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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圓寂

  溫婉隨著玲瓏來到角門外,就見溫順晃悠著雙腿坐在小馬車上。

  溫婉想到宋家回鄉祭祖的時候,溫順說自己拿不到路引,沒法兒來京城,后來宋巍說了會幫他,他便打算把府城的鋪子料理料理,開了年上京。

  這件事,溫婉險些就給忘了,現在見到溫順本人才想起來。

  這小子出息了,想來京城開分鋪。

  跳下馬車,溫順笑著沖溫婉喊了一聲,“姐。”

  “怎么現在才來?”溫婉上前,仔細打量他一眼,個兒拔高了,穿著竹青色的圓領長袍,大概是接觸了胭脂水粉這個行業以后十分注重儀容,他那張臉格外干凈,使得原本不算太俊朗的容顏平添幾分清雋,讓人第一眼看上去很容易產生好感。

  難以想象,這個小屁孩在十年前是那樣的混不吝,成天追在她身后喊“小啞巴”。

  “有事兒,耽擱了。”生意場上混太久,溫順已經褪去十五歲少年人應有的羞澀,見了溫婉也不覺得拘謹,好似很親近一般。

  他身后跟著個小廝。

  “東子,把東西拿來。”

  溫順一開口,名喚“東子”的小廝便笑呵呵地遞上一個紅木鏤空雕花的盒子來。

  溫順接過,直接給溫婉。

  溫婉愣了愣,“送給我的?”

  溫順還沒說話,東子就搶先道:“我們少爺親自去作坊做的,從采花開始,都沒讓誰插手。”

  東子一說,溫婉猜到是什么了。

  自家人面前,她也懶得講究禮儀,直接打開來看,里面果然是一整套的護膚品。

  女兒家都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溫婉自然不例外,而且溫順親手做的,肯定是上品,她看著少年,彎起唇角,“不錯嘛,幾年不見,都會討女兒家歡心了。”

  聽到這一句,溫順白凈的面上才隱隱浮現一絲赧意。

  “天熱,我剛好讓人在水井里湃了西瓜,快進去吧。”溫婉催促他。

  溫順點點頭,隨著溫婉進屋。

  沒多會兒,玲瓏就把剛從水井里撈出來的西瓜切成塊挑去黑籽放在瓷碟里端來。

  水紅水紅的瓤子,看得人口舌生津。

  溫婉遞了竹簽給溫順,自己動手戳了一塊塞進嘴里,不忘問他,“爹在寧州情況怎么樣?”

  “爹挺好的。”溫順應著,他沒敢說當時得知姐姐姐夫和離,爹急得頭發都白了,到現在每次提起還是忍不住長吁短嘆。

  溫婉點點頭,又問:“你娘呢?”

  “也挺好。”溫順仍舊是先前的語調。

  溫婉不再問了。

  溫順卻有意無意地提起,“姐,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村里建了學塾,好多孩子都去那兒念書了。”

  “以前不就有村學,不過是因著地動倒塌了沒再修罷了,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溫婉神色極淡。

  “可是給孩子們開蒙的…”溫順話說一半,住了嘴。

  其實他也想不通,姐姐姐夫為什么要和離,明明祭祖那次都還好好的,再吵架,也不能吵到和離的地步吧?

  想到這,溫順湊過來,壓低聲音,“姐,你不如跟我交個實底兒吧,是不是看上別人了?”

  溫婉一伸手,將他腦袋推開,“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一會兒我帶你去客棧,你要開鋪子,總得花時間選地段,剛巧這段日子我沒事兒,就陪你出去瞅瞅。”

  溫順頓時哀嚎一聲,“我不遠千里而來,你就這么著急趕我走啊?再說了,我原本想住在這兒的。”

  最后一句話,聲音放得很低。

  溫婉卻一口否決,“這是我娘家,又不是我家,我都是客人,怎么留你?”

  其實長寧侯府這么大,住一個溫順不成問題,可一想到溫順的身份,溫婉怕趙尋音回來會有想法,索性把他攆出去。

  四海客棧。

  溫順看著溫婉花錢給自己開的房間,撓撓頭,“其實用不著開這么好的,我住普通客棧也成。”

  溫婉瞥他一眼,“開的時候你不說。”隨即正色道:“我現在住娘家,很多事不方便自己做主,你將就將就,等過段日子找到鋪面安頓下來就好了。”

  溫婉站在門后,細潤白皙的面容被剪影籠著,從溫順的角度,能看到她不管是五官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比之前成熟太多。

  溫順忽然道:“姐,你跟姐夫還會和好的吧?”

