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單手托起黃鐘,水縈回還在鐘內掙扎。
這口鐘內乾坤,囚天困地。水縈回好不容易從外部打破黃鐘,殺入其中,以為這門神通有了缺口,便會一觸即潰,卻不知蘇云的神通與眾不同。
鐘的九環,代表的是九淵,九重天淵相扣,九淵內部是九重道場,落入其中,便是九重道場壓身,一身修為都要被鎮壓。
當然,這是完美的形態,但蘇云因為知識底蘊不足,九環中的每一環都不完美,做不到九重天淵那等層次。
他只做到五重環,這五重環都有著很大的缺陷,甚至可以說處處都是破綻。
但是這門神通的強大也是超乎想象,可以在鐘內形成五重道場!
這五重道場,第一重道場便是有兩千六百種仙道符文組成,其他道場,一重比一重狠,五重疊加,盡管破綻重重,卻將水縈回鎮壓得無法沖出!
她可以從外面打破黃鐘,但從內部打破卻比外部困難百倍,這是因為她在外面時沒有五重道場鎮壓,而到了鐘內,首先便是五重道場壓下!
這就相當于自縛手腳,再加上削去五六成的實力,能夠打出去才怪!
不僅如此,蘇云以道場鎮壓她,維持神通所要消耗的法力便少了許多,可以更加從容。這正是這門神通強大之處!
明明神通破綻百出,卻形成一個近乎不可從內部攻破的牢籠,這等才情,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驚嘆。
更讓人驚訝和欽佩的是,蘇云可以利用這門神通保護自身,先前水縈回已經印證了黃鐘的強大防御力!
現在,水縈回又印證了這門神通的鎮壓煉化能力!
現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黃鐘的攻擊力如何。
學習神通并不能讓人真正的佩服,最多贊美幾句學得真快真像,水縈回便是這等學會帝級神通的人。
而開創神通,而且是開創如此驚人的神通,那就是大宗師了!
蘇云看著掌上黃鐘,鐘內一片光芒動蕩,呈現出各種顏色,水縈回拄劍,強行對抗,肉身破破爛爛,隨破隨聚。
蘇云眼中一片空明,像是要登上一處絕頂,那絕頂上,影影幢幢,有著許多前輩先賢站在那里,他像是也要登上那里,與這些元朔的前輩們肩并肩。
那是元朔的圣者,他們的修為并不如何高,但他們的思想,理念,卻像是萬丈光芒,照耀天空,熠熠生輝!
蘇云神通將成,也有一種要踏足那里,與先哲們并列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有一大片迷霧涌來,將空明遮擋。
蘇云遙望,迷霧蒼茫。
這是進軍原道極境的迷障,是道未成的迷障。
盡管天府洞天有個俚語,要干掉某人,便說送你成道。但修煉途中的成道,指的是修煉到原道極境。
而原道極境最大的困難,便是原道迷障。
在成道之前,都會遇到這樣的迷障。
當年,左松巖是如此,裘水鏡也是如此。而今,蘇云也是如此。
想要破開迷障,須得有一場大機緣或者大劫,左松巖曾經來蘇云這里求機緣,經歷了許多事情,甚至參與了鐘山洞天合并以及白華夫人事件,也未能成道。
最后,反倒是在西土和談時大打出手,力壓西土群雄,意氣抒發,因此成道。
可見,成道之路的艱辛。
蘇云眼前迷霧重重,不知自己成道機緣何在。
突然,他掌上黃鐘發出咔嚓一聲輕響,蘇云眉角輕輕動了動,其中幾個符文出現了裂痕。
“現在的水縈回已經沒有反抗我的力量,就算她的玄功如何精妙,被煉去一身修為,也要身死道消。我的神通運轉,到底是哪地方出了問題?”
這時又有幾個符文出現了裂痕,蘇云氣度風輕云淡,立刻看出出現裂痕的符文正是瑩瑩第二次給他神通添加的那些符文!
瑩瑩第一次添加了五百多個符文,第二次添加了六百多個仙道符文,第一次的仙道符文并未出現問題,出現問題的是第二次的部分符文。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符文破裂的數量便越來越多!
