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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喲,熱鬧起來了嘛…”
四月初六,就當整個昆陽縣忙碌于春耕時,石原、許柏、王聘、陳貴四人駕馭著馬車回到了昆陽縣,看到了縣城外田地里那些正在務農的人。
說實話,昆陽并非石原、許柏、王聘、陳貴四人當中任何一人的故鄉,只因當初他們有一名同伴死在了討伐黑虎賊的戰事中,他們四人這才在昆陽縣暫助下來,決定幫助同伴報仇雪恨,順便助縣里鏟除那群惡寇。
去年秋季,黑虎賊賊首楊通斃命,其余賊眾連夜逃離,不知去向,石原等人這才帶著同伴阿原的骨灰前往后者的故鄉,準備將同伴安葬于其故鄉,順便接來同伴家中的老母親代為照顧。
不過很可惜,同伴阿原的老母親并不想拖累他們,在反復勸說未果的情況下,石原等人只能額外花了點錢上下打點,希望同伴阿原故鄉的鄉村代為照顧其母,而他們幾個,也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望那位同伴的老母親,以履行他們幾個曾經彼此做出的約定。
至于為何要回到昆陽縣,石原、許柏、王聘、陳貴四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概是因為在這個縣住了許久,對其產生了感情吧,亦或是,他們感激縣尉馬蓋對他們的器重。
“喲,朱志。”
在經過縣城的城門時,駕車的石原笑著與城門口的幾名縣卒打招呼。
為首的縣卒聽到有人叫喚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旋即便看到了石原。
“石捕頭?”
在過往縣人的好奇關注下,幾名縣卒驚喜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與石原說話,包括從車窗里與幾人打招呼的許柏、王聘、陳貴三人。
“石捕頭回來了?”
“太好了,有石捕頭在,這次討伐肯定沒什么問題。”
“討伐?”
當聽到這個詞時,原本帶著幾分笑容的石原,眼眸中閃過幾絲不解,問道:“討伐誰?”
“黑虎賊啊。”
那個叫做朱志的縣卒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道:“石捕頭不知,你不在縣里的這幾個月,黑虎賊又回來了,還是在曾經的那座賊寨,搶掠山下過往的商隊,縣衙準備在春耕之后再次組織人手討伐哩。”
黑虎賊回來了?
石原、許柏、王聘、陳貴四人均感到很是震驚,迫切想要得知究竟,但很可惜,朱志等普通縣卒知道的并不多。
見朱志等縣城的縣卒亦所知不詳,石原幾人起初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在告別那幾名縣卒后,石原駕馭著馬車緩緩進了城,準備前往曾經在城內租賃的住處。
途中,石原與許柏、王聘、陳貴三人聊起了黑虎賊的事。
“他們怎么敢回來?”許柏皺著眉頭說道。
去年祥村一役,官兵方固然損失慘重,葉縣縣尉高純手下的五百余名官兵,在一夜之間折損了三百余人,但黑虎賊也不好過,鑒于他們幾個及時發現了祥村的異狀,于半途截殺黑虎賊,亦使得黑虎賊元氣大傷,就連賊首楊通也死了。
在石原等人看來,正是這場遭遇戰,加促了黑虎賊的潰敗。
不過,黑虎賊當時真的潰散了么?
其實這件事就連石原幾人也吃不準,畢竟當時黑虎賊的余黨,硬生生在他們眼皮底下逃脫了。
回想起當時那些黑虎寨余寇團結一致,共同進退,石原等人強烈懷疑這群惡寇已經選出了新的首領,否則那些惡賊的行動不可能那般一致。
回到自己租賃的住處,將馬車在院內一放,懶得在家燒飯的四人便結伴到外面解決口腹問題去了。
他們來到了街口的一個茶攤。
茶攤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婦帶著一個兒子,經營茶水、點心生意,過去與石原等人關系不錯,石原幾人也經常照顧他們的生意。
因此今日幾人來到茶攤后,那對老夫婦立刻就認出了石原四人,笑著與后者打招呼:“這不是石捕頭嘛?石捕頭回來了?幾時回來的?”
“啊,回來了,就今日。”石原笑著打著招呼:“王老頭,最近生意如何?發財沒有?”
