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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兩難

  出門遠行。

  總要挑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夏凡沒有言明自己會什么時候離開山莊,所以他在離開的時候山莊里的人都沒有覺察。

  對于夏凡而言。

  想要瞞過所有人悄然離開并非難事。

  事實上最懵比的人莫過于桃子。

  當她和夏凡如同往常一樣來到庭院的時候。

  該休憩的休憩,該練功的練功。

  結果夏凡突然起身朝她說了一句。

  “桃子,我們一起去看個海吧。”

  然后。

  兩個人便踏上了前往看海的旅途。

  大海。

  這是讓桃子感到非常陌生而又遙遠的一個詞匯。

  因為她只從書里或者別人口里聽說過大海,但她卻從未真正親眼見過。

  如果她沒有碰到夏凡。

  或許她這輩子都見不到大海,更不知道大海究竟是什么樣子。

  畢竟。

  飛鳥王朝并非沿海國家。

  倘若桃子想要看海的話,至少都要穿過兩個國度方能抵達東明洲的海岸線。

  桃子只是一個普通人。

  而絕大多數的普通人終生都未曾離開過飛鳥王朝的境內,甚至部分還從未踏出過自己的家鄉半步。

  以往逛青樓的時候。

  夏凡依稀聽過桃子無意間提到過大海。

  既然決定了要出門逛逛,他干脆便帶著桃子去看看大海了。

  “掌柜的,我們便這樣走了,彩菱她們不會擔心嗎?”

  處于高速中無人駕駛的馬車車廂里。

  離開山莊不久。

  堪堪回過神冷靜下來的桃子頓時忍不住擔憂道。

  “放心吧,走之前我已經提前知會過彩菱她們了。”

  躺靠在車廂里的夏凡語氣憊懶道。

  “那就好,那就好…”

  桃子有些如釋重負道。

  “不過,掌柜的這次出門為何不帶上彩菱她們一起呢?”

  “若是彩菱她們走了,山莊誰來管啊?”

  夏凡打著哈欠道。

  “…原來如此。”

  桃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從林霧山莊抵達海邊的話,按照這輛馬車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左右我們便能順利看到大海了。”

  夏凡漫不經意地岔開了話題。

  “半個月…這么遠嗎?”

  桃子怔了怔。

  “誰讓東明洲太大了,如果我有猴哥的本事就好了,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說不準一盞茶的功夫我們便到海邊了。”

  夏凡一臉無精打采道。

  “…掌柜的在開玩笑吧,哪有人一個跟頭可以十萬八千里啊?”

  桃子輕張著小嘴不可思議道。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

  反正在車廂里閑著無事。

  夏凡干脆給桃子講起了西游記的故事。

  西游記的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盡管有些劇情他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這不妨礙他能講訴出完整的大概內容。

  在車廂趕路的日子如同前世里坐火車的臥鋪一樣。

  不同的地方在于夏凡能隨時停車歇息,或是飽餐一頓,或是觀光風景,或是河邊垂釣,或是池潭洗浴等等。

  沒必要一整天都窩在車廂里趕路。

  盡管這會大大延遲他們抵達海邊的時間,可這又如何呢?

  畢竟夏凡出來的目的之一便是散心的。

  去海邊是散心,在路上游玩同樣是散心。

  一連數天下來。

  桃子都漸漸放開了拘束,臉上露出的笑容都愈來愈多,一改之前在山莊里生活的壓抑,宛如重新變回了在怡香院里那個開朗直爽的桃子。

  其實夏凡又何嘗不知。

  這三年里桃子過得并不快活。

  每天除了吃飯修煉睡覺便再無其他事情,這樣的日子無疑是非常枯燥乏味的。

  夏凡能忍受得了,無非是他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可桃子不同。

  她的忍受完全是為了夏凡而忍受。

  夏凡什么都沒有說。

  無非是他想借此告訴桃子。

  再炙熱的感情都會回歸平淡,而你也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喜歡我。

  結果。

  夏凡錯估了桃子。

  她對自己的感情仍舊是一如既往。

  情債嗎?

  有時候。

  夏凡都不禁會產生這方面的聯想。

  正如西游記里的九九八十一難,最難過是美人關。

  盡管夏凡可以違背本心娶了桃子。

  但這卻是桃子真正想要的嗎?

