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嚇了一跳,只見大坑中冒著滾滾濃煙,黃衫少年在濃煙中掙扎起身,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來,卻雙眼一黑,又栽回坑中。
蘇云急忙跳下坑,把他搭救上來,用力晃了晃:“老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你被太歲打敗了嗎?起來給他們看看咱們的胸大肌!起來,瑪哈!瑪哈哈哈哈——”
黃衫少年悠悠轉醒,氣若游絲道:“太歲哪里是我的對手?但我先前傷勢太重,這次將他重傷,我也支撐不住。我需要回到你的記憶封印中休養…我休養期間,必然會有魔神來殺我,你替我護法…”
蘇云想也不想便徑自拒絕:“我怎么替你護法?那些魔神來殺你,必先殺我。我抵擋不住…”
黃衫少年噗地一聲,用力拔下自己額頭一根龍角,塞入他的手中。
蘇云握著龍角有些不知所措:“龍哥你…”
黃衫少年身軀扭曲,鉆入他的眉心:“你帶著我的龍角,進入你的記憶封印中,尋其他神圣,請他們出來幫忙。記住,尋找神圣,不要找魔神。在魔神那里我的名聲不太好…”
蘇云急忙抓住他的兩條后腿:“老哥,我怎么去?”
應龍身軀龍化,輕輕擺尾,掙脫他的手掌,完全鉆入他的眉心,進入他的靈界:“…但在神圣那里,我的面子很大,你報上我的名號,他們必然不會推辭,竭力相助!”
蘇云靈界中,符文之墻浮現出來,墻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裂縫,黃衫少年已經化作應龍,無法飛起,但卻努力的往裂縫中爬去。
蘇云的性靈急忙抓住龍尾巴,高聲道:“我怎么進入記憶封印?”
“我給你留下這個裂縫!”
應龍擺尾,將他甩開,鉆入裂縫中,杳無蹤跡,但見符文之墻只剩下那個裂縫,不知通往何處。
蘇云性靈來到符文之墻邊緣,探頭往里面瞥了瞥,只見里面一片黑暗,陰風陣陣,他不由打個冷戰,心生恐懼,大聲喊道:“進入封印,怎么出來?龍哥,你還在嗎龍哥?瑪哈?哈?”
這時,黑暗中有魔怪在蠕動,幾乎所有被封印的神魔都聽到了這個聲音,紛紛支棱起耳朵。
“小鬼——”
“封印我們的那個小鬼的聲音——”
“他要進來嗎?”
“噓——,讓他進來…”
“他死定了!”
蘇云聽到黑暗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只是聽不清這符文之墻后的聲音到底在說什么,他越是想聽清,便越是聽不清,不由自主的便向黑暗中走去。
突然,瑩瑩的聲音在蘇云身后響起,把他嚇了一跳,也將他驚醒,只見他已經深入符文之墻,即將走入無垠的黑暗。
“蘇士子,性靈可以進去。不過性靈相當于你的記憶,你性靈進入記憶封印中,稍有不慎,也會被封印在里面。”
瑩瑩取出一本書翻閱,道:“這本書是天道院的士子所著,叫做《性靈立道論》,書中說,當你性靈進入封印中時,你的身體里便沒有任何記憶了,那時的你無知無覺,就是個傻子。”
蘇云悶哼,急忙退出符文之墻。
瑩瑩繼續道:“如果你的性靈陷落的時間太長,那么你的身體便會形成新的記憶,甚至說不定會形成其他性靈。等你回到自己的身體之后,你就會發現有兩個自己。”
蘇云臉色微變。
“傳說,有人能借此煉成身外化身,有人則是因此瘋掉。”
瑩瑩合上書本,道:“著書的那位士子在后面寫了他修煉身外化身的法門,還說他已經煉成了身外化身。但據我所知,他已經瘋了很多年了。倒是秦武陵有可能煉成了身外化身,不過他并未把這種法門留在天道院,因此具體是怎么修煉,我也無從得知。”
蘇云踟躕,走來走去,突然停步,哈哈笑道:“太歲被重傷,其他魔神震懾于應龍老哥從前強大的武力,不至于現在就尋上門來。我們從長計議!”
瑩瑩也是無計可施。
性靈貿然進入記憶封印極為兇險,隨時可能死掉不說,還有可能瘋掉,更大的可能是,永遠也走不出被封印的記憶!
到那時,生活在蘇云體內的可能就是另一個人了。
“先給景召治療傷勢,再不醫治,只怕他便要一命嗚呼了。”
蘇云已經多次查看景召的傷,他的醫術僅僅是止血包扎,僅止于此,著實無法治療景召,思索道:“老瓢把子說過,董醫師也來了,那么先去尋他。有他在,景召應該性命無礙。”
左松巖離開使節館,說是去處理贓物,購買更多的靈器靈兵。他離開時,曾經告訴過蘇云若是有事,可以去天街元朔樓尋他。
蘇云當即拎起被綁得緊實的景召,登上邢江暮新買的盤羊輦,兩人啟程前往天街。
天街元朔樓是漂泊在云都的元朔人為數不多的聚集地,居住在元朔樓清一色都是元朔人,這里的飲食、衣物、居家器物,也多是元朔傳統。
盤羊輦行駛在元朔樓外的街道中,看到元朔的諸多傳統飲食,蘇云頓時只覺親切,忍不住從盤羊輦上下來,一路買過去,吃了一路。
待來到元朔樓下,蘇云看到一個熟悉的靚麗身影,心跳不由快了一拍,大聲道:“小遙學姐!”
