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莫德一行人位處高空,仿若與世隔絕。
雖然沒有掌握時事信息,但也能基本認定,世界政府必然會隱瞞死去兩個天龍人的事情。
卻沒想到,這件事還是傳開了,甚至連一艘商船上的孩童也知曉此事。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莫德并沒有多想,緩緩收回望向孩童的目光。
在雷神島的時候,他向黃猿傳達的態度十分明顯。
只要別來招惹他,那他也不會主動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況且他手中掌握著三個天龍人的生命開關。
世界政府和海軍要是不識趣,那他不介意再殺三個天龍人,然后平時有事沒事就去圣地瑪麗喬亞逛一圈,殺殺天龍人什么的。
至于風險…
就是用一條手臂起步的影子去做超遠距離的轉移影標,也是無妨。
桅桿下方。
艾力斯等一眾海賊看著站在桅桿上的莫德,像是胃病發作了一般,臉上毫無血色,冷汗簌簌直冒。
動起來啊,我的身體…!!!
開槍?斬擊?
怎樣都好。
快做點什么吧…
哪怕是扣動扳機也好!
至少要有面對那個男人的勇氣!
再不濟,也要讓舌頭動起來,哪怕是求饒也好…
快做點什么啊!
滴答滴答——
直冒的汗珠,順著艾力斯的臉頰,滑落到下巴處,隨后墜在甲板上,濺出一朵朵水跡。
在這種連空氣都仿佛在微微震顫的氣場面前,艾力斯的身體,乃至于思想,都處在一種無比僵硬的狀態。
幾秒前的暢快,幾秒前的興奮。
在這一刻,已經是被無以名狀的恐懼所取代。
反觀甲板上其他海賊的反應,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驅趕到一個位置上的平民們,仍是瑟瑟發抖,滿臉驚懼絕望。
兇名在外的莫德海賊團的到來,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將準備吃掉他們的豺狼,換成了更加兇猛而恐怖的史前巨獸。
結果和下場,仍是注定。
甚至會更加凄慘。
平民們深埋著頭,用雙手死死捂著嘴巴,生怕嗚咽聲從指縫里鉆出去,引來海賊們的注意。
甲板上,忽然變得十分安靜。
空氣中傳遞著不安的情緒。
不過幾秒的時間,在艾力斯和一眾海賊的感官里,卻仿佛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強烈的求生意志,一直在用力促使著艾力斯做出點什么。
然后,
艾力斯很理智的放棄去對莫德出手的愚蠢想法,眼眸劇顫看著站在桅桿上的莫德。
他認為,只要擺低姿態讓莫德接收這一趟的所有戰利品,并且出聲求饒,興許就能換來一線生機。
“莫、莫德大人,這艘船的所有東西…”
“閉嘴。”
莫德瞬息間閃身來到艾力斯身旁,右手臂橫在艾力斯的脖子前,右手則是輕輕拍在艾力斯的肩膀上,漆黑影波從掌心下泛開。
艾力斯身體一僵,瞳孔急劇一縮。
噗嗤——!
數根影刺,毫無征兆間從艾力斯的胸膛處穿出,帶起大量的鮮血。
“誒?”
艾力斯低頭,愕然看著從胸膛穿出的影刺。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影刺是怎樣從胸膛穿出來的。
帶著深深的惘然和疑惑,艾力斯頹然倒地,頃刻間就失去了生息。
“艾、艾力斯船長…!”
“怎么會這樣,艾力斯船長明明是懸賞高達9200萬的大海賊,竟然一個照面就…”
周圍的海賊,失了魂似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艾力斯。
連被懸賞了9200萬的船長,都是被莫德輕描淡寫般干掉,那他們又能有什么作為?
這一瞬間,海賊們切身體會到了那些曾在他們刀口下瑟瑟發抖的平民們的絕望和恐懼。
“拉斐特、吉姆、布魯克,一個不留。”
莫德冷漠宣判了這些海賊的死刑,旋即越過艾力斯的尸體,走向蜷縮成一團的平民們。
他的身后,接收了命令的拉斐特、吉姆、布魯克三人從桅桿上落向甲板,對著艾力斯麾下的海賊們展開了單方面的屠殺。
一時之間,甲板上響起凄厲而絕望的慘叫聲。
莫德充耳不聞,來到平民面前,輕聲道:“你們。”
聽到莫德近在咫尺的聲音,平民們抖得更加厲害了。
“誰身上有帶報紙?”
