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看著林瀟月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好笑道:“三叔的用意可不就是這個么?許先生一來,我們家進寶的確比以往更加勤奮,最近這幾天可厲害了,但凡是學過的,隨便問他都背得出來。”
“真這么厲害啊?”林瀟月語氣里有質疑。
“是真的。”宋姣說:“夫人要不信,待會兒進寶出來,您好好考考他。”
“考…就不必了吧,我只是隨便問問。”林瀟月不想暴露自己僅有的那點兒文化水平。
她真是純屬好奇才會特地來宋家看的,見著許登科上課的情形,也算是長見識了。
實在是受不了許登科那急死人的慢動作,林瀟月提出離開,二人去青藤居見溫婉。
溫婉讓人燉了燕窩粥,盛上三碗來。
天氣熱,林瀟月沒什么胃口,喝了幾口就擱下,跟溫婉說:“那個許登科,真絕了,我先前在外頭看著,恨不能一腳踹開門進去讓他閉嘴。”
溫婉也放下小碗,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看來,還是家夫英明,進寶這幾日進步神速,你要不要考慮把阿暖也送來我們家開蒙?”
“阿暖才三歲。”林瀟月無語,“再說了,我家閨女就算要學,也不能跟你兒子學一樣啊!我得讓她學點兒別的。”
云彩趁機打趣道:“蘇夫人和我家夫人這么要好,沒準兒將來還能做個親家呢。”
她才剛說完,就聽到林瀟月和溫婉異口同聲,“別胡說!”
林瀟月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一茬,她跟溫婉是閨蜜,兩家孩子要是談婚論嫁,往后處得好了皆大歡喜,處不好,大人也得跟著尷尬。
溫婉更不會同意跟林瀟月做親家。
林瀟月的大姑姐是先皇后,而先皇后是光熹帝正妻,嚴格來說,蘇娉婷跟她和宋巍才是一輩人,林瀟月都算是長輩了,雖說這種親隔山隔水的,溫婉還是覺得不妥,能避開結親,就盡量避開。
云彩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引來兩位夫人這么大的反應,嚇得小臉兒一白。
宋姣解圍道:“小丫鬟有口無心開個玩笑而已,三嬸嬸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溫婉沒生氣,“倒不是計較不計較的問題,而是我們兩家大人本身就沒有這種意愿,做下人的不能亂說話,否則蘇家姑娘小小年紀就給人壞了名聲,將來長大了怎么辦?”
云彩低頭賠罪,“奴婢知錯。”
溫婉擺擺手,“你先退下吧。”
等人走后,溫婉看向林瀟月,“方才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泄露出去。”
林瀟月笑說:“沒想到在這事兒上,咱倆的意見還挺統一。”
“能不統一嗎?”溫婉道:“我家進寶將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性子,你家姑娘要進了我家門,我倒是能把她當親閨女待,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兒,我一個當婆婆的怎么好插手?到時候她過得不好了,咱倆的關系估計也得崩。”
林瀟月很是贊同,點點頭,“所以我就想啊,將來一定要給她找個靠譜點的婆家,男人得靠譜,公婆也得靠譜。可別像我這樣,陰差陽錯代嫁過來,正經婆婆是個性子軟的,不經斗,隨隨便便就讓人給斗進棺材去了,嫡母婆婆又完全不照拂我一個庶婦。至于男人就更不靠譜了,這都出征多久,還不給我寫信。”
溫婉問她,“你之前不是說,每隔兩個月就來一封信的嗎?”
“騙你的,他只是打贏西北那一仗的時候寫信給我說沒辦法班師回朝,皇上下令還得繼續攻打西岳。剩下的信,全是他手底下的暗衛寫的,暗衛沒在戰場上,就在我自個兒家里蹲著呢,盡管筆跡和語氣都學得十成像,可我是蘇擎的發妻,那信假不假,日子一長能發現不了嗎?
我如今是公婆公婆沒有,男人男人不在,孤家寡人一個,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
“戰亂年代,家書抵萬金啊都督夫人。”溫婉說:“蘇大都督每天帶著兵士出生入死研究戰術,他哪來的時間給你寫信?”
“我也不是怨他不花心思在我身上,起碼是生是死,給我個準信兒吧,我這每天望穿秋水眼巴巴地等著,我容易么我?”
溫婉叫停,“行了你別抱怨了,你一來我們家房頂就跟蓋了層烏云似的。再說了,他是左軍都督,臨時出征的領軍大將,要真出了事兒,消息早就八百里加急傳回來了,哪用得著你在這兒怨天怨地的。”
林瀟月吸吸鼻子,“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就是!”溫婉瞪她,“凡事能不能多往好處想?別把自己弄得跟個深閨怨婦似的,旁人見了都替你愁。”
林瀟月皺皺眉,“知道啦知道啦,婆婆媽媽,跟個念經和尚似的,我就不愛聽你嘮叨。”
許登科的事兒,宋元寶回宮后跟趙熙說了。
關于這個人,今年春闈的時候趙熙有所耳聞,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被宋巍請去給進寶開蒙。
“為什么會請他?”趙熙不解。
宋元寶覺得干巴巴的解釋沒意思,“殿下今日不是要出宮督查府邸修建進程嗎?到時候我順便回家一趟,把人給你領來,你仔細瞅瞅就明白原因了。”
趙熙不知道宋元寶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默認讓他把人帶來長長見識。
二人午膳后出宮,趙熙前往他那座剛開始修建的府邸,宋元寶騎馬回家,費了好大勁才把許登科弄上馬車。
到的時候,趙熙站在大門外,眼睜睜看著阿貴把人背到他面前。
阿貴要替主子給大殿下行禮,被趙熙抬手制止,“你讓他自己來。”
阿貴只好退往一邊。
許登科伸出雙手,慢慢合成個作揖的動作,然后彎下腰,給趙熙請安的話說了老半天。
宋元寶一直觀察著趙熙的反應,見對方面上沒什么特殊的表情,等許登科重新站直,他問:“殿下作何感想?”
趙熙仔細打量了許登科一眼,忽然道:“宋司丞當初為了保下脫墨大師褚胥,曾在父皇跟前許下承諾,會替皇室召集天底下的能人異士,我看這位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