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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咱能不能稍微要點兒臉?

  無論怎么勸,蘇堯啟就是不肯松口,國公夫人再次落下淚來,“小四,你真當了和尚,讓娘可怎么辦呀?”

  去法華寺之前還說得空就回來看看,可他去了這么久都沒回過家,國公夫人只能借著進香之故去看他,每次跟他說的話都不少,她以為,兒子至少能聽一聽。

  誰成想這才一段日子不見,他就自作主張落發為僧。

  面對爹娘的痛心疾首,蘇堯啟只能叩頭,“是孩兒不孝。”

  錯他認,但絕不回頭。

  蘇國公看著他的樣子,眉頭深深皺起,自己雖然不參與朝政,宋家那頭的動靜卻是沒少關注。

  想到探子說蘇堯啟出家之后,宋巍夫妻曾數次上過彌勒山,他一時氣怒,瞪向兒子,“小四,你跟爹說實話,是不是有人逼你?”

  溫氏明知小四心悅她,還故意帶著男人去法華寺,準是為了刺激他兒子,小四心性純良,不肯與人爭,只能落發為僧以銘心志。

  蘇國公想的挺遠,幾個瞬息之間就往宋巍夫婦頭上扣了好大一個屎盆子。

  蘇堯啟覺得很頭疼,為什么他爹總是覺得有人要害他?

  在蘇皇后的攙扶下站起身,蘇堯啟說落發全是自己的主意,跟誰都沒關系。

  蘇國公大手一揮,“你不用替溫氏瞞著,爹這就去找她算賬。”

  “爹!”

  蘇堯啟想阻攔,奈何他爹氣勢洶洶,幾個跨步出了坤寧宮大門,離宮后直接騎上快馬,前往宋家。

  二老帶著小金孫去了莊子上,宋巍在衙門,如今家里只剩溫婉、宋姣和過來給閨女送嫁衣布料的二郎媳婦。

  三人正在屋里琢磨嫁衣的繡樣,玲瓏跑進來道:“不好了夫人,外面有位兇神惡煞的老爺說要見您。”

  宋姣眉心一跳,“兇神惡煞?”

  “對。”玲瓏點頭,“他一來就在外頭罵人,罵得可難聽了,把左鄰右舍都給招了出來。”

  宋姣臉色不好,看向溫婉。

  早預感到的事,溫婉表現得格外云淡風輕,擱下布料,笑看向二郎媳婦,“咱們出去看看吧。”

  二郎媳婦滿心納悶,“誰那么不要臉,跑來家里頭罵人?”

  “去會會就知道了。”

  溫婉扶著圈椅扶手,慢慢起身。

  二郎媳婦跟在她后頭,正打算往外走,想到溫婉懷著身孕,開口道:“要不,你別出去了,沒準對方是個瘋子,被瘋子沾上可不得了。”

  婉搖頭,“公婆不在,三郎也去了衙門,家里沒別人,我是女主人,沒有讓二嫂一個客人出面的道理。”

  這話在理,二郎媳婦也駁不回來,只好由著她。

  幾人走到大門外,老遠就見一個身著淺褐色錦袍的中年男子怒氣沖沖地在大石獅子旁站著。

  見著溫婉,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開罵,“溫氏你別太過分了,我兒子當初看上你,那是他眼瞎,人都已經心灰意冷出了家,你還跑去刺激他讓他落發為僧,你宋家人還要不要點兒臉?”

  這位蘇國公,跟別的一家之主不太一樣,他完全不懂臉皮為何物,罵人罵得比潑婦還兇。

  對于他不要臉的本事,溫婉當年陪著宋巍去寧州查案的時候就領教過了,當下被他這么數落,面上未曾流露出生氣的跡象。

  二郎媳婦聽他罵了一通,不解地看向溫婉,“他在胡吣啥呢?”

  溫婉小聲解釋:“他是敬國公,有個小兒子,當年我在鴻文館進學的時候傾慕過我,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出了家,只不過那時候是帶發修行,前些日子這位少爺突然落發成了真正的和尚,國公爺氣不過,以為是我帶著三郎去法華寺的時候把他兒子給氣著了,他兒子才會心灰意冷以至于徹底遁入空門。”

  “…”二郎媳婦:“肚子疼怨灶王爺,怎么不能耐死他個臭嘎喯兒的!”

  對方身為國舅都能矮下身段學著潑婦罵街,二郎媳婦自然也沒什么好忌諱,指著大石獅子旁的人,“哎,說你呢?看什么看,堂堂一大老爺們兒跑來罵孕婦你還有理了是吧?”

  蘇國公氣勢全開,“有臉說我?你怎么不問問溫氏,她都干了些什么齷齪事?”

  “你別滿嘴噴糞,我宋家人挖你祖墳了?”

  “就是溫氏害得我兒子落發,你有種別當縮頭烏龜,給我下來,咱們去公堂上對質!”

