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點一點地隨風靠近著前方的島嶼。
遠處海港的碼頭都逐漸清晰可見,放眼盡是一排排停靠整齊的白帆巨艦。
更遠的山林之中。
夏凡甚至看到了鱗次櫛比的殿宇屋舍,陽光照射在這些殿宇的屋頂瓦片上都閃爍著陣陣耀眼的光芒。
“小魚,準備好了嗎?”
他突然開口說道。
“叔?什么準備好了?”
周小魚心神不定地錯愕道。
“當然帶你親眼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未等周小魚反應過來。
她忽然感覺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一片。
當她的視覺重新恢復的時候。
周小魚瞬間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碼頭景象。
她低垂下腦袋。
下意識用腳踩了踩結實平整的地面。
是的。
眨眼的功夫。
她竟然直接從遠在不知多少里外的船上出現在了島嶼的碼頭。
“叔?!”
周小魚終于回過神來,滿是不可思議地望著夏凡。
“縮地成寸,想學嗎?以后教你。”
夏凡輕撫了一下周小魚的腦袋微笑道。
“不過,接下來叔需要處理正事了。”
“什么正事?”
周小魚茫然道。
“我來了,我看見,我征服。”
夏凡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伸手指向了遠方山林中的殿宇屋舍。
說著。
他的手指朝著停靠在碼頭邊上的白帆巨艦隨手一劃。
頃刻間。
這些白帆巨艦無聲無息中全部都攔腰斬斷。
今日。
一個人都休想離開。
“來人!快來人啊!船裂了!!!”
耳邊很快便響起了無數驚慌失措的呼叫聲。
身為始作俑者的夏凡卻頭也不回地牽著周小魚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們是哪個堂閣的人?”
這時候。
碼頭終于有人發現了夏凡與周小魚,當即便上前質問道。
然而夏凡宛如視而不見般根本沒有理會對方。
那人頓時臉色一變,伸手便握向腰刀。
可惜。
他的動作停頓在了這一刻便雙眼失焦地倒在了地上。
“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不少人都注意了過來,甚至都顧不得去救援那些莫名其妙攔腰斷裂的白帆巨艦。
“站住!”
有人趕了上來,立刻厲聲朝夏凡呵斥道。
夏凡僅僅瞥了對方一眼,那人便渾身一震仰后倒下。
“敵襲!!!!”
人群中。
不知是誰大吼出聲,旋即大吼聲戛然而止。
“什么情況?!”
倏然間。
一個個聞聽到動靜的人影從碼頭附近的建筑物里飛快奔來,眨眼便出現在了夏凡面前。
“霍堂主!”
“剛才就是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殺害了小五他們。”
“沒錯!屬下也親眼所見!”
當一個光著膀子的漢子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立刻讓他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神色凝重地看著遠處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走來的夏凡,不由高聲問道。
“敢問閣下是來自哪位尊者門下?如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閣下多多海涵。”
雖然夏凡與周小魚在他眼里都相當陌生。
可身在天門總部,他并不認為這是什么外敵入侵。
何況。
這個世上又有誰會愚蠢到敢于與天門為敵,甚至是主動闖入天門的總部,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嗎?
所以。
這位霍堂主理所當然地以為對方是哪位高層尊者的弟子或者子嗣,而沖突的根源很可能是有不長眼的家伙得罪了對方。
“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你們天門的人,相反,我是來帶給你們毀滅的人。”
夏凡神色平靜地朝攔在眼前的漢子說道 “…閣下沒在開玩笑嗎?”
漢子臉色一僵。
“你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嗎?”
說著。
夏凡緩緩抬起了個清脆的響指。
下一刻。
除了這位漢子外,他周遭附近的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徒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原地。
漢子目光呆滯地環視了一圈,緊接著他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叫道。
“閣下饒命!”
夏凡眉毛一挑。
旋即便不再理會對方徑直朝著遠處山林走去。
當他與周小魚漸行漸遠后,碼頭上空忽然爆裂出了一朵金色的巨大煙花。
走在青石鋪成的山路上。
夏凡的腳后跟看似隨意踢了一個小石子。
這枚石子咻的一聲激射飛出。
而碼頭處忽然飆濺出一道血花,一個漢子的人影轟然倒在了地上。
“叔…”
周小魚目光失神地抬頭看著眼前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的夏凡。
“怎么了?”