平民們頓時呆住了。
也在這時,他們清晰感受到了莫德和艾力斯之間的不同。
如果是艾力斯站在他們面前的話,那種視生命為草芥的兇惡氣勢,會給他們一種,下一秒可能就會被艾力斯殺掉的感覺。
但莫德卻不一樣。
明明就站在了離他們只有一步之遙的面前,卻絲毫不會讓他們覺得危險,甚至還覺得是一個無害的過路人。
“我有…”
一個船工打扮的小年輕,鼓起勇氣起身,手中攥著一份被汗水打濕的報紙。
莫德朝著小年輕點了點頭。
小年輕深吸一口氣,穿過人群,顫抖著身體,將報紙遞給莫德。
“謝了。”
莫德接過報紙。
船工小年輕則是呆若木雞,只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就只是一份報紙,名震世界的大海賊,竟然向他道謝了?
莫德沒有在意船工小年輕的反應,先是掃了一眼報紙上的日期。
“昨天的嗎…”
輕聲自語一句,莫德便是直接攤開報紙看了起來。
即使耳畔響徹著來自海賊們的慘叫聲,卻也不影響他看報紙。
在莫德查看報紙的時候,除了久久回不過神的船工小年輕,蜷縮在地的平民們。
這會才有膽子去看打量眼前這個在頂上戰爭中大殺四方,闖入圣地瑪麗喬亞,甚至還殺了兩個天龍人的男人。
“與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平民們默默想著。
莫德很快就看完了報紙。
盡管雷神島一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但報紙版面上仍是刊登了幾張現場照片。
這些照片中,竟然還有一張他一刀將黃猿劈成一道光的照片,只是不怎么清晰罷了。
從拍攝的視角來看,當時應該是在挺遠的地方偷拍的。
“這么看來,當時應該還有外人在場。”
“難怪世界政府沒能壓下這件事,現在顏面盡失,說不準會失去理智啊。”
莫德嘴角微微一勾,緩緩合上報紙。
在他看完報紙的當下,拉斐特他們也將其他海賊掃蕩干凈,來到莫德的身后。
“要看嗎?”
莫德對著拉斐特揚了揚報紙。
“嚯嚯…”
拉斐特二話不說,直接拿過報紙。
莫德笑了笑,旋即看向平民們。
“安心吧,我們不會待太久,另外,船上的物資,我們要拿走一半,沒意見吧?”
人群一片沉默。
而商船的主人,已經死在了海賊的刀口下,就算還在世,又怎么敢有意見。
見無人說話,莫德也就不客氣了,指揮著吉姆去搬運商船的物資。
吉姆當即走進船艙里,將剛才海賊們搬到一半的箱子桶子,逐一搬到甲板上。
莫德偏頭看向停泊在商船一側的海賊船,眼中閃過一縷紅光。
見聞色感知下,三艘海賊船上,仍有近百個氣息,有強有弱。
“布魯克,你去海賊船上,將剩下的海賊處置掉。”
“喲嚯嚯,還以為這些海賊是傾巢而出呢。”
布魯克說著,毫不猶豫去往旁邊的其中一艘海賊船。
正好拉斐特也看完了報紙,在莫德的授意下,去了另一艘海賊船,準備將尾巴掃蕩干凈。
數分鐘后。
吉姆將物資搬到了甲板上。
在他的計算下,包括金銀珠寶和貨品在內,不多不少,正好搬出來了一半。
又過了一會。
拉斐特和布魯克相繼來到商船上。
“嚯嚯,只有幾個雜魚,已經解決掉了,而且,我們在船艙底部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奴隸嗎?”
莫德猜測道。
剛才隨便使用了一下見聞色,所感知到的,就是參差不齊的氣息。
而且有幾處位置,是由十幾個氣息擠在一起,所以基本能判斷出是被關押的奴隸。
“是的,但在發現的奴隸中,有兩條人魚和一個魚人。”
拉斐特微笑著點頭。
“哦?兩條人魚?”
莫德有些驚訝,并且直接忽略掉了魚人的存在。
在奴隸市場里,人魚一直都是有價無市的存在,卻沒想到這么弱的一支海賊團,竟然捉到了兩條魚人?
