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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救命啊,有人不要臉啦……

  見黃解元要暈過去,吳康遠趕緊扶住他,給他正反兩耳光道:“醒醒,快醒醒…”

  “不,我不要,我是在做夢。”黃解元卻賴在吳康遠身上不睜眼。

  “黃兄,要堅強啊。”

  “恭喜恭喜。”那邊趙二爺還搞不清狀況似的,對黃解元拱手笑道:

  “共賀登科后,明宣入紫宸。又看重試榜,還見苦吟人。”

  黃洪憲登時慘遭重擊,閉著眼看到滿天金星,感覺腦瓜子嗡嗡地。

  人家趙守正和吳康遠是共賀登科、選入紫宸的新科進士了。他堂堂解元郎,卻淪為重試榜上的苦吟人了…

  趙昊聞言瞥一眼老爹,也不知他這話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正不知該安慰還是取笑一下,新落第的黃解元,趙昊卻見自己的五個弟子哭喪著臉過來了。

  趙昊心里咯噔一聲,哪還管什么黃解元還是黃飛鴻,趕緊著緊問道:“怎么,考砸了嗎?”

  “是,師父,讓你失望了…”大弟子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讓大師兄這一傳染,其余幾個弟子也相繼跪下,跟著大哭起來,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黃解元聽到哭聲,眼睜開一條縫,看到是取笑自己的那五個小子,心里頓覺舒坦多了。

  活該,讓你們剛才取笑我,都沒中吧?

  他便緩緩站直身子,正待睜開眼時,便聽那幾人哭著說話了。

  “師父,我讓你失望了,我考了倒數第一,俺就是頭驢啊,昂昂…”于慎行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師父,我再也不說自己聰明了,我就是頭豬啊,哼哼…”華叔陽兩眼失去了靈魂。

  “師父,我還沒考過一個吃貨,我不配當你的大弟子,把我開革出師門吧,我連個太監都不如,嚶嚶…”

  “師父,我對不起大師兄和二師兄,我就是個猴兒啊,吱吱…”金學曾滿臉羞愧。

  “師父,我我,我也考了最后一名。”王鼎爵也哭得傷心欲絕。“我就是塊木頭啊…”

  一眾舉人見狀,不管中沒中式,皆哄堂大笑。

  “這得差成什么樣,連人都不做了?”

  “讓你們不務正業,學什么科學…”在場有不少在靈濟宮聽過趙昊講學的,還有不少險些被三陽拉近傳銷窩子的。

  此時他們不由幸災樂禍道:“放著好好的文會不開,拜個孩子為師,這不是瞎胡鬧嗎?”

  “恁這是弄啥嘞。”

  “孫賊,這下坐蠟了吧?快退出吧。”

  黃解元聞言,竟生出同病相憐、同仇敵愾之心。他終于睜開眼,對那些說風涼話的舉人喝道:“誰還沒個馬高鐙短的時候?你們就沒落第過嗎?”

  “不要哭,壞人會笑。”喝止住那些舉人后,他又像是對五陽,又仿佛是自勉說道:

  “咱們還年輕,大不了三年后再來過!”

  “我們三年后來不了了。”卻聽五陽抽泣道。

  “為何?”黃解元和眾人一愣。

  “因為被取中了就不能重考啦…”王武陽哭著道:“我倒想重考一遍,可是禮部不讓啊。”

  “取中了?”黃解元感覺腦袋有些不大夠使,問于慎行道:“你不是說,你考了倒數第一嗎?”

  “我才是倒數第一!”卻聽趙守正自豪的大聲道:“解名盡處是孫山。孫山在此!”

  “那你…”黃解元等人便望向那于慎行,大惑不解道:“又是哪門子倒數第一?”

  “我是同門師兄弟里的倒數第一…”于慎行抹淚道:“我只考了六十六名,比師兄師弟都差,不是倒第一嗎?”

  “這樣也行?”西風吹起枯草,黃解元登時石化當場。

  聽了于六六的話,一時滿場皆寂,方才笑話他們的舉子,恨不得全都消失。

  考六十六名哭成這樣…那在場九成的舉子,是不是該直接上吊算逑了啊?

  那些蹦啊跳啊、喊啊叫啊、親啊抱啊,發泄著喜悅之情的中式舉子,這下全都蔫了。

  畢竟絕大多數人還不如他呢。

  “你說。”黃解元更是快要瘋了,又指著華叔陽,質問道:“你為什么罵自己是頭豬?”

  “我華叔陽只考了四十名,不是豬我是什么?”華叔陽捶胸頓膝,哭天搶地道:“我白做了那么多幾何題我…”

  “四,四十名,這不是很好的名次嗎?”舉子們去看那杏榜,果然四十名叫華叔陽,不禁氣惱道:“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或許你們會滿意吧。”華叔陽哭得鼻涕直抽抽,群嘲技能卻絲毫不受影響。

  “你!”眾舉人恨不得把這廝的嘴巴撕爛,哪有這么說話的?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正因為是實話才氣人啊!

  “太監,你呢?”眾人又看向大師兄。

  “身為科學門下表率,師弟們敬仰的大師兄,是不該輸給任何人的。”王武陽痛苦的閉上眼道:“我竟然只考了二十二名,排在我前頭的,竟然是個整天只知道吃的貨。”

  “我那叫喜好美食我…”吳康遠登時不樂意了。

  “都一樣吧。”大師兄嘆口氣道:“把精力浪費在滿足口腹之欲的人,不是吃貨又是什么?”

  “…”剛擠進來的王大廚,遭受了無情的暴擊。為免尷尬,他便趁人不注意,又悄然退了出去。

  “那那,那你呢?”眾人又看向那只猴。

  “本來我兩位師兄都是治《易經》的,但為了讓我拿到魁首,他倆臨時換成了《尚書》和《禮記》,結果我只考了個第十名,吱吱…”

  金學曾無地自容道:“像我這種廢物,師父當初就該讓我跪在門洞里,變成‘金拱門’算逑。”

  這還是趙昊給他起的外號,原因是他在趙家拱形的門洞里,蹲了整整八天…

  師兄們便不叫他大陽,而是以此稱呼。

  “呃…”舉子們已經無力吐槽了。第十名也是一房卷首了好嗎?

  沒成為經魁只是運氣不好,才屈居《易經》亞魁的吧…

  而且,《易經》的經魁可是陳閣老的公子得中。就金學曾那小鼻子小眼小模樣,就是考出花來,也不可能凌駕于陳公子之上的。

  他那兩個師兄就更過分了!

  讀書人專治一經都得花十多年的苦功夫,哪還有時間去兼修別的經目?

  他倆居然臨考時放棄了本經,換成之前沒考過的經目。

  結果非但被取中,還一個排四十名,一個排二十二名,簡直就是侮辱人了好嗎?

  就這樣,還難過的像死了媽一樣?

  禽獸啊!不是人啦…

  大家決定離著這群變態遠一點,不然往后的人生路怕是要越走越窄,越走越暗了。

  “為什么沒人問我?!”要強的王鼎爵不愿意了,大聲抗議道:“你們都問他們了!”

  “好吧,那你為什么也說自己是倒數第一?”便有人無奈問道。

  “因為我排第五,在五魁首中倒數第一!”王鼎爵一臉‘欲知恥而后勇’的要強表情,大聲宣布道:“你們以后可以喊我作‘王老五’。盡管羞辱我吧!”

  ‘救命啊,這里有人裝逼不要命啦!’舉子們捂著耳朵,不要聽這些虎狼之詞,心中大喊大叫道:

  ‘順天府管不管啊?不管我們去敲登聞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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