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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6、齊皇后薨

  溫婉當然是不愿的,可…

  “先前宮里來傳旨,我問了這個建議是誰提的,三寶公公告訴我,是宋大人,是帝師。”林瀟月深吸口氣,“倘若一會兒我入宮去求陛下,誰提的建議讓誰去送,送了就一輩子留在西疆,溫婉,你高興嗎?”

  溫婉心下一沉,因為意識到林瀟月是真生氣了。

  “宋大人多體貼啊,再不乖的孩子到他手里都能很快歡聲笑語,他自己就能帶乖阿木爾,讓他去再合適不過了。”林瀟月慘笑著:“到那時,換我來勸你想開些,你說好不好?”

  溫婉垂眸不語,她不生氣林瀟月說這些話,林瀟月心里難受,能發泄出來是好事,她只是心痛在這件事上忠義難兩全。

  宋巍是朝廷重臣,為國事出謀劃策乃他分內之事,可這一策出來,她和林瀟月就得被迫對立。

  甚至于,林瀟月很可能會因此恨她一輩子。

  今日她如果答應了幫林瀟月,就等同于背叛宋巍,可如果不幫林瀟月,她們之間的交情就真的徹底完了。

  說實話,溫婉入京這么多年,別看平時經常出入各種宴會結交各類夫人,真正交心的朋友卻只有林瀟月一個,若是有可能,她是千百個不愿意跟林瀟月決裂的。

  林瀟月已經從溫婉猶豫的神情里尋到答案,她眉眼驟冷,聲音像裹了一層冰,“你走吧,就當我從來不曾結識過你。”

  “立場不同,我也不說自己有苦衷了。”溫婉看著她,“但除了這件事,別的我都能答應你。”

  “不需要。”林瀟月走到鏡臺前,大聲喊道:“金枝,進來給我上妝!”

  金環跑進來道:“夫人,金枝姐姐陪著小姐和少爺去花園玩兒了,奴婢給您上吧?”

  林瀟月想到什么,忽然說:“困在府中太久,都險些忘了是國喪,不能上妝,罷了,去把我的誥命服找出來。”

  從銅鏡里瞥到溫婉還坐著,林瀟月移開目光,“怎么還不走,要我親自送你一程?”

  溫婉站起身來,正想說點兒什么,林瀟月又道:“麻煩把你們家的暗衛撤了,蘇府消受不起帝師夫人虛偽的關心。”

  溫婉聽著這些話,心里很難過,哪怕知道林瀟月聽不進去,她還是說:“我來陪你,讓人給你們家送菜,讓暗衛在暗中保護你們母子,不是為了彌補什么,只是想盡到我作為朋友的本分,那些都是發自真心的。”

  “真心值幾個錢?”林瀟月轉頭看她,“你我之間交情再深,終究還是抵不過你丈夫的一句話,畢竟,你們才是一家人,不是么?”

  話已至此,所有的解釋都將顯得蒼白無力。

  溫婉沒再為自己辯解什么,她走到門邊,腳步頓了一下,“那你多多保重,我這便走了。”

  溫婉回到宋府,葉翎正在榮安堂陪著宋婆子說話,她去打個照面就回了青藤居。

  宋巍已經在里間睡著,溫婉怕打擾他,就窩在外間的小榻上,明明很困,卻是睜著眼睛怎么都沒法入睡,腦海里全是林瀟月說的那些話。

  溫婉記得臨走前林瀟月讓金環去找誥命服,她應該是打定主意要入宮去求陛下了。

  此時的翊坤宮,趙熙正在陪著董晗用齋飯。

  董晗吃了一半擱下筷子,看向趙熙欲言又止。

  趙熙道:“有什么話,稍后再說。”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趙熙的規矩。

  董晗深知這一點,便安靜在一旁坐著,等他用完膳才開口道:“行宮那邊驚蟄姑姑派人來問,陛下要不要抽空去一趟?”