  不知不覺。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

  夏凡與桃子終于順利抵達了海邊。

  望著碧波萬頃的茫茫大海,第一次親眼見到大海的桃子都處于深深地震撼之中。

  夏凡見過大海。

  甚至還跳過大海。

  所以在看海的時候他的心情壓根毫無波瀾,但他的思緒卻飄蕩向了遠方。

  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

  周小魚。

  猶記得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會流落到天門南二十三島的夏凡常常會眺望著大海,而往往陪伴他看海的人便是周小魚。

  如今時過境遷。

  陪他看海的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但周小魚現在又在哪里?

  與此同時。

  林霧山莊。

  早在夏凡與桃子離開不久,東彩菱等人便得知了這個消息。

  按照夏凡的吩咐。

  彼此誰都沒有透露夏凡的去向。

  或許是夏凡在山莊里存在感太低的緣故,以至于大多數雜役弟子都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有的人不同。

  夏凡的失蹤在他們眼里無異于一個信號。

  比如。

  裘顥等人懷疑夏凡是否“拋棄”了東彩菱。

  如果是拋棄。

  為何他還要留下阿超與一個最近來的神秘女人在東彩菱身邊?

  又或者說,他遇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得不離開?

  同樣的消息落入無華宗的眼線耳目里。

  這是否意味著孟溪華刺殺成功?東彩菱秘而不宣便是為了穩定山莊的局勢?

  一時間。

  林霧山莊可謂是暗潮涌動。

  好在事先得到夏凡解釋的東彩菱并未自亂陣腳,至少在表面上她依然和以往一樣將山莊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實際上呢?

  夏凡走后東彩菱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天天都在提心吊膽。

  一方面她是真的擔心夏凡一去不回。

  另一方面則是擔心無華宗的上門。

  所謂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一晃半個月過去。

  這天。

  東彩菱正在處理山莊事務的時候。

  山莊弟子忽然緊急前來匯報。

  一個自稱是丁然的無華宗弟子前來拜見。

  丁然?!

  聞聽到這個名字。

  東彩菱都不由得渾身一僵。

  山莊弟子不知道丁然是誰,可東彩菱卻非常清楚。

  這位可是無華宗當代最出色的年輕弟子。

  最關鍵的是她曾經還在客棧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后來夏凡的伙計制服丁然后便沒了下文,熟料三年后他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抱著這樣的想法。

  第一時間。

  東彩菱便喚來了阿超與孟溪華與她前去親自接待丁然。

  三年未見。

  丁然風采依舊。

  一襲素色道袍都掩蓋不住他那張英姿勃發的臉容。

  “貧道丁然見過東莊主!”

  朱紅色的大門前。

  當東彩菱領著人出來后。

  當即便見到了門外背負著一柄長劍的丁然,只見他露出了一個莫名的笑容,朝著東彩菱便作揖問候道。

  “原來是無華宗的高徒,敢問丁道友此番前來拜訪林霧山莊不知有何要事?”

  “東莊主,貧道覺得這里并非是一個說話的地方。”

  丁然神色淡然道。

  “是妾身失禮了,丁道友這邊請。”

  東彩菱故作鎮定道。

  不多時。

  東彩菱便領著丁然來到了平日里辦公的一間偏殿里。

  從入莊到入殿。

  由始至終。

  丁然的目光都徘徊在阿超與孟溪華的身上。

  “丁道友,有什么話在這里盡說無妨吧。”

  剛一落座。

  東彩菱便直接開門見山,絲毫沒有與丁然拐彎抹角的意思。

  “沒想到三年沒見,如今的東莊主讓貧道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熟料丁然卻不緊不慢地說道。

  “畢竟人都是會變的。”

  東彩菱語氣淡漠道。

  “但東莊主能有如今的變化都要拜青衣樓所賜,更準確的說是青衣樓的主人。”

  丁然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東彩菱道。

  “丁道友此番前來便是與妾身說這些的嗎?”

  東彩菱輕蹙秀眉道。

  “當然不是。”

  丁然搖了搖頭平靜道。

  “不知東莊主可知,如今青衣樓掌握的勢力已經大半都落入了我們無華宗的手里。”

  “嗯?”

  東彩菱聞言瞬間神色微變。

  因為夏凡好像從未和她提起過這件事情。

  “難道東莊主的夫君沒有告訴你嗎?”

