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被海外各大仙門符詔召來的仙門修士,散修雜流幾乎都已經齊聚在瓊霄殿中。
此殿完全展開,乃是一籠罩數十里的云頭,云中瓊樓寶殿處處,奇花異草呈祥,顯然這件法寶非止是一件護身斗法的至寶,更相當于一座靈峰山頭,可以提供不菲的修行資源。
這些云中宮殿在斗法之際都能隱藏起來,倒也不懼與敵人法寶碰撞之際的損毀。
最核心的宮殿,卻是一間占地百畝的云宮,以祥云精玉堆砌,赤火精銅為梁柱,頂上覆蓋琉璃青瓦,飛檐四角各有奇異神獸坐定,螭吻嘲風各有不同。
以錢晨今日的見識,也覺得不凡。
似這等大型的宮殿法寶,用料在刀劍琴鏡的百倍以上,雖然法寶威力并不在于用料,而是在于其禁制層數,但相同禁制層數之中,塔宮樓殿這等大型法寶,還真個就要厲害一下。
一般這等法寶都并非修士個人能祭煉功成,非得一家宗門傾力之下,數代人辛苦祭煉,才能煉成一件這般的法寶,鎮壓底蘊。
以錢晨所見,這將瓊霄宮甚至比飛舟坊市的十二重樓更勝一籌,不過據說七大仙盟中的十二重樓總部,只是這件法寶的核心。
遍布四海的十二重樓店鋪,那一棟棟十二層的樓閣都是這件法寶分出去的,唯有將其全部收回,才是那件法寶的真面目。
如此一來,瓊霄宮與十二重樓,以及昔日司馬越掌控的那尊東宮禁殿,莫約都是一個層次的法寶,只有錢晨昔日在大唐所見,武則天煉成的萬象神宮,更在他們之上。
此三者,一個是海外頂級仙門云霄宮數代之功,一個是整個東海實力最強的七家商會之一,將無數資源砸下去祭煉而成,最后一件也是掌控中土南朝的司馬氏,為太子傾力祭煉的至寶。
而萬象神宮,更是未來一統地仙界的仙朝傾朝之力,祭煉而成的靈寶 要知道,但凡這等宮殿法器,要想成就靈寶,非得在其內祭煉出一個完整的洞天來不可。
如今整個地仙界都沒有幾個洞天,萬象神宮若非武則天掌控了仙唐,也是絕難成就。而就錢晨知道,但并未見過的另一件宮殿靈寶,便是曹魏的銅雀臺,據說沉在漳水!
他的法寶銅雀火尖槍,便是出自此處!
“說起來誅殺了司馬炎后,東宮禁殿便落入我手中,只是因為此物因果甚大,而且太過顯眼,天下皆知,所以才不好動用。”
“如此沉寂在我手中也太過浪費了!不若拿去和挖出來的仙秦星艦重煉一番,日后作為我樓觀道的祖師金殿?”
錢晨借耳道神的畫,行走在瓊霄殿的廊橋之上。
看著橋下搖頭擺尾,養的肥大的龍須金鯉在清凈蓮花之間穿行,他忽而笑道:“此地養的鯉魚都有龍族血脈,我那祖師金殿前的荷塘也不能掉價了!非得養上一群龍鯉,把佛門的功德金蓮、道門的長生青蓮、魔道的業火紅蓮都給栽種上才是!”
此言一出,卻被后面一位去參拜云霄宮的結丹真人聽到了!
流磁宗的結丹真人聽到前面有人說此大話,不禁一愣,待到他抬眼看清了那人,才不由失笑。
那只是一個身著道袍,相貌莫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沿著廊橋走著…
“小兒輩,胡吹大氣!也不知道是那個同道帶上來的,萬一要是讓云霄宮的人聽到,那可麻煩了!”
那后面的結丹真人捋著胡子,笑著道,看著那朝氣蓬勃的少年,滿眼都是自己十六歲的影子。
昔年,他也曾放下大話,此生要一證化神呢!
但只有長大了,才知道自己曾經誓言的可笑,但也再也追不回那過去的‘可笑’了!
“是了!我養什么龍鯉啊!”前方的少年似乎回過神來,雀躍道:“對面不就有一群真龍嗎?”
結丹修士不禁愕然,繼而搖頭笑道:“現在的小輩,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了!”
瓊霄宮已經到了面前,他還想看看那少年究竟是何家的弟子,就看見他竟然伸手在身邊的荷塘之上,摘下了一朵蓮花,一手持著蓮花,一手把玩著一枚指頭大小的小劍,沿著廊橋繞過瓊霄殿,走入荷塘深處去了!
結丹真人頓時一愣,暗道:“那里不是有禁制,過不去嗎?”
