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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劈歪了

  阿房園中。

  聽了小公爺的驚人之言語,徐瑛一臉震驚,忙擺手道:“千萬別,我是隨口胡說的,出了這個門兒,我可絕對不認。”

  “我說,你這人咋這么膽小呢?這老子自己的主意,跟你有什么關系?”徐邦寧白他一眼,越想越興奮道:

  “咱就當閑聊下酒,你說說,這法子中不中?”

  “這個首先肯定不能干。”徐瑛先撇清一句,反正這些貴胄子弟無法無天慣了,越不讓他干他就越要干。

  然后便一條條給他分析起來。

  “但瞎扯淡的話呢,這手是挺狠的,可謂打蛇打七寸了。耗費巨資修筑的大堤,剛建成半個月就決堤了,這種事誰能扛得住?”

  “不等捅到京里,林潤就會先摘了他爹的烏紗。”徐瑛陰聲道:“那幫六科給事中都恨透了趙守正,根本不用打招呼,就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別說他爹是長公主的干親家,就是他爹是長公主的親老公,也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那樣姓趙的小子,還有臉管你家的閑事?就算他想管,長公主也未必還認他這個干兒!”

  徐瑛一臉陰測測的說完,和徐邦寧放聲大笑起來。

  “那肯定是不認的,長公主何等尊貴?認那小子做干兒,無非就是圖他能幫自己賺錢。攤上這種天大的麻煩,還認他就怪了!”

  “說的好啊!”徐邦寧聞言爽極,仿佛已經看到趙昊父子身敗名裂,流落街頭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美好畫面。“那就這么干了!拆了他的破堤,讓他爺倆去死!”

  “說了是瞎扯,怎么又當真了?”徐瑛一臉苦笑道:“人家花了大力氣剛修的大堤,肯定當寶貝一樣看著,不是你想挖就能挖的!”

  頓一頓,徐瑛又幫他分析道:“再說,他那可是石頭堤,就是讓你挖,也不一定能挖的動。”

  “哎,你這就不懂了。”徐邦寧卻不以為意道:“我家也修過江堤,本公子還監工過一段。我告訴你,哪怕是最好的糯米灰漿,也得一個月時間才能徹底硬化。所以得先打上鐵箍固定住。他昆山縣的水泥什么樣我沒見過,但總不會比糯米灰漿還厲害吧?”

  “到時候讓人把鐵箍一撬,浪頭直接就能把堤沖垮了!”

  “是嗎?原來水泥也不像傳的那么神。”這確實是徐三爺的盲點了,他對徐邦寧有些刮目相看,心說這貨也不完全是個草包嘛。

  “那當然了!”徐邦寧冷笑一聲道:“那小子慣會吹牛皮,在南京時就把他的破酒店,吹的好像天上有地上無一般,不也就那么回事,吃到肚子里拉出來的一樣是大便,也沒見人拉出金坷垃來。”

  “哈哈哈!”兩人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不過這種事,說說過過嘴癮就行了,千萬不要真干喲。”徐瑛給徐邦寧斟一杯酒,假惺惺道:“當心那小子臨死前反咬你一口。”

  “哼,讓他放馬過來就是!”徐邦寧不屑一顧道:“本公子會讓他徹底明白,在真正的貴族面前,他這種暴發戶根本就是可憐弱小又無助!”

  小公爺把自己說的心頭火熱,只覺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恨不得馬上就來臺風!

  看著徐邦寧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徐瑛嘴角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得色。

  他之所以慫恿徐邦寧出手對付趙昊,主要有兩方面考慮。

  一是向老父親展示自己的能力。

  哪怕徐階嘴硬不承認,趙昊帶給徐家的恥辱和難堪都明擺在那里。

  他大哥幾次三番折在趙家父子手中,已經徹底沒了人樣。

  二哥也在西山倒起了夜香。

  現在大侄子更是直接拜在趙昊門下,當了投降派。

  堂堂江南第一家,居然兩代人沒有一個能打得過趙昊的。

  他要是能不費吹灰之力,把趙家父子掀翻在地,還不沾因果,一下子就能把兄弟子侄幾個全比下去。到時候老父親也只能徹底絕了把家業交給長房掌管的念頭。

  二來,上次八大家開會,結果不歡而散,讓他十分惱火。

  尤其是素來緊跟徐家步伐的王家,居然跟華家顧家聯合起來,反對他提出的分配方案。

  華家顧家還好說,王家可是徐家的狗啊!當初要不是老爺子護著,王世貞兄弟倆早讓嚴世藩一鍋端了。更別說,去年老爺子還幫王忬平凡,今年又把王世貞起復為河南按察副使。

  徐家對王家恩同再造,卻養出了一條白眼狼。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瑛回來一打聽,原來這伙人搭上江南公司這條線了。自以為能靠著那小子搗鼓出來的水泥,另起爐灶了,就敢跟自己公開叫板了。

  所以,徐三爺非得給昆山縣扒了堤,戳穿趙昊的牛皮,給徐家好好出口氣,也讓那些墻頭草看清風向——這蘇松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徐家的天下!

  只是徐瑛對大哥和二哥的遭遇心有余悸,擔心一旦鬧大了,自己兜不住。

  他可既不想倒夜香,也不想挨板子,還是拿小公爺當槍使,來的安全又省心。

  打那日開始,徐邦寧就天天盼著刮臺風,香都不知道燒了多少。

  他是一聽樹梢響,就問來沒來風。誰知居然天遂人愿,沒過幾日就真變了天。

  八月初八,中午頭天就黑下來,狂風卷著滿地的塵土,把阿房園中的樹木吹的東倒西歪。

  府上下人們趕緊將擺在外頭的花盆收進來,關窗閉戶防范臺風。

  徐邦寧卻興奮的沖到院子里,手舞足蹈的浪叫起來。“真不愧是本公子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然后他便對長隨冷聲下令道:“愣著干什么?依計行事!”

  “是,小公爺瞧好吧。”長隨早已經得了吩咐,馬上應一聲轉身下去。

  徐邦寧背著手,仰頭看著鉛云低垂的天空,哈哈大笑起來。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本公子終于等到報仇雪恨的這天了!

  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正劈在他不遠處一棵銀杏樹上。

  只聽咔嚓一聲,那足有百年樹齡的大銀杏,居然被直接攔腰劈斷。

  嚇得徐邦寧一哆嗦,趕緊躲進屋里去。

  他喵的,劈偏了。

  ps.三連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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