  丁然敏銳捕捉到了東彩菱臉上微妙的臉色變化。

  “說了又如何,不說又如何?”

  東彩菱聲音一沉道。

  “東莊主,敢問這位姑娘是…”

  丁然卻避而不答,故意將視線轉移到了侍立在東彩菱身邊面無表情的孟溪華。

  “她是妾身的一位遠房表姐。”

  東彩菱故作漫不經心道。

  “遠房表姐?東道主的親戚可真是多啊。”

  丁然重新將目光落在東彩菱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

  “畢竟林霧山莊在飛鳥王朝的修行界不過是一介小門小戶,自然是比不上丁道友出身的無華宗。”

  東彩菱輕描淡寫道。

  “東莊主太過妄自菲薄了,既然有著青衣樓主人的相助,林霧山莊的未來又豈會止步于此。”

  丁然笑道。

  “丁道友太高看妾身了,妾身這輩子最大的心愿無非是能守住祖輩留下的基業罷了。”

  東彩菱不為所動道。

  “東莊主,其實貧道此次前來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求見東莊主的夫君。”

  丁然不再與東彩菱兜兜轉轉,臉色忽地一正道。

  “抱歉丁道友,半月前妾身的夫君便有要事離開了山莊。”

  東彩菱沉聲道。

  “敢問東莊主的夫君去了何處?”

  丁然立刻追問。

  “請恕妾身不知,因為夫君并未告知妾身去了各處。”

  東彩菱道。

  “是嗎?”

  丁然笑容耐人尋味道。

  “東莊主,貧道在此想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杰。”

  “不知丁道友此言何意?”

  東彩菱眼睛一瞇道。

  “無華宗以及各大宗門都容不下飛鳥王朝存在青衣樓這樣的組織,所以請東莊主好好三思。”

  丁然淡淡道。

  “…莫非無華宗準備對青衣樓的人斬盡殺絕嗎?”

  東彩菱沉默片刻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是我輩修道之人,如果青衣樓的諸位自愿離開飛鳥王朝永世不得回來,我等自然會既往不咎。”

  丁然直言不諱道。

  說完。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了侍立在東彩菱另一邊的阿超身上。

  “…丁道友,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情,妾身的夫君從來都不是青衣樓的主人。”

  東彩菱久久才開口道。

  “東莊主,你覺得貧道會相信嗎?”

  丁然嗤笑出聲道。

  “若不是你的夫君,又有誰能教得出他們這些如此優秀的弟子出來。”

  “…丁道友,還請妾身恕難從命!”

  面對咄咄逼人的丁然。

  東彩菱忽然深吸口氣,目光重新充滿了堅毅之色咬牙道。

  “東莊主,如果可以,貧道同樣不愿意與貴夫君發生矛盾沖突,奈何師命難違…”

  丁然輕嘆一聲道。

  “東莊主,貧道能否在山莊里多多叨擾你們一些時日?待到貴夫君回來,貧道想要親自從貴夫君口里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

  “丁道友請便,稍后妾身自會作出安排。”

  東彩菱沉聲道。

  “那貧道便暫且先告辭了。”

  說著。

  丁然起身便毫不猶豫地朝著殿外走去。

  等到丁然走后。

  殿內都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阿超,你能聯系上夫君嗎?”

  良久。

  東彩菱心情沉重地扭頭看向身旁的阿超道。

  “不能。”

  阿超言簡意賅道。

  “那夫君有和你說過他什么時候回來嗎?”

  東彩菱心中一緊。

  “沒有。”

  阿超搖頭。

  “唉,這回夫君可是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了。”

  東彩菱頓時扶著額頭苦笑出聲。

  如今她和夏凡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況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丁然以為她真的能勸說得了自己的夫君嗎?

  別看丁然說的好聽。

  可東彩菱一個字都不相信。

  是誰幫她報仇的?是誰幫她奪回林霧山莊的基業?是誰幫她穩定住山莊局勢重掌大權的?

  雖然她和夏凡是一對表面夫妻。

  但光是以上這些幫助便讓東彩菱絕對不會去背叛夏凡。

  同時她又非常清楚與無華宗為敵的下場。

  這讓東彩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大熊貓文學    我明明超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