此時他也來不及多想,各方仙門修士,散修雜流皆已經來到瓊霄殿前。
這些人平日里要么是一派之尊,要么也是門中的結丹長老,位高權重之輩,亦或是散修之中的傳說,名動一方的大修士。
普通修士在群島坊市之間,等閑一個也見不到,如今卻紛至沓來,等在瓊霄殿外候著,可見諸多頂級仙門的符詔之能。
隨著殿外一聲鐘響,以一整塊玲瓏妙音玉雕琢而成的玉鐘法器,散發出一聲清越的鐘鳴,驅散了諸位結丹真人此時一點微微的不耐,叫他們凝重起來。
然后諸位元嬰真人被云霄宮的弟子引著,請入了瓊霄殿中。
林林總總數十位元嬰真人,都有弟子、奴仆隨侍,云霄宮的諸多弟子也不敢怠慢,與諸位仙門大派的真傳一并入座。
他們個個顯露云頭,大約畝許,在殿中一片煙嵐飛騰,連氣凝云。
再往后才是結丹真人們魚貫入殿,落座下首。
還是瓊霄宮之主,云瑯坐在主位,他將一朵慶云從腦后放出,化為一云床寶座,落在主位,此座凝結的云氣一片純青,似乎容納九天之青氣而成,諸位元嬰真人皆是眼力不凡,知道這慶云乃是云霄宮一大神通。
云霄宮既然以云霄為名,便極是精通云禁法術,因此這慶云之法,便是其門下弟子凝練的第一品護身神通。
精修此神通者,往往可以抵御一個相差大境界敵手的法術,極是不凡。
只看云瑯這慶云靈光純而不駁,色澤正而不雜,便知道乃是采氣上品而成,顯露這一手,卻也能壓得住場子了。
云瑯緩緩站起,朝著眾人稽首道:“龍宮尋釁,立下四陣堵我海外修士之路,欲獨占那歸墟出世的機緣!我等奉師門之命,欲破此陣,以震懾龍族野心。”
“此事,乃是我海外修士與龍族一次斗法,敗則龍族必然更為猖獗,因此冒昧請諸位前來一商,還望諸位前輩、道友勿怪。”
無論內心想法如何,此處究竟有數十位道行更勝于他的元嬰修士,因此云瑯倒也循著禮數。
在座真人修士,元嬰真人只是微微點頭還禮,結丹之輩就得起身,口稱無礙…
待到諸多雜事禮節過了,諸多修士才談論起正事來。
梵兮渃臉上帶笑,依著身后的白鹿,那鹿眼一掃,諸多元嬰修士自然不敢小視,那只白鹿境界比他們都高,叫他們如何敢拿大?
聽梵兮渃道:“兮渃自南海而來,便是為了退去龍宮,還兩族之好,使海外生靈俱安。因此便從一位前輩手上求來了這真龍玄水陣的陣圖,以破龍宮此陣!”
說罷便信手一指,將一張陣圖飛出,但沒有展開給諸人看,只是將其一卷,化為一片汪洋大海。
其中陣勢隱隱,靈氣澎湃卻凝結于一處。
將琉璃缽盛來的一片海域之水凝結成畝許大小,其中許多鯨魚、海鰍、異獸翻騰,宛若一微縮海域,但在諸多元嬰修士眼中,卻透出一股肅殺森容。
那整片海域的雜亂妖氣,被凝聚成一體,可以催動陣勢。
此陣圖便是這幾日,梵兮渃特意請玄枵出手,祭煉了一番,又以琉璃缽容納海水,為陣法根基,才將龍族真龍玄水陣的一分威勢重現出來,震懾下方諸人。
果然,此物一出,便迎來一片嘩然!
倒是跟著風閑子混在人群中的何七郎,見此有一絲啼笑皆非之感:“這不是純陽在銀鏡之中發布的陣圖嗎?看來,此女也是持有銀鏡的人物。”
他略微思考,便暗道:“應該是白蓮,若白蓮真是這位珞珈山的行走,憑著她的身份,倒也真個能借來那些法寶。”
念及此處,他向兩邊看了看,心道:“不知純陽前輩可在這里?”
梵兮渃并未太多介紹破陣之法,只是顯露了陣圖,震懾下方諸人一番,好像自己只是一個拿著陣圖助陣的善良女子。
便有云瑯出面做這個壞人道:“欲破龍宮的真龍玄水陣,須得冒險入陣,同時破去九個陣眼!如此我等海外修士,當同心協力,合力一處。”
“我等已經預備了鎮壓四五處陣眼的手段,請諸位前來,便是湊齊鎮壓剩下陣眼的人手!”
聽聞此言,一眾真人都有些面色難看,要去闖龍族此陣,不少人也是心中疑慮。
雖然那陣圖在前,似乎頗有把握的樣子,但此事干系性命,又有誰敢把自身性命,輕易系于他人之上。
但他們都知道,這幾位真傳弟子,只是門面而已,真正召他們來的乃是其身后的化神真人,容不得他們選擇。
這時,金烏派的金曦子也開口道:“爾等放心,我等會與爾等一并入陣,一榮具榮,一損具損。若是出了差錯,與爾等一并陪葬就是!”