“還是老樣子…老頭子我倒是想發財來著。”老頭無奈地聳聳肩,將茶水與點心端了上來。
期間,茶攤的其他熟客亦與石原幾人打招呼,不過打完招呼后,他們也就繼續起了之前閑聊的話題。
要問如今縣城里最火熱的話題是什么,那還得是‘王氏女’一事啊,據說縣令劉毗與縣尉馬蓋二人為了此女而不和,攪地全城人也是心癢難耐,十分好奇那位王氏女究竟最后花落誰家。
不得不說,這件事在縣城里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但石原幾人卻是頭一回聽說,聽得目瞪口呆。
娶二房,說實話不算什么新鮮事,石原等人曾經見過的那些有錢人家,娶上七八房妾室也不算什么奇事,有意思的是這件事居然牽扯到縣令劉毗與縣尉馬蓋,還說這兩位為了那名王氏女而反目,這就有意思了。
“當真?”石原立刻也感興趣地加入了討論。
但很可惜,對于這件事的真實性,茶攤的熟客們眾說紛壇,有的說是真的,有的說是假的,一時間就連石原也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在黑虎賊明明已返回昆陽的當下,昆陽縣城的人居然都不提黑虎賊的事。
待填飽肚子后,石原幾人付了賬,旋即,石原便前往縣衙報道,而許柏、王聘、陳貴三人則回住處睡覺,畢竟這一趟旅途他們著實積累了不少疲倦。
約小半個時辰后,石原獨自來到了縣衙,正巧撞見帶著一隊縣卒準備上街巡視的捕頭楊敢。
在幾名老捕頭當中,就屬楊敢與石原感情最佳,畢竟二人當初那可是冒著性命危險一起剿滅了其余幾家山寨,堪稱經歷患難的兄弟。
“啊哈,石原,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在見到石原后,楊敢立刻高興地迎了上來,一邊仗著老大哥的年紀,伸手拍著石原的肩膀,一邊與石原說話:“許柏、王聘、陳貴他們幾個呢?”
“在住處睡覺呢,為了盡早趕回昆陽,咱們幾個近幾日都沒怎么合眼。”
“哈!…晚上大哥請你們幾個吃酒。”
見楊敢執意如此,石原笑著接受了前者的好意,旋即,他忍不住問道:“楊大哥,聽說黑虎賊回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啊?啊。”
楊敢起初愣了一下,旋即這才反應過來,收斂笑容點點頭說道:“確實有那么回事。”
石原奇怪地問道:“為何衙里不組織人手圍剿?”
“難啊。”
楊敢看了看左右,低聲對石原說道:“祥村、豐村那幾個村子的狀況,你也知道。…那些村子原本就屈從于黑虎賊,今年年初黑虎賊悄悄回到我昆陽縣時,那幫該死的家伙只顧自己,他們根本就不報官,等到縣里得知情況,那幫賊寇連主寨都修建完了…你可知道,那幫家伙居然還幫著山賊修山寨,你說說這事,唉。”
石原聽得皺起了眉頭。
嚴格來說,祥村、豐村那幾個村子肯定是有問題的,哪怕判他們一個‘勾結賊寇’的罪名也不為過,但從人情考慮嘛,這些村莊也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勾結賊寇,他們只是為了自己與村人的性命考慮,被迫屈從于山賊而已,所以這事確實挺難辦的,就連縣衙過去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不能把那些村子通通問罪吧?那得牽連多少人?
理解歸理解,但有件事石原還是不明白,皺著眉頭問楊敢道:“楊大哥,你說那些黑虎賊是今年年初后回到昆陽的?這都四月了,縣衙才得知賊情?”
楊敢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要說知道的話,一個月前就得知了…”
石原聽后很是納悶:“那為何不組織人手圍剿?不趁著黑虎賊勢弱時將其剿滅,等他做大就糟糕了。”
“黑虎賊勢弱?”楊敢聞言輕笑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你剛回來,不清楚狀況,如今的黑虎賊可不弱,據賀豐他們幾個對黑虎賊的關注,這群山賊已不下五百人…”
石原聞言一愣,驚呼道:“這怎么可能?”
他簡直難以相信,要知道據他們估測,去年黑虎寨余寇逃逸時,黑虎賊算上婦孺也不過二百余人,然而短短幾個月之后,這群賊寇竟暴漲至五百人?
“他們哪來的人手?”
“哪來的人手?”楊敢輕哼一聲說道:“自然是有人投奔唄。縣衙三次圍剿都未能將黑虎賊剿滅,黑虎賊反而因此闖出了名聲,那些不安分的家伙,通通都投奔了他們。拜他們所賜,縣里的治安不知好了多少,曾經在縣城滋事的那些游手好閑之輩,如今都不見了蹤影…”
“等等。”
石原聽得不對勁,抬斷楊敢的話問道:“你是說,縣里有人主動投奔那伙山賊?”
楊敢點了點頭:“恩,而且人數不少。”
說著,他拍了拍石原的肩膀,笑著說道:“所以說,這件事急不得,等到春耕之后,衙里自然會商擬剿賊之事。…對了,你待會是要去見縣尉吧?”
“嗯。”
“那你千萬別在縣尉面前提‘王氏女’的事,更別在劉公面前提,那都是有人惡意造謠的,劉公與縣尉皆為此事被各自夫人誤解,正為此感到頭疼呢…你知道‘王氏女’的事么?”
“…我知道,方才聽說了。”
“那就行,千萬別亂說話了啊。…先不說了,我先去街上巡視,今晚咱們哥幾個好好聚一聚。”
“…好。”
目送著楊敢帶著一隊縣卒離開,石原深深皺起了眉頭。
此時的他,已隱約感覺到不對勁了。
在黑虎賊已暴漲至五百人的當下,這明明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威脅,但不知為何,就連縣城里都幾乎無人對此感到迫切。
還有牽動許多縣人心神的,滑稽的‘王氏女’一事…
…看來是有人故意放出謠言,混淆視聽。
石原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