那少女正在端曬好的藥材返回藥圃,聞言轉過頭來,扎好的頭發散落下來,長發順著衣肩甩到身后,驚喜道:“蘇學弟!我聽仆射說你到了云都,還在想著何時去使節館,沒想到你先來了!”
她放下藥材,蘇云張開雙臂快步走過去,笑道:“小遙學姐,好久不見了!”
“是啊,有半年了呢。”
池小遙遲疑一下,正兒八經的行士子禮,蘇云只得也行士子禮,問道:“學姐,這次是跟董醫師過來的?”
池小遙點頭:“董先生說我的醫術雖然已經很高明了,但是僅憑元朔所傳,修不到醫道巔峰,因此想讓我來大秦深造一番。”
蘇云笑道:“你想去哪個學宮深造?我現在是元朔的督外司少史,或許可以幫上忙。”
池小遙彎腰端起藥材,銀色的裙擺在前晃動,回頭笑道:“不用了。董先生帶著我在一個秘界中見過幾位醫術大家,他們考過我醫術。這幾天帝宮、劍閣和圣心閣,這三個大秦醫術最高明的學宮都發來信函,說我考上了。還有大夏、大宛的幾個有名的醫術圣地也都來了信。董先生說,讓我去各個學宮游歷考察一番,哪個學宮好便在哪個學宮求學。而且,他也要順帶會一會故友。”
蘇云由衷欽佩,笑道:“小遙學姐實乃我輩楷模。”
他跟著池小遙進入元朔樓,邢江暮則捧著被綁成麻花的景召跟在后面。
“仆射請先生去鎮住場子,先生此刻還在仆射那里喝茶。”
池小遙放下藥材,看了看邢江暮和景召,詫異道:“這是…”
“兩個病人。”
蘇云笑道:“一個早衰的三十二歲老者,一個則是失心瘋了,性靈中充斥著魔性,而且又受了重傷,不知道董醫師能否醫治?”
池小遙查看一番,道:“都是比較困難的病癥。我也能治,但除根有點困難。”
邢江暮笑道:“我也是病人?”
池小遙道:“你因為吃得比較差,勞心勞力,三十歲年紀,一百歲身體,你已經虧空了,折損了本源。就算是轉去修煉大一統功法,恐怕也活不了多少年。”
“姑娘是開玩笑的吧?”邢江暮哈哈大笑,白發抖動,慢慢的便笑不出聲了,心里七上八下。
池小遙引領著他們穿過重重長廊,來到樓中一處宅邸,敲了敲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云和邢江暮跟上她,只見這里頗為雅靜,左松巖此刻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握緊拳頭,冷笑道:“讓你讓利,便這么困難?當年咱們可是一起挨過刀的好兄弟!”
左松巖對面是個貌美女子,拍案怒道:“好兄弟?有睡自己好兄弟的嗎?有睡過自己好兄弟,撒腿就跑的嗎?”
池小遙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做出悄聲的動作,低聲道:“咱們先避一避…”
蘇云來了興致,低聲道:“不用避,又不是外人,何況董醫師也在。”
池小遙也對左松巖的過往頗為好奇,一顆心被勾了起來,于是便側耳傾聽。
左松巖哈哈笑道:“睡過嗎?我怎么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們不是喝醉了,那啥不是第二天我就要回元朔的…”
“嘭!”
案幾破碎的聲音傳來,蘇云翹首望去,只見左松巖對面的女子背對著他們,身材曼妙,衣著得體,看得出是個妙齡女子,只是看不到面容。
“奇怪,這聲音有些耳熟…”
蘇云遲疑,他越聽這女子聲音,便越是覺得耳熟,有點像是他們的鄰居,蘭陵街正對著元朔使節館的大夏使節館的少史,夏夢覺夏少史的聲音!
“夢覺,你送我的香帕,我還一直帶著。”
左松巖聲音傳來,有些訥訥:“我搶劫的時候,一直戴在臉上,每當戴著我便想起和你一起搶劫的日子。”
“呸!”
夏夢覺的聲音傳來,冷笑道:“這是姑奶奶扭鼻涕的,不稀罕你戴著!”
話雖如此,她的聲音還是放低了許多,道:“這次你弄出來飛云谷大洗劫,搞到手不少寶物,整個大秦沒有人能幫你銷這個贓,只有我,只有老娘,能幫你這個忙!這錢,我已經給到位了,不可能再多一分一毫!”
“給到胃不行,還可以給到腎…”
“啪!”耳光聲傳來。
蘇云、池小遙和邢江暮聽得又是尷尬,又是刺激,邢江暮也興奮得發抖:“老刺激了,夏夢覺與我對門,看著人揍我,看著我被人揍了十多年,而今我總算可以看她笑話了!”
這時,只聽董醫師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詫異道:“閣主,小遙,你們怎么在這里偷聽?”
蘇云、池小遙錯愕,急忙轉過身來,這時只聽夏夢覺和左松巖的吵鬧聲停止。
池小遙吃吃道:“先、先生,你、你沒有在里面坐鎮?”
董醫師依舊是大腹便便的胖子模樣,一手提著一個木頭箱子,搖頭道:“仆射說要與夏少史談一些私事,讓我先避一避,于是我便出去走走。你們…”
蘇云連忙大聲道:“我們剛到!”
左松巖面色陰沉的走了過來,瞥了他們一眼,池小遙低頭躲在蘇云身后,蘇云哈哈大笑,躬身道:“通天閣主前來拜會元會老瓢把子!”
————不等八點了,現在更了吧豬豬去吃飯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