  二郎媳婦叉著腰,“就不下來,你能怎么著吧?還害你兒子,你兒子是什么神仙寶貝疙瘩?你瞅瞅你那樣兒,瞧著人五人六的,還挺像那么回事兒,事實上滿腦子裝的都是屎,逮誰咬誰你學狗叫呢?大嘴叉子一張,白的你也想說成黑的是吧?告訴你,論吵架,老娘就沒怕過誰!”

  蘇國公氣得臉綠,他活了大半輩子,罵過的人多不勝數,這還是頭回敗給一個鄉野婦人。

  指著二郎媳婦,蘇國公手指有些發顫,“潑婦,潑婦!”

  二郎媳婦扔個白眼給他。

  “一家子潑婦!

  蘇國公瞪了溫婉一眼,咬著牙甩袖離開。

  宋姣看著那位老爺遠去的背影,覺得十分無語,“這京城里頭,果真是臥虎藏龍,我還以為能當上國公的都是知禮明儀之輩,就算是道貌岸然,面子功夫總要做一做,沒想到,他竟然能豁開面兒跟娘對罵,真真讓人長見識了。”

  溫婉拉回視線,“這都不算什么,往后在京城待熟悉了,什么樣的人你都能見到。”

  二郎媳婦輕哼,“這種人下次再來,直接拿掃帚轟出去。”

  溫婉掩唇笑,“二嫂這些年倒是把婆婆罵人的功夫學了個十足像。”

  二郎媳婦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先前罵人的樣子像極了婆婆,面上訕訕,“可不嘛,每次跟她說不上三句話她就得開罵,我就算不想學,聽也聽會了。”

  話完,想到對方身份不俗,二郎媳婦又犯了愁,“你說那什么國公,他被我臭罵了一頓,該不會事后來報復我吧?”

  蘇國公不是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人,他今日來罵人只是為了出口氣,真正的招數還在后頭,只不過溫婉暫時沒預感到,“二嫂放心吧,三郎是皇上跟前得用之人,蘇國公再恨咱們家,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否則今日就不會只身前來罵人,而是買通殺手來對付我。”

  二郎媳婦懊惱道:“婆婆偏偏在這個時候去了鄉下,她老人家要是在,剛才準能把蘇國公罵得七竅生煙。”

  這話直接把宋姣聽笑。

  溫婉也笑,不過二嫂說得沒錯,婆婆罵人,那可是一流的順,能連續罵上一個時辰不帶重樣的,蘇國公要真對上她,不吐血才怪。

  蘇國公跑到宋家大門前罵人的事兒,才半天就傳開來。

  光熹帝和蘇皇后前后得了消息。

  光熹帝那邊是言官上奏的,折子上說蘇國公身為國舅,不顧形象跑到宋家罵孕婦,有損皇室顏面。

  可蘇國公如今都不參政了,他不要臉,光熹帝能怎么辦?只能找蘇皇后說說,讓她勸兄長悠著點,別張嘴就來,什么人都罵。

  蘇皇后更無語,馬上讓人傳蘇國公入宮,跟他說有言官彈劾,讓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蘇國公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態度,“我只是為了給兒子討回公道,一沒罵臟字,二沒帶上她祖宗,都察院那幫老東西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兒干,成天就盯著我?”

  說完,又問蘇皇后皇上那邊怎么說。

蘇皇后揉著太陽穴,“您都豁開臉了他還  能怎么說,叫您悠著點兒,宋巍如今是神兵司司丞,正得皇上寵信,你這么一鬧讓他下不來臺,皇上能高興嗎?”

  蘇國公冷哼,“他讓我兒子成了和尚,我將他一軍怎么了?還說我罵人,他們家那潑婦罵得更難聽,街坊鄰居都聽到了。”

  蘇皇后嘴角抽了抽,“好歹,您還是個國公,有頭有臉的人物,咱能不能稍微要點兒臉?”

  這件事,宋巍還在神兵司就有人告訴他了,說京城最不要臉的一家之主跑到他們家罵人。

  宋巍聽了,只是淡淡一笑。

  同僚問他笑什么。

  宋巍說不容易,蘇國公能為了兒子變潑父,送上門找罵挺不容易。

  同僚:“…”

  晚上回家,宋巍都沒開口問,宋姣就主動提及,言語之間多有怨憤,“長這么大,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老人。”

  宋巍道:“蘇國公的潑辣名聲早幾年就有了,不過那時候他還是丞相,又有個皇后穩坐中宮,一手遮天,所以敢嚼他舌根子的人不多,如今不參政了,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誰都想上去踩兩腳。”

  只可惜,蘇國公是個踩不散架的硬茬子,又陰險又不要臉。

  一般人誰動得了他?

  見三叔三嫂的反應都很淡,宋姣不由擔憂,“萬一他明日再來怎么辦?”

  溫婉笑,“放心吧,白天被你娘罵得鼻孔冒煙,他不會再來了。”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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