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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記此箓文!”
玉凌霄還在恐懼和迷惑之中掙扎,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卻見金甲天兵之上驟然浮現一枚箓文,七拐八扭,錯亂古怪。
玉凌霄下意識的照著那個聲音,默記此符,漸漸的那七拐八扭無法理解的真文突然扭曲了回來,雖然還籠罩著一種混亂的感覺,但玉凌霄已經能勉強認清。
“威…靈…斗府,御赦天兵!”
玉凌霄發現這箓文在自己眼中終于正常了起來,其中箓文,正是天界秘傳的云箓雷文,帶著一股煌煌天威雷煞之意,之前似乎真似幻,仿佛整個世界都漂浮著的虛幻感終于被驅散。
玉凌霄暗道:“那果然是幻覺!我玉家乃姬姓分支,天庭貴胄,統治萬界!怎么會生出這諸天萬界只是九幽一部分的幻覺來?”
他看向那聲音所發之處,連忙俯身下拜道:“晚輩玉凌霄,見過老祖!”
天府真符所化的天兵此刻已經化為四尊,簇擁著一位身著冠冕,博帶當風的神王。
正是玉家在天庭的祖宗——威靈王。
玉凌霄知道自己所帶的天府真符之中,有父親留下的手段,卻沒想到請下來的卻是自己家最大的靠山,統帥斗府威靈部的神王。
“起來罷!玄天帝君法眼洞察三界,他統帥斗部,監察我等,輕易降世不得。若非此地乃是萬界歸墟之處,太一魔祖的一絲毀滅道果未散去,遮了玄天帝君的法眼,我也分不得神念下來。”
玉凌霄感激道:“原來方才是老祖神念指引我破了那處幻境…”
“幻境?”
威靈王露出一絲別有意味的笑容:“之前你為毀滅道韻的余波所染,才驚動了我的一絲神念,而后卻墜入了道景之中,即便我助你掙脫,也沾染了一絲毀滅道果的氣息,遲早會墜入那片被毀滅的世界。你掙脫出來之后,認不得天府真文,云箓雷文便是明證!”
“只因此等真文乃是大道顯化,你漸漸沉入毀滅世界,為大道所斥,故而識不得此文。”
玉凌霄聽了滿頭大汗,連忙叩拜道:“求老祖救我!”
他雖然不知道毀滅道韻和那片被毀滅的世界是什么地方,但聽威靈王言下之意,只怕墮入九幽還凄慘些,連忙向這位老祖宗連連叩首。
威靈王只喃喃道:“世人皆知太上道祖合道開天,是為萬道之祖,卻不知他開辟新天之前的舊天何在?九幽、地仙界、天仙界,若是這三界猶在,如何能稱新天?只有覆滅舊世,才能開辟新天,三界雖然猶在,但其實已經被徹底重塑了一遍。過去的一切,都被太一魔祖毀滅!”
“不過太一魔祖的存在…”
“此秘在瑯嬛閣中都極為隱秘,你是如何得知?”威靈王有些不解。
玉凌霄連忙道:“晚輩出身的玉家在謫下天庭之前,曾手抄了一部分瑯嬛藏書,其中…其中頗有些我天庭收繳的魔道秘傳,因貪圖它威力,晚輩時有翻閱!”
“你倒也誠實!”
威靈王暗道瑯嬛閣做事粗疏,居然把這等恐怖的大秘密無意間遺漏了出去,但畢竟是自家的子孫,倒也無妨。
當下就略過了這一篇。
至于玉凌霄突然爆發出來的魔道修為,那些恐怖魔法,他只道是玉凌霄暗中修煉而成,雖然有些不甚體面,但玉家門面功夫做的不錯,并沒有傳出沉淪魔道的消息,他也就不計較了。
“舊天毀滅之后,因太一魔祖的毀滅道果,一切殘余都被道果容納,成為那毀滅的一部分。”
“昔年毀滅道韻甚至在諸天萬界回蕩,沾染著都會不由自主沉淪入毀滅道果之中。需知那毀滅道果,實是不滅道果,乃是太一魔祖認為一切不滅,不過改易而已的道理顯化,毀滅道果便是從大毀滅之中,把永恒不滅的東西提煉出來,將一切毀滅到最無法毀滅的根源。所以就有舊日殘留的種種倒影在那道果之中。”
“滅盡舊天后,太一魔祖化為太上,將毀滅道果棄之九幽,才滌蕩了諸天萬界的毀滅氣息,合道開天。”
“但這歸墟乃是諸天萬界相交之地,可以通往九幽最深處,便有一絲毀滅道韻泄露出來,不然新天之下,一切的舊天存在都無法顯化。唯有靠近了歸墟,才有可能在法術神通之中,意外回溯到一絲舊天氣息,沾染毀滅,最終整個世界都破滅沉淪…”
“上古巫道種所說——不祥!便是指沾染毀滅氣息!”
