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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筱菁這樣安排,最大的好處就是,俘虜不再是累贅,而是勞動力了。
在將一批船藏到魔鬼島后不久,林鳳又一次落入了船太多,人手卻不夠的窘境中。
其實這年代的造船工匠,對船上那套都門兒清,那一千西班牙俘虜,大都是會操船的。
但林鳳不敢用他們。
因為一條船就是一條小社會。除了沒有男女之愛,恩怨情仇、人間百態一樣不缺。
西班牙國運正盛,哪怕是工匠也沾染了大國驕民的桀驁。他們被俘上船后,一直表現的很不馴,當他們發現艦隊馬上要遠航時,鬧事兒的幾率很大。
所以林鳳一直不敢用他們,只把他們關在搶來的貨船上。正常操船之外,還得派人看守俘虜,搞得船員們們都很疲憊。
但張筱菁這樣安排下來,就可以放心的讓俘虜操船了。這樣每條船上只要安排幾個本國的船員擔任船長、大副、舵手之類發號施令、掌握方向即可。
最多再加一個小隊的陸戰隊員,作為船長維持秩序的武力保障。
如此一來,一個穩定的‘統治者—幫兇—被統治者’的三層結構便構建起來了。統治者既有了幫兇來協助鎮壓底層;也有了個緩沖層,可以吸收底層的怒氣。
這樣船上的主要矛盾,就從明國人和西班牙人之間的矛盾,轉移為黑奴和西班牙人之間的矛盾了。
幫兇會竭力鎮壓底層,來體現自己對頂層的價值。
底層只會憎恨幫兇,反而要討好對幫兇有約束能力的頂層,以求改善自己的狀況。
一個所有階層都要討好統治者的穩定體系中,只要統治者能提供足夠的資源,就足以讓這個小社會運行到航海的終點。
要不張居正總是感嘆,自己生了那么多兒子,結果最像自己的卻是女兒…
手里的勞動力一多,林鳳做決策就輕松多了。
她先對俘虜的貨船進行了一番精簡,除了留下足夠的給養外,不值錢的連船帶貨統統放火燒掉。
最后留下了十條船況良好,噸位在三百噸以上,適宜遠航的帆船,每條船上分配了一百名西班牙人,一百名黑人,還有二十名本國的船員。
這樣只需要分出兩百人,就能駕駛十條帆船了。而原本的六條船上,滿足了最低定員后,還能有一百五六十人的后備船員。
考慮到去馬尼拉的航線雖然漫長,卻很安全,這么安排也不算太冒險。
林鳳又在維拉克魯斯停留了幾天,補充了足夠飲水;將肉類、水果制作成罐頭,并搶到了足夠的酒,羊以及羊駝…以供船員們遠航消遣。
是當寵物啦,別瞎想,航海者在海上時間長了,連船艙的老鼠都會感覺很可愛的。
真的。
完成了全部準備后,艦隊在八月初十期清晨,舉行了隆重的升旗儀式,降下了骷髏草帽海盜旗,將那面鮮艷的日月同輝旗重新升起。
于是禍害了美洲兩年的私掠船隊搖身一變,又成了環球友好訪問的和平遠航船隊。
“一路上都他娘的收收心,好好想想自己原先的身份,別回去給老子丟人!”林鳳按例作啟程訓話。她先對那幫子水手道:“你們回去就是狗大戶、有錢人了,得自重身份!”
“哈哈哈!”水手們拼命吹口哨,這么多銀子怎么花啊!
“還有你們!”林鳳又對那些原先的公子哥道:“你們也別整天滿嘴臟話了啊。把自己拾掇出來,別整得跟要飯的似的…算了,你們比老子會裝!”
公子哥們愣了好一陣,才恍然苦笑起來。
自從在東非時,處決了兩個企圖破壞給養,逼迫船隊返航的公子哥后,林鳳便徹底不再優待這些搞特權主義的船客老爺。下令艦艇之上,所有事務,不論貴賤,人人有份。哪怕是舉人老爺,依然要洗甲板、削洋蔥、倒馬桶,以充分地利用有限的人力資源。
這樣兩年下來,老爺公子們已經是老練的船員,跟普通水手干一樣的活吃一樣的飯,睡一樣的吊床干同一只羊,幾乎徹底忘記自己原先是有身份的人了。
“啟航,我們回家啦!”林鳳最后高聲宣布道。
“回家嘍!”
“回家嘍!”船員們的歡叫聲,響徹整個海面。
所有船員的嗷嗷歡呼聲中,艦隊揚帆向西,踏上了返回亞洲的航程!
然而他們的船長,卻癡癡看著漸漸遠去美洲大陸,難過的唱起了歌。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留下來陪你,每個春夏秋冬…”
這首師父曾唱過的口水歌,非常能代表她此刻的心情呢。
“想不到你對美洲這么有感情。”張筱菁站在她身邊,輕嘆一聲道:“我也是。這里的奇花異草、珍禽萌獸,真讓人永生難忘啊。”
“不,我是因為這輩子,從沒搶得這么爽過!”林鳳卻搖頭道:“雖然知道以后怕是也搶不了這么爽了。但我還是想說,過幾年,我們再來吧?”