“瑩瑩被人算計了!確切地說,有人借瑩瑩來算計我。”
蘇云心中了然,轉頭向天后看去,心道:“我與紅羅進入混沌谷,取走應誓石之后,天后便認為我取走應誓石,是打算以此來脅迫她和后廷,為我辦事。所以,瑩瑩跟她講董神王的故事時,她悄悄命膳房在做小香餅時,在小香餅上的仙道符文上動了手腳。”
這些出現裂痕的符文,并非是完整的符文!
剛才沒有出問題,但運行一久,便肯定會出問題,讓他的神通崩潰瓦解!
天后看到他向自己看來,拍手贊道:“好神通!帝廷主人真是好神通!本宮也看得癡了。帝廷主人,不知可否給本宮一個顏面,手下留情,饒水縈回一命?”
蘇云驚訝,心道:“天后既然在符文上動了手腳,知道下一刻我的神通便會崩潰,為何還要給我一個臺階下?”
他順坡下驢,躬身道:“敢不從命?”
他躬身的那一刻,黃鐘散去,水縈回努力對抗黃鐘的五大道場碾壓,險些承受不住,突然壓力猛地一輕,頓時被壓抑的氣血瘋狂往頭上涌去!
蘇云繼續躬身,目光閃動,心道:“鎮壓之后的氣血反彈,也是個殺招,足以讓她全身氣血沸騰爆炸,這樣的話,能否破了她的不滅玄功?”
他的身旁,那少女面紅耳赤,突然頭顱嘭的一聲炸開!
蘇云露出笑容。
不過,水縈回玄功神奇,隨即又有血肉骨骼從脖子處向上生長,飛速長出下巴后腦,嘴巴鼻子,最后長出大腦和腦殼。
水縈回頭顱形成,看到蘇云嘴角的笑容,拔劍便要斬下,劍光來到蘇云后頸,突然頓住。
水縈回收劍,后退一步,躬身道:“多謝蘇圣皇手下留情。”
她又轉向天后,放下劍,叩拜道:“小臣叩謝天后隆恩。”
她雖然心中非常想除掉蘇云,但立刻明白過來,是蘇云手下留情,沒有痛下殺手把自己煉化,因此向蘇云稱謝。
但她隨即又想到,蘇云之所以留情,必然是天后開口求情,因此隨即向天后稱謝。
這便是她的聰明之處。
天后欣喜道:“你們兩人本來便沒有恩怨,有恩怨的是你們上頭的人,何必打生打死?本宮這片江山多俊秀,你們也是俊秀之人,在本宮這里,見不得你們打打殺殺。”
蘇云笑道:“娘娘大度。倘若換做是我被重傷,娘娘也會救我。”
天后哈哈笑了起來,瑩瑩在一旁撇了撇嘴,于是皆大歡喜。
蘇云笑道:“娘娘,晚輩來此地也有段時日了。此時正值天府與帝廷合并之時,外界多有滋擾,晚輩便不耽誤娘娘了,還是回去處理些政務。”
宋命上前,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帝廷主人還是我們天府的圣皇呢!這次來帝廷,主要是為了查看兩界合并一事,沒想到侮誤入娘娘這里。我們這很的要回去處理政務。”
天后道:“難怪后廷的仙氣在漸漸復蘇,原來是洞天合并造成的。帝廷主人要回去處理政務,本宮自然不能阻攔,不如再住一日,本宮再送你們離開。帝廷主人意下如何?”
蘇云笑道:“娘娘盛情,晚輩自然不能推辭,那就再住一日。”
天后命人起駕,笑道:“你們到本宮車輦上來,本宮把你們送到未央宮。”
蘇云稱是,眾人登上鳳輦,車駕啟程。
一路上,蘇云與天后談笑風生,宛如先前的不快不復存在。
到了未央宮,天后放下眾人,命人殷勤招待,道:“本宮乏了,先去歇息。”
蘇云送別天后,回到宮中,飛速道:“我們多半要死了,收拾東西,立刻就走!”
瑩瑩、宋命和郎云嚇了一跳,宋命連忙道:“圣皇何出此言?剛才你還與天后有說有笑,看你們倆的臉,像是春天的花園子,輕輕一掐都能掐滿籃子鮮花來!”