  這就是去看最后一眼的意思。

  趙熙喝茶的動作微頓,隨即搖頭,“不去。”

  “那臣妾一會兒便讓人去回了話。”

  趙熙想到什么,“讓傳話的人回去告訴驚蟄姑姑,盡量再拖幾日,起碼讓這邊先出殯。”

  熬了一宿,趙熙實在撐不住,打算先回去補個覺。

  因著太上皇傳位突然,駕崩也突然,所以趙熙還沒來得及遷宮,目前仍舊住在東宮。

  他前腳剛進東宮承明殿,沐公公后腳就急匆匆地跑進來,滿頭大汗地跪了下去,“陛下,蘇大都督的夫人吵著要面圣。”

  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阿木爾的事。

  趙熙臉色淡淡,“皇城守衛不會攔著?”

  沐公公抹了把汗,“蘇夫人說了,陛下若是不見她,她便自戕,血濺宮墻。”

  趙熙冷笑,“蘇家私藏戰俘乃重罪,朝廷沒追究,已經是開了天恩,你去問問,她如今以何名目來入宮面圣?”

  沐公公急急忙忙出了東宮,坐上軟轎去往皇城門外。

  林瀟月被皇城守衛攔著,別說面圣,便是皇城都踏不進去半步。

  見到沐公公,她心下一緊,“陛下怎么說?”

  “蘇夫人,您還是回去吧!”沐公公盡量好言好語,“如今宮中事多,陛下忙著治喪,哪有空見您?”

  他只是不好說,帝王怎么可能輕易召見命婦?

  林瀟月態度堅決,“既然陛下忙,那臣婦便跪在皇城外等,等他什么時候忙完了,臣婦再去面圣。”

  “蘇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沐公公勸她,“送那孩子去西疆,是大臣們提出來的建議,并非陛下一個人的意愿,您就算見了陛下,也改變不了結果的。”

  林瀟月壓下滿腔恨意,“是,我一介婦人,不懂得何為朝政,不懂得何為大局,既然是大臣們提出來的,我如今只求一件事,誰提的,誰去送阿木爾,否則我說過自戕血濺宮墻,決不食言!”

  她說著,從寬袖里取出一把錚亮的匕首,作勢就要往脖子上劃。

  沐公公被她嚇了一跳,隨即深深皺起眉頭,“蘇夫人,你可知阿木爾是西岳皇族,是戰俘,你的夫君把他私藏在自己家里,已經是重罪,朝廷沒問罪,蘇家就該謝天謝地了,你如今還跑來皇城里胡鬧,若是真惹惱了陛下,不僅僅你要遭殃,你那遠在北疆的丈夫,也休想平安歸來!”

  聞言,林瀟月握著匕首的手顫抖了一下,唇色蒼白,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

  “回去吧!”沐公公嘆口氣,“蘇夫人就算不顧及自己,總要想想家中年幼的女兒,你若真血濺宮墻了,她將來怎么辦?”

  趁著林瀟月放松警惕,沐公公遞了個眼色給守衛。

  守衛眼疾手快,一把從林瀟月手里奪過匕首。

  林瀟月癱軟在地上,哭泣不止。

  沐公公回到東宮,把林瀟月所說的話轉述給了趙熙。

  趙熙聽罷沒什么反應,只問:“她走了沒?”

  沐公公道:“已經走了。”

  趙熙吩咐,“以保護為名,讓錦衣衛派一百人前去蘇家守著,防止蘇夫人走極端將那孩子藏起來。”

  沐公公建議道:“陛下何不趁機把那孩子接入宮?”

  “不可。”趙熙道:“一則,那孩子認生,入了宮不會乖,這些日子宮中已經夠亂,不能再生事。二則,蘇擎還在北疆,朕總要有幾分顧及,若是強行把阿木爾接入宮,蘇夫人難免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到時候影響到遠在北疆的蘇擎,對戰事不利。”

  沐公公應了聲是,就退出去傳話了。

  當天夜里,錦衣衛便照著宣景帝的旨意,安排了一百人將蘇府護得固若金湯,別說外面的人進不去,就是里面的林瀟月想做點什么,那一舉一動也都在錦衣衛的監控之中。

  三日后,北疆急報,北燕在聽聞楚國太上皇駕崩之后,派使臣前往北疆軍營,傳達了燕皇的旨意,說燕軍將會暫且休戰三個月。

  趙熙看完軍報,當即讓三寶公公回信,信上讓陸行舟盡快把蘇擎調回京城。

  宮中停靈七日,太上皇的靈柩出殯前往皇陵,剛把太上皇葬下去,行宮就傳來消息,齊皇后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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