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如今石小飛傷勢已經無礙,且又成功通過了夏凡的考驗。
所以他還有什么理由阻止對方離開?
即便你確實是出于一番好意,可人家都未必會領情。
畢竟天底下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
何況像石小飛這種性格執拗的人,任何勸說都無濟于事,與其如此,還不如順水推舟成全對方。
只是——
這個成全卻是親手把他給推向了深淵。
“前輩,我已經收拾妥當了。”
沒過多久,石小飛便背著包袱從屋里走了出來,他朝夏凡拱了拱手,憨笑的臉容上看不出一點異樣的表情,就像是熟人間的普通告別。
“接著。”
夏凡從懷里掏出那枚方形玉佩隨手丟還給了對方。
“多謝前輩。”
石小飛接過玉佩,旋即認真仔細地將玉佩貼身藏好。
“跟我來吧。”
或許是情緒有些低沉的關系,夏凡的態度都比剛才要冷淡了不少,他轉過身子,一步步領著對方向村外走去。
“前輩,請您不必擔心,如今晚輩身體已經無恙,外面的等閑之輩是奈何不了晚輩的。”
石小飛又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出前輩因為自己的關系變得心情不佳,而石小飛不想讓這次離別的氣氛太過沉重,所以故意用輕松的語氣安撫了一句。
“就憑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呵!”
夏凡冷笑不屑道。
“在前輩面前我那點功夫自然是不值一提,可面對外面那些想要對晚輩不利的家伙們,晚輩不是自夸,至少自保的手段晚輩還是有點的。”石小飛先是恭維了夏凡一句,轉而便看似謙虛道。“不然晚輩如何能從江州一路逃亡到這里都安然無事?”
“你忘了十多天前是誰救了你嗎?”夏凡毫不客氣揭穿了石小飛的自吹自擂。
“前輩,那只是一場意外。”石小飛臉不紅心不跳道。“再說了,能得前輩相救難道不能說明晚輩命不該絕,運氣非凡嗎?”
“是是是,你是主角,你說什么都有理。”夏凡撇了撇嘴道。“換作一般的爽文套路里,老子都要成為你的隨身老爺爺了。”
“這個…前輩您又在說晚輩聽不懂的怪話了。”石小飛訕訕一笑道。
“如果你能聽懂的話,受驚的人可就輪到我了。”夏凡淡淡道。“萬一你再口胡兩句逆天,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這個王八蛋。”
“啊?為什么?”石小飛迷糊道。
“因為這種王八蛋都是天煞孤星,走哪死哪的人形禍害啊!”夏凡隨口解釋道。
“前輩又說笑了。”
石小飛感覺要跟不上前輩的說話節奏了,既跳脫,又莫名其妙的。
“石小飛。”
走在前頭的夏凡突然叫了他一聲。
“晚輩在。”石小飛連忙應道。
“等會出了林子,你最好一直朝著北跑。”夏凡道。
“朝北跑?”石小飛道。
“因為北面的人最少。”夏凡道。
“是!晚輩記住了。”石小飛神情嚴肅道。
“如果…”夏凡遲疑了一下道。“如果到時候你遇到了走投無路的情況,你大可…”
“感謝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
未等夏凡把話說完,石小飛便出言打斷道。
至此,兩人不再言語。
直至夏凡將石小飛帶出了一片山林,他才緩緩停住腳步說了句。
“到了。”
“前輩,那么晚輩告辭了。”
說著,石小飛朝夏凡拱了拱手,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北而去。
只是走了一會兒,他又忽然回過身,面朝夏凡重重行了個跪拜禮,待他起身后,這次他便真的走了。
夏凡杵在原地久久不語,默默望著石小飛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
“目標出現了。”
當石小飛告別夏凡不久,一個重磅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清屏,頓時間引得清屏地界的江湖中人紛紛聞風而動,原本風平浪靜的局勢都瞬間沸反盈天。
“目標出現了?”
第一時間便收到風聲的顧溪橋難得露出了一抹驚疑之色。
“顧公子怎么了?目標出現了很奇怪嗎?”
同行的黃姑娘見狀不由疑惑道。
“是的。”顧溪橋若有所思道。“根據我的判斷,目標沒理由會這么快出現,除非…”
“除非是目標自己主動走了出來。”身側的趙姑娘立馬道。
“這便是在下不解的地方。”顧溪橋眉間輕蹙道。“目標能在山中躲藏多日,說明對方極有可能得到了山中高人的默許與收留,可為何目標卻突然脫離了山中高人的庇護選擇主動出走?難道對方不清楚,沒了高人的庇護,他甚至連命都可能丟掉嗎?”
“興許是目標不想連累那位高人吧?”黃姑娘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黃姑娘所言有理。”顧溪橋微微頜首道。“確實有這個可能。”
“但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尋到目標。”趙姑娘冷言道。
“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顧溪橋不再耽擱,旋即與二人馬不停蹄地奔向清屏山深處。
而來福客棧的二樓雅座處同樣早已沒了謝臨淵的蹤影,事實上他比顧溪橋都要提前一步深入了清屏山。
清屏山很大。
若想尋找一個人的下落談何容易。
偏偏江湖中最不缺能人異士,對于他們而言,別說是找個大活人了,就算連死人他們都能掘地三尺翻出來。
石小飛不慎暴露了行蹤。
這并非是他不夠謹慎,而是他這次面對的敵人與以往完全不同。
光是他引以為傲的輕功都黯然失色,無論他如何輾轉騰挪,最后非但沒有甩開身后追擊自己的敵人,甚至連彼此的距離都在慢慢拉近。
如果說原來追殺自己的不過是一群瘋狗,現在的卻是一幫訓練有素的獵手。
沉著,冷靜,耐心。
他那點小手段小心機在對方面前壓根都派不上一點用場。
難道——
他只能再一次施展壓榨身體潛能的秘術擺脫追兵嗎?
因為石小飛的直覺告訴自己,即便自己暫時能擺脫敵人,可事后呢?身體無法動彈的他又如何能躲過對方的追蹤?到頭來還不是死路一條嗎?
看來眼下的辦法唯有一個了。
石小飛的眼里頓時閃過一抹狠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