蘇云催動青銅符節,道:“天后野心和私心都是很大,應誓石是她控制其他嬪妃的手段,應誓石被盜,她懷疑盜走石頭的人是我,但又沒有證據,因此肯定會殺我!不過她要賣給水縈回一個人情,以至于欠了我一個人情,又沒有證據殺我,所以其他嬪妃肯定找到她,然后便會被她借刀殺人!”
郎云遲疑道:“那么應誓石不是圣皇偷的?”
“是我偷的。”
蘇云干脆利索的承認,道:“但沒在我身上。你們到青銅符節中來,咱們立刻走!”
幾人連忙進入符節,蘇云催動符節,就在此時,一股莫名的波動襲來,符節突然失去控制,跌落在地!
蘇云臉色大變,握緊拳頭,再度催動符節,又有一股莫名的波動襲來,符節無法催動!
“有人以莫大法力,壓制了符節,看來是不想我們離開…”
寢宮中,天后娘娘摘下一束桃花,身后是后廷的諸多嬪妃娘娘,七嘴八舌道:“天后娘娘,不能放任他離開!”
“沒錯!他伙同紅羅那瘋女子,盜走了應誓石,獻給邪帝,邪帝定然拿應誓石來脅迫我們!”
“我們先前沒有幫助邪帝,這次若是落入他的手中,定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寢宮中吵吵嚷嚷,都是要留下蘇云。
天后摘下一片花瓣,屈指輕輕一彈,花瓣咻的一聲消失不見,為難道:“帝廷主人做事,滴水不漏,本宮也沒有任何緣由去殺他。再說,他若不是盜走應誓石的人,豈不是冤枉了他?”
“娘娘不愿動手,我們動手!”
蘭林娘娘道:“我們去殺他,奪回應誓石,娘娘的手便還是干凈的!就算殺錯了人,臟的也是我們的手!”
天后又摘下一片花瓣,再度屈指一彈,嘆道:“你們啊…難道就這么明火執仗的去?還不蒙一下臉。”
嬪妃娘娘們醒悟過來,連忙各自取出香帕,有的翻找一番,沒有香帕,便將肚兜解下蒙在臉上。
眾女子殺氣騰騰。
天后笑道:“稍微蒙一下臉,別人便不知道是你們做的了,這也就成了一樁無頭懸案。”
嬪妃娘娘們沖出寢宮,直奔未央宮而去,待殺到宮前,眾娘娘施展神通,殺退那些宮女,闖入宮中!
合歡娘娘的聲音從肚兜下傳來,喝道:“一不做二不休,殺一人是殺,殺三人和一本書也是殺!索性把那兩個相好的,也一并做了!”
娘娘們稱是,沖入宮中,迎面便見紅羅娘娘站在大殿中央,杏眼倒豎,喝道:“反了天了你們!膽敢對恩公無禮!”
眾娘娘連忙停步,去摸自己臉上的香帕和肚兜,發現香帕和肚兜還在,沒有露面,這才松了口氣。
合歡娘娘惡狠狠道:“我們是闖入這里的惡人,要來搶劫殺人,你這小娘子快點躲開!不然連你也一發做掉!”
宋命從紅羅娘娘背后探出頭來,認得這肚兜,驚喜道:“合歡娘娘,我,宋命啊!咱們認識的!”
合歡娘娘面黑如墨,粗著嗓子道:“認識你奶奶!我不是什么合歡娘娘,我乃是黑風山黑山老…”
紅羅娘娘一把將她臉上的肚兜扯下,合歡娘娘面色羞紅,無地自容,不敢與她對視。
紅羅娘娘氣得笑出聲來,目光在其他娘娘臉上掃過,冷笑道:“天后與帝豐賭誓,結果輸了,以至于我們被天后連累,困在此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脫!幸好蘇公子不顧兇險,潛入混沌谷,把應誓石上的誓言解除了。而今,我們身上的束縛早已消去了,你們卻還恩將仇報,前來暗害恩公!”
她把肚兜狠狠摜在合歡娘娘懷里:“丟人!浪蹄子,還不趕快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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