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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糟老頭子

  宋巍幾乎沒怎么想,直接脫口而出,“柒寶。”

  溫婉問他,“哪個柒?”

  “賬目上用的那個。”

  溫婉不解,“既然是數字,為什么是柒?”

  宋巍解釋得不緊不慢,“行七。”

  溫婉瞬間明白過來,算上宋二郎家四個,她肚子里的排行第七。

  但還是覺得有點兒怪,“前面都沒排順序,突然這么排成嗎?”

  宋巍說:“只是個乳名而已,大名會另外取。”

  宋家晚飯是長輩晚輩在一塊兒吃。

  飯菜上桌時,宋婆子發現清淡了不少,問顛大勺的金媽媽,“這些菜是誰讓做的?”

  金媽媽如實道:“夫人房里的云彩之前來吩咐老奴做得清淡些。”

  宋婆子點點頭,打算等吃完飯再單獨問溫婉哪不舒服,飯桌上人太多,又是相公又是兒子又是公公的,三郎媳婦面子薄,肯定不好意思說。

  只是宋婆子沒料到,自己都還沒開口問,宋巍就先在飯桌上坦白了,說溫婉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宋婆子和宋老爹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了吃飯的動作。

  一旁的進寶見爺奶都不吃,他伸出爪子,把那盤清蒸魚拖到自己跟前,然后心虛地悄悄抬眼去瞧溫婉。

  溫婉等著公婆說話的同時,早就把小家伙的動作都看在眼里,見他偷偷看過來,她低聲道:“先等著你爹給你挑刺。”

  即便中間隔著宋巍,溫婉對兒子的警告也十分明顯。

  小家伙想到自己某回吃得太急被魚刺卡到的情形,沒敢急著動筷。

  得知自己又要添個孫兒,宋婆子高興得有些找不著北,興奮了好一陣子,然后問溫婉有沒有請大夫看,胎像咋樣,又說雙身子的人不能再喝藥,她第一胎是僥幸,第二胎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運氣,讓她平時注意保暖,別受涼了。

  溫婉逐一回答了婆婆的問題,再應下婆婆的提醒,最后告訴二老,她平時都會注意,讓二老不必擔心,又把自己和相公給寶寶去的乳名說出來。

  宋婆子想了想,問宋巍:“之前常聽你說哪幅字畫是誰誰誰的墨寶,你們取的名兒‘墨寶’是不是就這意思?”

  宋巍頷首,“娘猜對了。”

  “哎喲,那這還真是寶貝呢?”

  宋老爹眼神睨過來:“元寶進寶就不是寶貝了?”

  宋婆子聲弱了些,“元寶進寶的時候,咱不是還在鄉下嗎?哪取得來什么好名兒,還不就啥順口喊啥,招財進寶金貴倒是金貴了,聽著沒墨寶這么高雅。”

  宋老爹說:“你這是喜新厭舊。”

  宋婆子一聽,不樂意了,“嘿你這糟老頭子,當著兒子兒媳的面,你凈拆我臺是吧?”

  宋老爹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進寶在對面咯咯笑。

  宋婆子聽到小孫子的聲音,笑看著他,“進寶,你笑啥?”

  進寶說:“糟老頭子~”

  宋婆子:“…”

  宋老爹哼哼,“讓你當著孩子的面胡說八道,這下被他撿了話,往后他還不得見著誰都管人叫糟老頭子?”

  宋婆子輕輕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忙去哄孫子,讓他出去以后不準亂喊人,否則喊錯了是要罰的,罰一個月不準吃肉肉。

  又罰不準吃肉,小家伙耷拉著腦袋,回答得有氣無力,“好~,不說~”

  尾音拖得長長的,讓飯桌上幾人哭笑不得。

  時間倒回白天薛銀歡與她姨母伯夫人道別之后。

  她在街市上逛了會兒,沒買什么東西,正準備回家,碰到一伙紈绔子弟糾纏不休。

  薛銀歡只是個弱女子,不想落入那伙人手里,她唯有跑路。

  剛開始朝著人多的地方跑,誰知紈绔一號對周圍人說她是他們家府上豢養的歌姬,趁著主人家不備偷跑出來。

  結果,引來更多的人要將她捉拿回去。

  前些日子在宮中見慣了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薛銀歡差不多已經能猜到這伙人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人蓄意安排要壞她名節,她愈發不敢松懈,提著裙擺拼命往前跑。