夏凡悠閑自若地走在青石山道問。
“叔…現在的你好可怕…”
周小魚緊咬著嘴唇顫聲道。
“其實叔也不想變成這樣的,以前叔或許就是太好說話了,結果讓人沒了敬畏,任誰都好像可以踩一腳。”
夏凡輕聲道。
“但那是他們沒見過叔真正發飆的一面,叔忍了十六年,現在,叔不想忍了。”
“叔…”
周小魚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放心吧,沒事的,很快就會結束了。”
夏凡微微一笑。
“復仇這種事情就是需要一步步讓你的仇人感受到無止境的絕望才會給人復仇的快感,而且要不是顧忌破壞了島上的傳送法陣,叔一早就把這個島給沉入海里了。”
周小魚頓時不再多言。
興許也是有讓夏凡嚇到的一方面。
“上次在房間里聯系我的人就是你吧?杜教習。”
與此同時。
船上的甲板處。
竇紅纓與杜峰并肩站一起眺望著遠處的碼頭,彼此都親眼看著一艘艘白帆巨艦攔腰斬斷正緩緩沉入海里。
“是的。”
杜峰心情沉重道。
“我想,杜教習也看過我需要稟報給樓主大人的緊急要事吧?”
竇紅纓抿著嘴唇道。
“是的。”
杜峰沒有否認。
“所以…周小魚這個叔叔真的認識我們的樓主大人嗎?”
竇紅纓眼神復雜道。
“若非如此,否則我剛才便與崔長老他們一同死在了船艙里。”
杜峰語氣艱澀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
竇紅纓攥緊著藏在袖口里的拳頭道。
“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杜峰沉默半晌道。
“這次,他真的能從天門總部里全身而退嗎?”
竇紅纓聲音低沉道。
“不知道,但我們很快就知道了,或許,樓主大人也要出現了。”
一座恢弘的山門前。
走上最后一層青石臺階。
夏凡終于停住了腳步。
眼前。
左右。
四周。
他看到了無數圍攏的人。
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強弱不一的氣息。
最前方處更是站著二十余位宗師以及七位大宗師,彼此都神色肅穆地盯視著兩人。
“你們嚇到孩子了。”
夏凡臉容平靜地看著他們說了一句,同時將不敢直面這群人釋放出威壓的周小魚輕輕攬入了懷里。
“閣下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無故與我們天門為敵?”
當中一個留在絡腮胡的粗獷男子瞪著銅鈴大的眼睛怒喝道。
“當初你們的人殺我的時候,即便是死都沒有讓我知道他們的來歷,純心是想讓我死不瞑目,可惜,你們天門失算了,如果當年你們多派出一個人,或許今日便沒有我的存在了。”
夏凡語氣淡漠道。
“大膽狂徒!受死吧!”
粗獷男子雙目一瞪,瞬間便出現在夏凡面前,砂鍋大的拳頭直接朝著夏凡的腦袋上砸來。
“太輕了。”
夏凡輕描淡寫地伸出一根手指擋住了對方的拳頭,未等對方作出下一步動作,粗獷男子忽地表情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心臟蹬蹬蹬后退開來。
眼眸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旋即便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一個個解決太麻煩了,你們,做好死的準備嗎?”
夏凡緩緩朝著他們張開了一只手。
“狂妄!”
“出手!”
“殺!”
話音未落。
無數手持利器或是赤手空拳的人都猛地朝著夏凡發起了攻擊。
誰料夏凡張開的手輕輕一握。
下一刻。
不少騰空襲來的人都如同下餃子般摔落在地,至于其他人全部都雙眼暴突如同疊羅漢一樣倒在地上,堆積了密密麻麻的厚厚一層。
或許是嫌這些人太礙眼。
只見夏凡揮袖一撥,眨眼便清空了眼前的所有人。
“這是…什么武功招數…”
如今。
唯一能站在夏凡面前的僅有山門前的七位大宗師,而他們一個個手捂心口,臉上都浮現出驚悚之色。
“這不是武功,而是一種天地元氣的運用罷了,可惜你們這個層次的人是不會懂的。”
夏凡收回了手,目光古井無波地看著他們。
“天地元氣?!莫非…”
當中有一個人不可思議地叫出了口。
“沒錯,這是天人境方能使用的一種技巧,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這些年不斷修復了根源,從而使得這片天地的元氣都漸漸開始復蘇,讓我更方便借助天地元氣,所以,你們可以死了。”
說完。
夏凡便再次牽起周小魚一步步走向對方。
而山門前的七位大宗師臉色齊齊一邊。
因為。
他們感覺身體如同置身于一個泥潭之中,任憑他們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離我越近,我能掌控的天地元氣便越充沛。”
夏凡邊走邊道。
“因此,三丈之內,有我無敵。”
嘭嘭嘭——
當他們正式步入夏凡三丈之內的時候,彼此的心臟處都紛紛發出了一身悶響,口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便渾身癱倒在地。
“這就是天門總部嗎?看起來挺寒磣的。”
步入山門。
放眼過去便是一個巨大空曠的廣場,而廣場地面都鋪墊著潔白的石板。
正前方有一座宏偉的大殿。
大殿上的牌匾上書寫著三個大字。
清武殿。
“他上山了。”
碼頭處。
杜峰站在一片橫七豎八的尸體前。
目光呆呆地望著遠處的山林喃喃道。
“他們都死了嗎?”
