個小卒子罷了,無關痛癢。值得琢磨的,是那周虎授意此舉的用意。不惜暴露義舍來救一個小卒子?哼!我懷疑,他是想借機看看黑虎義舍在縣城內的民望,看看民意是否能令我縣衙屈服,甚至,他可能還有別的打算…總之這件事后,你去見那周虎,問個究竟。…縣衙可以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絕不能允許他干涉縣衙,否則你我皆成木偶,任其擺布!”
難道現在就不是么?
馬蓋瞥了一眼劉毗,心下暗暗嘀咕。
當日,鑒于陳才的訴訟,縣令劉毗于前衙開堂庭審。
堂審期間,劉毗命人提來了關押在監牢內的丁沖。
丁沖看到站在旁聽區的陳才,那心中自然就更有底氣了,原本就沒有招認的他,矢口否認黑虎賊的身份。
最終,劉毗以證據不足為由,宣布將丁沖當場釋放。
看著丁沖得意洋洋的模樣,石原恨地牙癢癢,待陳才準備帶著丁沖離開時,他湊上前去警告道:“縣令只是判‘證據不足’,并不意味你洗脫了嫌疑,倘若事關黑虎賊的事,我隨時會去找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呆在城內。”
面對石原的威脅,丁沖與幾名同伴對視一眼,笑笑說道:“當然,到時候我定然會盡心盡力協助石捕頭…哦,至于在哪能找到我,石捕頭知道的。”
石原聞言大怒,但終究按捺下來,沒有當場發作。
事后,陳才帶著丁沖回到黑虎義舍,向趙虞稟報。
在當面向趙虞稟告了此行的經過后,他笑著說道:“我當時已做好被抓到牢內的準備,沒想到馬蓋及時出面,壞了首領的計劃…”
“沒什么。”
趙虞無所謂笑道:“借機測試義舍民望這種事,有則有,沒有也無所謂。反正只要這間義舍能繼續經營下去,這間義舍在城內的名望必然是越來越高,到時候就算沒有劉、馬二人幫襯,縣衙也不敢輕易動你們。”
陳才點了點頭,旋即憂慮道:“不過此事之后,相信縣里會傳出一些對我義舍不利的傳言…”
“疑似黑虎賊?對吧?”
趙虞笑著接了下去,旋即搖搖頭說道:“不要緊,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疑似始終只是疑似,至于義舍是否會因此變得惹眼…拋個擋箭牌出來不就完了?”
說著,他抬手將桌上一疊紙推向陳才。
這可不是一般的紙,而是一份份簽名畫押的認罪書,或者說得好聽點,投名狀。
“這是…”
陳才低頭看了幾眼,略一思量,便想到了這些投名狀的來歷。
去年,當章靖帶領三縣官兵討伐黑虎寨的時候,趙虞為了傳遞消息給馬蓋,雙方交換了一些俘虜。
在釋放那些官兵俘虜前,黑虎寨要求其中大部分官兵都簽下了愿意作為黑虎寨內應的認罪書。
“沒想到這些東西還留著。”陳才驚訝地說道。
趙虞笑了笑,說道:“郭達大哥的性格,你還不知?只要是有用的東西,他怎么可能會丟?”
“也對。”陳才失笑地點點頭,拿起一份投名狀看了幾眼,但旋即便皺著了眉頭,帶著幾分擔憂說道:“不過,這些東西還管用么?”
趙虞淡淡說道:“上面這些人,既然當初會屈服,那么現如今,也強硬不到哪里去,你們暫時就以他們為目標,逐個尋找,逐個令其就范。…唔,考慮到這些人是用來給義舍當擋箭牌的,也不必弄得過于隱蔽,這樣,就以‘兄弟會’的名義去招攬他們,至于宗旨,大概就是互幫互助,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之類的,這個你自己去想。對了,期間你也可以吸收一些平民…你不是說義舍這邊總有人找你,希望你能推薦他們一份差事么?兄弟會不參與山寨的事,僅設立于縣城,招攬那些平民也不算逼良為娼,你組織好他們,替他們找一份能過活的差事,日后他們反過來會成為我等的掩護。就像義舍一樣,縣衙要動你們,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明白了。”陳才恍然地點點頭。
正如趙虞所言,自從他給嚴寬等頗為正直的游俠推薦了一份不錯的差事后,之后便源源不斷有人找他。
其中一些不安分的家伙,丁沖引薦他們去了山寨那邊,但對于一些拖家帶口的尋常百姓,那陳才與丁沖就只能將其拒之門外了,總不能把這些拖家帶口的平民都介紹到山寨去吧?一來對方未必敢去,二來,這些人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如今,倒是有去處可以安頓那些普通民眾了。
看著陳才離去的背影,趙虞敲擊著面前的桌案,若有所思。
他黑虎眾想要在昆陽安穩地立足,那就必須掌控整個縣,可始終藏在幕后,又怎么可能掌握整個縣呢?
倘若說黑虎義舍只是趙虞的一次嘗試,那么他今日提出的兄弟會,就意味著他將真正開始對昆陽縣的滲透。
只要他日兄弟會掌握了民意,那他黑虎寨自然而然便能站立更穩。
到時候,架空縣衙或許也只是他的一個念頭而已。
至于那個石原…
趙虞并不是很擔心。
因為一段時間之后那石原就會發現,整個昆陽上下都是與黑虎寨有關的人…
到時候,他抓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