玉凌霄大急:“晚輩這就是沾染了不祥?”
“十一鬼疫之中,鬼虎乃是舊日惡神,食鬼山君;疫為瘟病之鬼;魅為物化之怪;咎與不祥、夢并無實體,玄虛異常;磔死是祭祀殘余,神食余之惡;寄生乃是詭異莫測,寄生于人的生命;觀為見異世界;巨為龐大不可查之惡物;蠱為微小不可查之惡物。”
威靈王解釋道。
其人雖是天周神朝之時,隨著周天子登天的姬姓諸侯之一,但天周神朝不知有多少舊天老怪物潛藏,甚至周天子本就是神道大能轉世,因此十一鬼疫的真面目被他徐徐道來,就連無人所知的觀與巨,都被揭破了真身。
觀是看見另一個世界。
而巨卻是龐大恐怖,身處其中而不能察覺的存在。
“這歸墟之中,便有一物!乃舊日之惡神,疫病之源,物化之怪,玄虛異常,祭祀殘余,詭秘莫測,能見異世界,巨大不可測,微小不可查!”
威靈王似有一種巨大的忌憚,乃至恐懼。
“那便是死在此地道君殘留的道果!”
“尤其是毀滅道果…”
威靈王淡淡道:“能對抗道果的,只有道果!道果就如虛空之中,無依無著,突然而生的一個力,便是你百般掙扎,也難免被它牽引過去。因為一切元氣、物質、神通、法術借無法作用其上,唯有另一個道果的力牽扯你,才能平衡,不被其拉入其中。”
玉凌霄想到那種虛空蕩蕩,無依無著的絕望,便渾身一個激靈。
“我以自身的威靈道果沾染了你,暫時將你拉出毀滅!但毀滅道果乃是道祖所棄,其中大道完美無缺,異常恐怖,你若再深入其中,我也救你不得,不然——也不是沒有道君的道果和毀滅道果角力,被拉入其中的。道果不滅,道君即便身隕,也能從道果之中化生而出。但被拉入毀滅道果,那就和被徹底毀滅了沒什么兩樣了!”
威靈王警告道。
“那這里埋葬的道君?”玉凌霄只感覺今天腦子實在太好用了,有種作死的智慧源源不絕,就好像腦子里智珠在握一樣。
威靈王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道果不滅,因此天庭處置那些作亂的道君,便要把他們鎮壓入九幽,他們的道果自然被毀滅道果吸引,沉入毀滅之中。縱然還有一二殘余,也逃不出九幽!歸墟通往九幽最深處,這里自然也能埋葬道君,最重要的,埋葬他們的道果。”
“這里是諸大能謀殺道君的棄尸之地,亦或想要擺脫自身道果的道君自葬之地。”
“十一鬼疫,多半是舊天隕落的神只殘留道果的影響,道祖傳下儺法,以自己所殺的十二惡神驅逐這些影響之物。”
“你們玉家做的不錯,找到了當年天狗大圣的身隕之地,它腹中埋葬著舊天日月,與地仙界的日月有極大的聯系,仙漢余孽果然是想借助承露盤將這一部分日月本源從天狗肚子里拉出來,重開天界!”
“此乃天庭大患!”
“爾等必須奪回承露盤,至于此地,就交由我來處理!”