一旁。
竇紅纓看著滿目狼藉的場面低聲道。
“沒有,只有小部分人死了,但沒死的醒來后也已經是個廢人了。”
杜峰邁動著腳步走到一個光著漢子的身邊,赫然發現對方的眉心處有一個漸漸凝結的血洞。
“我還以為他殺了所有人。”
竇紅纓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道。
“這才是我們應該感到慶幸的地方,至少,他不是一個濫殺的人。”
杜峰沉默片刻道。
“否則,他不會留下這些活口。”
“但沒了武功,他們與死又有何異?”
竇紅纓輕嘆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吧。”
杜峰慨然道。
“我們需要一同上山嗎?”
竇紅纓面露猶疑道。
“船上的人都安置好了嗎?”
杜峰頭也不回道。
“我已經交代他們暫時留在船艙不得出去。”
竇紅纓連忙道。
“那我們走吧。”
杜峰當即便毫不猶豫地向山中邁出了腳步。
“法陣還沒有激活嗎?!”
后山。
長久以來的天門禁地。
一個嘶啞的聲音焦躁無比地催促道。
“回稟大尊,法陣好像出了什么問題,任憑弟子如何擺弄都沒有反應。”
一個年輕聲音驚恐無比道。
“廢物!給老夫滾開!”
“啊…”
這時候。
通往后山的石道前。
一路暢通無阻走下來的夏凡停住了腳步。
因為。
石道前站了一個蒙著面紗的高挑女人。
“果然是你。”
夏凡目光溫柔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輕聲道。
“公子,奴家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女人緩緩伸手摘掉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了一張成熟冷艷的美麗臉容,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里都流轉出絲絲朦朧。
“冷煙,好久不見了。”
夏凡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容忍不出嘆息道。
“是的,十六年不見了。”
冷煙頓時笑靨如花道。
“可惜,現在卻不是敘舊的時間,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夏凡重新邁動了腳步。
“公子盡可放心,他走不了的。”
冷煙笑容如故道。
“因為奴家之前趁著無人之境悄悄破壞了這座島上傳送法陣的陣眼。”
“可以修復嗎?”
夏凡漫不經心道。
“可以,但最少都要半天的時間才能修復完成,而這個時間對于公子已經足夠了。”
冷煙柔聲道。
“幫我好好看顧一下她,他要選擇其他方式逃跑了。”
夏凡忽然抖了一下眉毛,牽著周小魚交到了冷煙的手里。
話落。
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姐姐,你就是煙雨樓的樓主,阿生叔原來的故人嗎?”
當夏凡離開后。
周小魚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風姿綽約的女人鼓起勇氣問了句。
“阿生叔嗎?呵呵,是的。”
冷煙笑容溫柔地輕撫著周小魚的腦袋道。
“姐姐…那你能和我說說以前的阿生叔是什么樣的人嗎?”
周小魚輕咬著嘴唇道。
“當然。”
冷煙干脆道。
臉上都不由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這一切,都要從好久好久以前說起了。”
海邊的懸崖處。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他回望著遠方的山林,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言自語道。
“該死!該死!該死!”
“什么時候這個世上竟然出現了新的天人境強者!”
“什么時候門里招惹了如此恐怖的敵人!”
“不行!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傳回去!”
當人影正準備跳海離開之際。
一個透著玩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先生,自殺嗎?需要幫忙嗎?”
聞聽此言。
人影頓時嚇得亡魂大冒。
啪——
一只手。
悄然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令他再也動彈不得。
“不用謝。”
緊接著。
那只手輕輕往前一推。
人影瞬間墜落向懸崖下方的海面,一個海浪席卷過來便再也看不到了對方的人影。
“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切都還遠遠沒有結束呢。”
夏凡負手站在懸崖處,感受著迎面吹拂來的海風,目光遠眺著無盡的遠方,嘴角都不由向上勾起。
這一天。
他等了十六年。
無論他們逃到了什么地方,他都會一路斬盡殺絕。
十六年的光陰。
已經足夠讓他具備了無所畏懼的力量。
這一次。
哪怕天人降世。
他都要逮著對方爆錘。
而他現在就是要摁著敵人的臉一路碾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