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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4、改變心意

  片刻后,一身玄色長袍的傅子川出現在戲園。

  見到溫婉、趙尋音、陸晏禮以及一眾奴仆都在,他愣了愣,便走上前,拱手行禮,“外臣見過大長公主殿下,見過郡主。”

  趙尋音對這人沒什么好感,尤其想到她即將成為自己的女婿,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讓她膈應得食難下咽,便只淡淡“嗯”一聲,就垂下眼皮給陸晏禮剝瓜子,“梁王世子怎么又來了?”

  一個“又”字咬得極重,在場誰都聽得出來大長公主語氣里的厭惡。

  下人們看傅子川的眼神更像是在看綠頭蒼蠅一般,恨不能一巴掌將他拍出去。

  傅子川也不是什么傻的,從他第一天主動來找溫婉,就知道這位大長公主不喜歡自己,不過他壓根就不在乎,畢竟自己的目標是永安郡主不是么?

  瞥了眼懶懶靠在圈椅上的溫婉,傅子川眼底不可抑制地涌現出一抹驚艷。

  雖然已經成過婚生過孩子,可這般容貌,仍舊讓人見一次驚艷一次。

  難怪都傳大長公主年輕時候是楚國第一美人,她生出來的女兒自然毫不遜色。

  見傅子川進來就將目光黏在溫婉身上,趙尋音越發覺得膈應了,“梁王世子到底有何事登門?”

  這時,溫婉放下手里的瓜子,對著玲瓏幾人吩咐,“把下人都帶出去。”

  玲瓏點點頭,很快帶著其他下人退出戲園。

  不大會兒的工夫,戲園子里就只剩趙尋音娘仨以及后臺還沒出場的六順班,后臺隔這兒有些距離,這邊說的話,他們聽不到。

  溫婉直直看向傅子川,“站了這么半天不言不語,莫非世子想留下來喝茶聽戲不成?”

  傅子川微勾了勾唇,“我今天來,是想通知郡主一聲,明日一早,傅某便會以北燕的名義,向楚皇提出和親。”

  趙尋音臉色一變。

  雖然是料想中的事情,可被傅子川這么一說,從前就討厭政治聯姻的她只覺得無比惡心。

  溫婉呵呵兩聲,問他,“兩國聯姻,楚國能有什么好處?”

  傅子川道:“郡主留在北燕一日,北疆便會休戰一日。”

  “也就是說,一旦我在北燕出了意外不幸身亡,兩國又得繼續開戰,是這個意思吧?”

  傅子川不置可否。

  溫婉“唔”一聲,“北燕空手套白狼的本事,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呢,兩國戰事尚未結束,楚國又不一定輸,憑什么要伏低做小送出和親公主?”

  傅子川濃眉一挑,“這么說,郡主還有別的要求。”

  “我當然不能白白犧牲。”溫婉紅唇微彎:“此次兩國交戰,梁王是北燕統帥,他手中有邊境布防圖,你若是肯把這東西用作聘禮來娶我,那我便答應和親,乖乖跟你去北燕。”

  看著溫婉澄澈媚艷的眸子,傅子川臉一黑,“你!”

  “怎么,不樂意?”

  傅子川面部肌肉抖了抖,“你不過是個…”

  他想說,溫婉不過是個被人玩爛的破鞋,也配開口提聘禮?就收到大長公主投來的沁涼目光,那股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梁王世子可要想好了再開口。”趙尋音冷冷道:“楚皇能在一夜之間毀你們上百暗樁,長寧侯府亦能在片刻之間殺了北燕一位世子,并且做到悄無聲息,你不信,便試試?”

  長寧侯府守衛森嚴,明面上的防護已經密不透風,藏在暗處的那部分更是個個品階高到嚇人,若是一塊兒上,傅子川拼盡全力也只能應付一刻鐘。

  他死死抿著唇,手指一根根蜷緊,心中雖有憤懣不甘,到底還是得顧全大局,垂下眼簾,再次拱手,語氣恭敬了不少,“外臣不敢,只是覺得永安郡主所要求的聘禮不太現實罷了。”

  “既然協商不通,那就再各自考慮考慮吧。”趙尋音說。

  “外臣告退。”沒再看溫婉,傅子川陰沉著臉離開了長寧侯府。

  溫婉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咯咯直笑,“我還以為,他會再掙扎幾下的,就這么走了,真沒勁。”

  趙尋音嗔她一眼,“還說呢,要沒有陛下安排來保護你的皇室暗衛在,他也不至于嚇成這樣。”

  說著想到什么,望向溫婉的眼神帶了狐疑,“你之前不是鐵了心要和親去北燕,怎么臨到頭改主意了?”