“那感情好。”張筱菁笑著點點頭,心中卻不抱多大希望。因為她要進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了,怕是很難抽身這么久了。
“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過…”林鳳卻已經下定了決心,她還要給師父在rio立三十米的雕像呢,不來能行嗎?
其實按照林鳳的脾氣,她還想繼續往南再搶幾波。因為以后這邊的防備肯定會加強,不趁機搶它個徹底,都對不起西班牙人這么稀松的防備。
但有黑奴告訴張筱菁,他聽奴隸販子議論說,有一個叫什么‘萊昂上將’的,正率領一支強大的艦隊北上。十天前就抵達利馬了。
算起來,應該很快就會到巴拿馬了。
林鳳大吃一驚,因為根據她推算,萊昂上將最快也得九月份才能到利馬吧?那時候自己早就返航了。
沒想到居然提前來了。
她趕緊嚴刑拷打奴隸船主,得到了更詳細的情報。原來是西班牙國王下令,將萊昂上將改任太平洋艦隊司令了。原先的大西洋艦隊也整體劃撥到了西海岸,新的母港就在阿卡普爾科。
而且麥哲倫海峽的生活太苦了,士兵天天玩嘩變,他都吊死一個連隊了。再待下去弄不好哪天就被打了黑槍 上上下下實在受不了了。一接到命令馬上就啟程了。
所以萊昂上將抵達利馬的時間,比林鳳預計的早得多。
林鳳再膨脹也不敢去招惹那十八艘已經快憋瘋掉的大帆船,那還不溜之大吉?不然等著萊昂到了,怕是要把吃下去的全吐出來,還得搭上不少人命。
不過林鳳也知足了。根據馬已善初步統計,那二十條帆船里的白銀接近三百噸,還有三噸的黃金…其中主要是在阿卡普爾科和維拉克魯斯繳獲的。
她的小目標終于超額實現了!
而且還有大量的純銅、鉛、寶石、呢絨、毛皮、槍炮、香料、名貴木料等等,哪怕運回去賣不上高價,三五百萬兩銀子總是要的吧?
哪怕不算藏在珍寶藏島的那一批,她的船隊也帶回去三千五百萬兩的財富。
接近大明三年的財政收入了,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歷史上,還沒有像她這樣成功的海盜吧?日后也不會再有了吧?
這邊林鳳前腳剛志得意滿的返航,那邊萊昂上將后腳就到了巴拿馬。
因為他在秘魯看到了林鳳艦隊的畫像,一眼就認出…好吧,他也沒見過林鳳艦隊,是蒂亞戈上校看到之后,尖叫起來。
“飛翔的荷蘭人號!它飛躍巴拿馬地峽了!它真的會飛唉!牛逼普拉斯!”
蒂亞戈上校對那艘‘飛翔的湖蘭人’的感覺,已經從憎恨、恐懼,發展到崇拜階段了。
“不,一定是新來的。明國又不是只能造一艘飛翔的河南人!”上將是堅決不承認的,不然他堅守麥哲倫海峽半年到底守了個啥?守了個寂寞嗎?
然而當消息不斷傳來,將明國艦隊的規模和行動路線勾勒出來后,萊昂上將也沒法再嘴硬下去了。他知道那支明國艦隊八成就是飛翔的荷蘭人。
結果船到利馬,這邊正聽著何塞副王的哭訴,新西班牙那邊派來報喪的也到了。
阿卡普爾科的造船基地被付之一炬,兩年的努力化為灰燼,維拉斯克斯副王心痛之下、昏迷不醒,整個中北美已經亂成一團了。
甫聞噩耗,萊昂上將的反應也不比維拉斯克斯好到哪?他也是一陣陣的胸悶氣短,想要吐血!
他本以為墨西哥這邊搞得如火如荼,以為差不多明年就能發動遠征了呢,這才讓家族花了大本錢,運作了這個太平洋艦隊司令的職務。
萊昂上將的如意算盤是,這樣自己自動就會成為偉大遠征的指揮官,至少是海軍指揮官。待到遠征勝利,陛下成了萬王之王,誰還會揪著自己之前那點兒過失不放?
到時候肯定將功折罪還有富裕,說不定自己能封個東莞公爵之類,還不是美滋滋?
這下可好,讓明國人一把火燒了個白茫茫大地真干凈,一切都得從頭再來。
不只是阿卡普爾科的損失,也不只是這一年的損失。事實上那支該死的明朝艦隊,去年就在西海岸搶走了王室在美洲一年的收入。
今年又把西海岸搶了個從頭到尾,幾乎摧毀了脆弱的殖民地經濟,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復過來。
ps。一刻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