“要去看看嗎?”
拉斐特問道。
“嗯。”
莫德點了點頭。
“布魯克,吉姆,你們留在這里。”
“是。”
“好的,喲嚯嚯…”
隨后,在拉斐特的帶路下,莫德來到其中一艘海賊船底部的船艙里。
由木柱制成的囚室,沿著船艙的木質艙壁,排成了一列。
囚室內,關押著一群蜷縮在墻角處,渾身臟兮兮的年輕人。
糟糕的透氣性,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順著斑駁老舊,可見道道裂痕的木地板,莫德和拉斐特來到囚室的盡頭。
在盡頭處的最后一間囚室里,是兩個躺在地上,精神懨懨的年輕人魚少女。
她們的脖子上,各自銬著標志性的奴隸項圈,連接著一條釘在墻上的鎖鏈。
地上,依稀可見大片水跡。
顯然是因為關押條件有限,所以海賊們會定時往人魚少女身上潑海水。
而隔壁的囚室里,則是關押著一個全身傷痕累累的魚人。
相當慘烈的傷勢,甚至令莫德一時辨別不出這個魚人是什么品種。
莫德沒有過于關注魚人,而是看向囚室里的兩個背對著牢桿,仿佛失去了光彩的人魚少女。
目光不禁停留在其中一個人魚少女的滿頭紅發上。
有那么一丁點的印象,想想不起來對應的記憶。
似乎是聽到了輕微的動靜,又或者是察覺到了莫德的目光。
這個擁有滿頭紅發的人魚少女,緩緩轉頭,黯淡無光的紅色眸子,看向了木柱牢桿外的莫德。
僅是一眼。
人魚少女的眼中,便是迸發出了明亮的光芒。
“是你…”
略微沙啞的聲音中,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激動情緒。
看著人魚少女的反應,莫德微微蹙眉,平靜問道:“你認識我?”
莫德的話,令人魚少女臉龐上的激動神情一滯。
她已經將莫德的相貌和身姿深深烙印在心扉上,而對方卻已經將她遺忘。
一念至此,人魚少女眼眸深處閃過一抹苦澀之色。
“香波地群島,拍賣場,你救過我…”
她強忍著失落,輕聲提醒了一句。
“哦,想起來了。”
人魚少女的提醒,令莫德頃刻間回想起了對方的來歷。
原來是在香波地群島隨手救下來的人魚奴隸,記得之后是將她交給甚平了。
“你怎么又被捉了?”
“戰爭結束后不久,源源不絕而來的海賊,襲擊了魚人島,我…”
人魚少女艱難轉過身體,面朝著牢桿外的莫德,似乎是因為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五官精致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了驚懼之色。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莫德出聲打斷了人魚少女的敘述。
他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因為他在頂上戰爭中干掉了白胡子,從而導致白胡子海賊團的旗幟失去了震懾力,無法再為魚人島提供庇護作用。
而看準了時機的無數海賊,自然就盯上了魚人島上最具交易價值的年輕人魚。
再加上甚平仍被關押在推進城內,以至于魚人島缺乏一個能夠出面改變局勢的人物。
只是深入想了一下,莫德就能想象出,頂上結束后的魚人島,究竟在經歷著怎樣的磨難。
說到底,這事也和他有關。
莫德微微搖頭,徒手掰斷了牢桿,走進囚室里。
紅發人魚少女微微仰頭,用一種傾慕的目光看著逐步來到眼前的男人。
這一道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又以同樣的方式,來到了她的面前。
這肯定是命運的指引…
莫德半蹲下來,黑色的衣擺落在臟亂的地上,沾染了水跡和灰塵。
紅發人魚少女見狀,慢慢伸出手,將那落地的衣擺撈起來,但轉而想到自己的手并不比囚室內得地面干凈,便是怯怯收回了手。
莫德注意到了人魚少女的小動作,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將人魚少女脖子上的并未裝置炸藥的項圈徒手解了下來。
“現在,你自由了。”
“莫德…”
看著莫德再一次幫自己解下禁錮住自由的項圈,人魚少女的眼中頓時泛出熱淚,壓抑著嗚咽聲,祈求道:
“我知道不應該得寸進尺,可是、可是…莫德,你能不能幫幫魚人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