威靈王凝視著這萬神窟的一部分,一只龐大無匹,尸體堪比一方世界的巨大犬尸隱隱約約露出了半個屁股,他們仿佛就在那腸道之中轉騰,直往那深不見底的胃袋而去。
這位神王收斂神光,只將那張天府真符落下,身后四位天兵之中也分出帶鬼獒的那一位,護住玉凌霄。
自己卻化為一道神光,沒入那天兵額頂的威靈斗府牌位之中。
玉凌霄恭恭敬敬請了自家老祖神王歸位,這才有周身灰白霧氣翻滾,從離開毀滅世界門口的最后一腳之中,邁了出來。
“玉凌霄!”
駕馭大妖頭骨的一群北疆妖族,氣勢洶洶的飛來,一群玉家子弟凄凄慘慘,被頭骨含在口中,隨時能嚼碎了!
當頭的狐女罵道:“你這縮卵子的狗東西…別扯,我不是罵你們(一腳踹開那些小狗)…遭瘟的害人精,你們玉家上上下下只怕都是爛褲襠的尖貨,你怎么就敢陷害我們,害得姑奶奶丟了一條尾巴!”
“要是不給老娘一個交代,你們玉家人就都血祭了圣骨去吧!”
玉凌霄見狀只是祭起趕山鞭,他不知自家老祖的威靈道果是如何寄托在他身上了一絲,只感覺自己一舉一動,都有無上威靈隨身,似乎有無數天兵神將加持在他身上,任意一點法力,都能化為法靈天兵,隨手抖了一下趕山鞭,就像是十萬兵馬隨他一起拿起那鞭子一樣。
雖然趕山鞭重若五岳,但那天兵法靈也一個個都是力逾萬斤之輩。
原本沉重難以施展的靈光,這一刻終于趁手。
玉凌霄揮手一鞭,趕山鞭及挾山超海的大神通化為一道山岳挪移,填平滄海的靈光鋪天蓋地的橫移向狐女,讓她只感覺五岳在面前傾倒而來。
涂山青青尖叫一聲,祭起足下白森森的頭骨。
巨大的頭骨沐浴碧火,雙角支撐起五岳靈光,生生受了趕山鞭的一擊,上面數十位妖族將妖氣灌入身下的頭骨,受了這一鞭的反震,具都心頭一跳,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不少妖張口噴出血霧,就算體格雄壯一些,也不免嘴角滲出血來,只感覺自己胸中五府地動山搖。
涂山青青眉頭一跳,連忙道:“玉凌霄,你不要你這些玉家人的命了嗎?”
含在頭顱口中的玉家人經這一碰撞,已然是震的七葷八素,若非涂山青青下意識的分出小半法力護住他們,只怕當場就要死掉幾個。
玉凌霄看著那些眉頭青黑,纏繞著毀滅氣息,一臉死相的玉家人。
“他們只怕都沾染了不祥,又沒有老祖的道果庇佑,只怕遲早要被拖入那個世界。”
“甚至連帶旁人,都會招惹到鬼疫兇物!我把他們帶到身邊豈不是找死?但到底是一家人,不能就這么弄死了,不然我在老祖面前顯得親情薄涼,也不好看。”
玉凌霄一鞭發泄了些戾氣,也冷靜了下來,當即一指道:“涂山青青,交出我家族人,不然下一鞭就沒這么客氣了!”
涂山青青眉頭一跳,暗道:“這家伙只怕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生死,我打算拿他們挾制他,卻是算錯了!而且此人面色暗金,宛若金紙,氣運內斂,比剛剛進來時大有不同,身上恐怕有極大的古怪,算了!老娘忍這一回就是。”
“哼!你自己不在乎自家人的性命,我北疆妖部卻還有一分仁慈呢!”