  常年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體力自然不如成天招貓逗狗的紈绔子弟,眼瞅著就快被人追上。

  薛銀歡快速拐進一條巷子。

  這是條寬巷,放眼望去,一片灰撲撲的色調,兩邊房頂上還有未融化完的積雪,正往檐下滴著水珠。

  巷子很直,幾乎一眼能望到頭,除了第三戶人家門口停著一輛不太起眼的雙輪馬車之外,再沒有別的地方可藏匿。

  薛銀歡沒時間猶豫,不管里面有沒有人,她只能求救于這輛馬車。

  馬車是背對著薛銀歡而停的,她跑過去才發現車夫沒在上面,車廂里也空無一人。

  攀著車轅,薛銀歡費力爬上去,心里琢磨自己能把這輛馬車趕走的可能性。

  不等她多想,那伙人已經到了巷口。

  “我剛看到那小娘子往這邊跑了,都給我追!”

  薛銀歡嚇得一哆嗦,險些直接栽下去。

  自己趕馬車是不成了,她直接鉆進車廂。

  車廂里很干凈,沒有擺放多余的東西。

  聽著紈绔一號越來越近的聲音,薛銀歡心一橫,蹲下身掀開坐墊敲了敲下面的木板,發現跟他們家的一樣,是中空的,她快速打開那地方,怕動作幅度太大讓馬兒受驚,她盡量放輕,將自己藏進去。

  那伙人已經到了馬車邊,四下一瞅人沒了。

  紈绔一號瞇著眼看向馬車。

  因為薛銀歡剛才那番動作,馬兒有些不安地動著蹄子,不斷打響鼻。

  “在這里頭,上去搜!”

  紈绔一號鎖定目標,直接對幾人發號施令。

  后面的紈绔二三四五號聞言,一窩蜂地朝著馬車涌來。

  暗格里,薛銀歡不停地冒著冷汗,心臟狂跳不止。

  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過仔細一想,要么是繼母,要么是宮里那幾位。

  繼母還好,自己還有機會反擊,可如果是宮里的主子,那就太可怕了。

  紈绔二號最先沖過來,一只爪剛掀開車簾子,這戶人家大門內突然傳來一聲慵懶男嗓,“你們在做什么?”

  紈绔一號愣了愣,盯著來人看了眼,見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當即冷笑起來,“小子,識趣的話就給爺乖乖呆一邊兒去,別影響爺辦正事兒,否則把你們扔去夜歡樓!”

  夜歡樓——京城出了名的小倌院。

  先前說話的紫衣少年顯然并不認得這種地方,疑惑地看向旁邊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輕聲解釋了一番。

  紫衣少年略一沉吟,慢條斯理地走到馬車邊,直接扣住紈绔二號準備掀簾的手。

  別看年紀小,那手勁不是一般的大,紈绔二號臉上的顏色都疼變了。

  紈绔一號見狀,眉毛一豎,“呵,毛頭小子這是打算跟爺叫板?哥兒幾個,揍他!”

  話音才落,紈绔三四五號的拳頭就朝著紫衣少年揮來。

  紫衣少年將紈绔二號松開,大力往后一推,撞到紈绔四號身上。

  幾人很快打成一團。

  紈绔一號站在旁邊,他沒看清紫衣少年是如何動作的,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地花,耳朵里全是他那幾位兄弟的痛喊聲,等他緩過神,四個人已經全部倒地,少年很給面子的沒打臉,但幾人就是起不來,全都被傷到了穴位要害。

  紈绔一號沒想到對方深藏不露,哪還敢小視,吞了吞口水,拱手顫聲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我們這就走,馬上走。”

  話完,將倒地的那幾個兄弟扶起來,很快消失在巷口。

  紫衣少年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

  “你倒是會享受,碰上事兒只管往后躲。”

  先前幾人打斗的時候,白衣少年的確躲在清漆大門后面。

  聞言,白衣少年挑挑眉,“有您保護,我這個文弱書生自然樂得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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