他身子一晃,放出一具鐵樓來,朗聲道:“我這萬寶鐵樓乃是一樁奇寶,內中我派的天靈萬寶大禁,一共有三十六層,妙就妙在可以諸般法寶鎮壓鐵樓各層,使得諸般法寶借助鐵樓合力!若是其中鎮壓三十六件上品法器,威力比等閑的法寶還要厲害。”
說著他將鐵樓祭起,驟然化為一十丈高樓,內中的各層果然有一個祭臺,其中四個祭臺已經各自供奉了一件寶物,有金燈,明珠,飛梭和鐵盾。
他催動法力,金燈之中突然噴涌出了一股烈火,其余三件法寶和鐵樓本身的禁制加持在烈火之上,頓時燒塌了云宮一角。
云瑯伸手一指,便有一股云氣升騰,將塌陷的一角恢復。
這些仙門大派的弟子,也知道下面這些人的疑慮,便特意顯露手段,安眾人的心。
此法果然有用,
下方有結丹真人震驚道:“此寶若是容納三十六件法器,豈不是能施展三十六件法器的妙用,如此豈非第一至寶?”
此言雖然有所夸大,但金烏派果真不愧是海外第一煉器大派,其天靈萬寶禁制可以將法器的禁制疊加。
一件七層禁制的法器,與一件五層禁制的法器,加起來發揮十二層禁制的威力。
雖然因為禁制并非一體,會有些沖突之處,威力弱了數成,但也可怕至極了!
傳聞金烏派山門大陣,便有天靈萬寶法禁,此煉器數百萬年的大派內中寶庫所藏,弟子所有的法器,何止億萬。一旦將所有禁制合一,演化一件天靈萬寶鼎,乃是金烏派的底蘊之一。
據聞威力可怕無比,曾經以一敵六,打落六件靈寶。
金烏派的道法奇特,只祭煉一件本命法器,其他門派修法術,練神通,他們卻修的是法器禁制,天靈萬寶禁便是其根本禁制之一,乃是其門中走萬寶之路的弟子所修,攜帶無數法器在身,匯聚萬寶禁制成道。
此外還有天魔噬寶禁,吞噬法寶,代替自己身體的器官,以肉身為最強法寶,修成萬寶法體攻伐無雙。
天神靈寶禁,將自己的元神修成器靈,在體內不斷交織禁制,到了陰神境界便可舍棄身體,將陰神一撲便可進入一件法器,將自己化為器靈,把一件普通的法器化為法寶。
若是元神大成,便是一花一葉,一草一木,隨地一塊土石都可以元神寄托,將其化為靈寶。
此三禁,便是金烏派的根本道法,若是有三個不同道路的金烏派弟子,一個以肉身為寶,一個將萬寶加持那具肉身,最后一個將元神寄托,便能融匯三法禁,越一個大境界與敵人斗法!
此時金烏派那名弟子,鐵樓之中便有兩位修成其他道路的師弟相助,那金燈便是一位師弟的神魂,鐵盾卻是一位師弟的肉身所化,看上去像是一個胖大的銅人。
若是全力施展,也能晉入元嬰境界。
那金烏派的弟子其實也在暗暗抹著冷汗:“還好有兩位師弟助我,不然我全力也就能同時催動四件強大法器,如此必然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我這鐵樓全力出手,也只能疊加四件法器的禁制。不過,加上兩位師弟的法力,我便能同時催動十二件法器,將這鐵樓威力,發揮出三分之一來,足以斗一斗元嬰了!”
他沒露怯,但也有高人看出他的法力極限,就是催動十二樓之力。
諸位元嬰真人心中盤算,金烏派萬寶天靈法禁玄妙無方,借助此樓,只要有數個元嬰真人坐鎮,加上他們拿手法寶。
三十六種可以隨意變化的強大法寶,破去一個陣眼,當是從容。
便有一位元嬰真人當先笑道:“如此,我便助閣下一臂之力!”
他祭起一個拂塵,卻也是一個借助前人法寶的元嬰真人,一身神通多在哪一件法寶之上,因此也是極為信重法器,樂得和金烏派一處。
他走入鐵樓,尋了一個二樓的位置在祭臺端坐下來,祭起拂塵懸頭上!
有他帶頭,又有一位元嬰真人起身道:“金烏派煉器的本事海外第一,老道也想蹭一蹭這份安逸!”
他的法器頗為奇特,乃是一個蒲團,雖然只是圓滿法器,卻有一分神妙,可以融入體內,提升一個小境界。
元嬰前期變中期,中期變后期,若非極限便是元嬰后期,只怕會有不少人圖謀此物!
很快,就有六位元嬰真人,二十六位結丹真人,各持自己的拿手法器,走進了鐵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