涂山青青放出那些玉家人,道:“我抓你們的時候,可還收著三分力氣,但你家少族長一鞭子打下來的時候,只怕沒顧及幾分你們的性命。回頭挖掘此地的種種兇險,也是你們來干,跟著這人著實是你們命不好。”
聽聞此言,許多玉家人臉都黑了,看向玉凌霄也帶了三分怨恨。
玉凌霄反倒不在乎。
他唯一顧忌的,乃是背后那位老祖的想法。
但不惜族人性命,也要完成老祖的交代,在這里反倒是加分項。
族人的怨恨再深,也傷不到他半分,反倒是父親派出這些人時,已是棄子,故而此言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只堅定了玉凌霄要把這些人作為耗材用盡,不可讓他們平安放回族中的想法。
燕殊和寧青宸護著神霄派十幾位弟子到來時,便見到了這一幕。
玉凌霄背著趕山鞭停在這洞廳,他的族人在另一側,北疆妖部敵視的看著玉凌霄,但不知為何,玉家人和妖部之間卻沒了敵意,許多大妖看向他們,還有一絲古怪的同情。
伴隨著一聲尖叫,廣寒宮的老嫗披頭散發的闖了進來。
她面容扭曲,儼然已經半瘋了,大光明宮的修士在后面,用一面發出赤光的鏡子罩定她,這才止住了她的失態。
“廣寒宮的倪道友路上遭遇了某種詭異,有些不太清醒。”
他環視一眼,看見大家的狀態都不好,才苦笑道:“此地,此地有些古怪…不知諸位道友遇到了什么?我等陷入奇夢,有些真幻難分。此時,我也不知諸位道友是真是假,若是后面做了什么,還望海涵!”
此時龍族一行人也匆匆趕來,那只老龍目光之中帶著一種極深的猶疑,仿佛懷疑一切的樣子。
聽到北極大光明修士再次開口解釋,他才嘶啞道:“別靠近我們,誰知道你們中間,有沒有寄生之物?龍兒,乖乖呆在為父這里,不要亂跑。”
說著他用鋪滿血絲的巨大龍目掃視了眾人一眼。
其他人并未覺得不對,但玉凌霄和燕殊,具都微微皺眉,燕殊心中的劍鳴一蕩,讓他突然記起:“這龍族進來時不是只有幾個雜血的老蛟和這只真龍嗎?怎么還有龍子?不對,龍族哪有那么多人?”
燕殊看著龍族那里十幾個人影,卻也分辨不出來那些是真的,只是心里發麻,下意識的遠離了他們。
這處洞廳聚了不少人,大家就都暫且在此歇腳,以匯合后面的人,很快,南晉一眾世家和佛門、曹魏、兜率宮、正一道他們也追了上來,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許多世家弟子更是面露驚恐。
徐道覆看到眾人,也是苦笑,搖頭道:“魅物甚詭,兇!”
之前的兇險,已經泄去了眾人大半的銳氣,便有一名世家子對小魚喝問道:“此洞不知有多少兇險,你卻假裝無其事,來去自如,究竟隱瞞了什么?”
小魚自知觸犯眾怒,連忙解釋道:“就快到了!前面便是那宮殿所在,到了那里,只要不貪心,便安全了許多…吧?”
他環視一眼七零八落的眾人,實在不清楚這里面混了多少兇險。
如果災難會傳染,大概每個人都被七八種鬼東西盯上了,以他應對邪祟的豐富經驗,就算活著走出了歸墟,也只會把災難帶出去,還不如死在這里呢。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便有幾分心虛。
這時候,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抱著一只比自己還大的筆,晃晃悠悠飛了起來,魔道那群魔頭相互看了一眼,目光含驚喜,燕殊也微微一怔,道:“師弟怎么把你也放你進來了?”
耳道神咿咿呀呀,指手畫腳,燕殊大概看懂了不是錢晨趕它來,而是外面待不了了,它只能跑進來。
“外面發生了什么?”
耳道神這次的比劃,燕殊沒有看懂,耳道深只能提筆給燕殊畫了一副。
漆黑的墨水在石壁上到處擴散,宛若黑海翻騰,滾滾之中似乎隱藏了什么,黑暗中一串珠子顆顆綻放毫光,圓潤通滑,那珠子莫約有挺長的一串,卻從中斷裂,散落下來。
墜入黑暗中…
不知怎么的,燕殊從耳道深抽象的大潑墨畫風中,看到那些珠子一顆顆的,墜入潑墨的黑暗中,那擴散的墨跡居然看出幾分妖魔鬼怪的神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