  溫婉眼眸微閃,隨后便笑著道:“我想再考慮考慮唄。”

  “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娘?”趙尋音直視著她的眼睛。

  “哪有?”溫婉討好地抱住趙尋音的胳膊,“本來我的初衷也就是去北燕拿軍事布防圖,索性直接告訴他好咯。”

  趙尋音屈起手指敲敲她腦袋瓜,“你呀!”

  聽似責怪,可事實上,得知女兒改了主意,心中又是說不出的高興。

  傅子川回到驛館,把之前在長寧侯府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皇貴妃。

  黎鳶剛喝完藥,趁著天氣好,坐在臨窗的小榻上曬太陽,聞言呵了一聲,“邊境布防圖?她還真敢開口。”

  傅子川面色沉沉,“依臣看,永安郡主壓根就沒有要和親的心思,這些日子,不過是在戲耍臣罷了。”

  “她戲耍你,能得什么好處?”黎鳶似笑非笑地朝傅子川看來,“現在外面傳得多難聽,你應該有所耳聞,因為你,永安郡主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蕩婦,你以為她不要臉面,皇家不要臉面的嗎?”

  傅子川十分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黎鳶伸手拈過窗臺上的一瓣落梅,把玩片刻將其吹飛,“剛開始,她應該是豁出去想跟著咱們去北燕各取所需,可不知為何,中途改主意了,所以才會故意用邊境布防圖來為難你,想讓你知難而退,打消和親的念頭。”

  傅子川恍然大悟,“如若真是這樣,那只能是她去跟楚皇說了,楚皇沒同意,所以不得不打退堂鼓把自己撇清。”

  “興許吧。”黎鳶輕嘆,“不管如何,永安郡主此人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你之前不也說了,她綁你去長寧侯府那一夜曾放言要從我身上得到一樣東西,如今既然什么都還沒得到,她應該不會就此罷休,咱們再靜待些時日,沒準她比你還著急去北燕。”

  傅子川點點頭,“娘娘穎悟絕人,臣甘拜下風。”

  黎鳶嗤笑,“不過是你不了解女人罷了。”

  沒了傅子川的糾纏,溫婉又在家懶了幾日。

  六順班自來了就沒走,她閑著沒事兒便遞帖子去蘇府,請林瀟月過來一塊聽戲。

  可這樣的舒懶日子,過多了總會膩,就在她閑得要發霉的時候,長寧侯府門外來了個小乞丐,說是給永安郡主捎口信。

  溫婉一聽便知是那人來了,心跳砰砰砰的,讓人把小乞丐接進來。

  小乞丐跪下給她行個禮,說:“有人讓小民給郡主傳話,說他在城外三十里的芙蓉鎮天水客棧等著郡主。”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來,“這是信物。”

  溫婉一瞅那荷包上的鳥銜花草紋,正是自己一針一線繡上去的,心中便歡喜開來,取了個二十兩的銀錠子給小乞丐,并囑咐他,“今后不管誰問起,都不許說見過客棧里的那個人。”

  小乞丐見到銀錠子,雙眼放了光,拍胸脯保證道:“郡主放心,我給人送信不是一回兩回了,知道這其中的規矩,不會對外透露半個字的。”

  溫婉滿意地笑笑,讓人把他送走,之后就換了身衣裳去跟趙尋音辭行,說有事要出去。

  趙尋音并未多想,再說,暗處有那么多人護著,也出不了什么事,她點點頭,讓溫婉早去早回。

  溫婉出了垂花門,走到東角門,吩咐門房備馬。

  門房驚愕了一下,“備、備馬?”

  郡主出行不都是坐馬車的嗎?

  宋巍跟她通信都不用信鴿,可見是怕被人發現他來了京城,溫婉自然不能暴露他的蹤跡,便點點頭,“少廢話,快去備馬!”

  和離之后,她也不是一事無成,至少心情憋悶的時候去馬場學了一段日子,馬術雖然算不上多好,但騎穩馬兒已經不成問題。

  想著即將見到宋巍,溫婉心潮澎湃,門房牽來雪花驄的時候,她都不等說句什么,直接踩著腳蹬子翻身上去,雙腿踢了踢馬腹,一揮鞭子,便朝著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天色灰蒙,尚有薄霧,途經的農家小館,酒旗上還覆著薄薄一層冷霜,唯余那踏著殘雪飛馳的白馬上一抹紅影,艷了整個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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