  溫婉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溫順看到她眼里的疑惑,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像是在隨口解釋,“一個不肯再娶,一個不肯再嫁,擺明了放不下,那還矯情什么呀?”

  聽著這小大人的口吻,溫婉失笑著搖搖頭,并未回答他的話。

  把溫順和東子留在客棧,溫婉回了長寧侯府,趙尋音已經去赴宴回來,這會兒正坐在屋里喝茶,見她進來,眼神往她身后瞟了瞟,似乎確定沒有人跟著來,才問:“不是說溫順那小子來了嗎?怎么不見他人?”

  溫婉不好說自己打發去客棧了,只道:“他為了生意來的,忙著呢!”

  趙尋音聽著,像是想到了什么,輕笑一聲,“當初我還說他要是喜歡讀書,就把公主府的名額給他一個,讓他走三郎的路子科考入仕,不想,竟是遺傳他爹,在生意上混出了名堂,其實想來這么著也不錯。”

  溫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趙尋音,“娘,您不會介意他的身世嗎?”

  趙尋音橫她一眼,“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別老掛在嘴邊膈應人。”

  溫婉當即笑開,“好好好,我不提便是。對了,祖母那莊子里的櫻桃快熟了吧?我都饞了。”

  趙尋音哼哼兩聲,“想吃自個兒去要,我可不給你當擋箭牌。”

  溫婉立即耷拉下腦袋,心中郁悶。

  宋巍曾經是祖父陸國公的徒弟,后來成了孫女婿,陸國公對他的感情可想而知。

  偏偏有個不知趣的孫女,在婆婆靈堂上鬧了那么一出。

  就算不介懷外面百姓的傳言,陸國公也是惱她傷了自己愛徒的。

  溫婉還記得自己回京時除了入宮之外,還去了一趟陸家,權當是報個平安,順便給大伯父道謝,祖父卻黑著臉,非要她去寧州給宋巍認錯復婚。

  這都叫什么事兒?

  溫婉苦著臉,真當她不想嗎?

  她比誰都著急好不?

  “你之前不是寫信去寧州了嗎?”趙尋音問:“到底改得如何了?”

  “我也不知道。”溫婉皺皺眉頭,“他給我的回信上說一切都挺正常,可是我琢磨著,他待在鄉下,每天去給孩子開蒙上課,碰不到那么多糟心人,肯定會覺得沒事兒,萬一要來了京城…”

  溫婉想起他當年考中入京之后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尤其是后面婆婆和姣姣的死,仍舊覺得不寒而栗。

  “去趟法華寺吧!”趙尋音嘆氣,“既然是大師給你提的建議,恐怕現在也只有大師能為你解惑。”

  隔天一早,趙尋音陪著溫婉去了趟法華寺。

  因著虛云大師的名聲,法華寺雖然在城外,每日上山的香客仍是絡繹不絕。

  趙尋音母女來的算早,到的時候還是在山腳看到了不少馬車。

  上去之前,溫婉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著梵凈清幽的廟山拜了拜。

  之后便拾級而上。

  溫婉一路上心情都是沉重的,既想見到虛云大師,又怕從他口中再聽到什么不好的批語。

  母女倆才到半山腰,就聽到山頂傳來渾厚沉悶的鐘聲,一聲與一聲的間隔時間不算太長,十分規律。

  溫婉沒去數到底敲了多少下,只是覺得這時間有些長,似乎已經超出每日晨鐘的規制。

  趙尋音顯然也注意到了,幾不可察地皺皺眉頭。

  母女倆好不容易爬到山頂,站在法華寺大門外,卻聽到里面傳來和尚們整齊的誦經聲。

  出來的香客里,有人在偷偷抹淚,有人遺憾搖頭。

  溫婉攔住其中一個婦人,問她,“里面發生什么事兒了?”

  那婦人面色晦暗地嘆息一聲,“虛云大師,圓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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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一直在琢磨結局,更新晚了,么么(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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