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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擎無視蘇國公臉色,往前走了幾步,輕飄飄的語氣傳回來,“大哥若無其他事,我先行一步。”

  蘇國公站在原地,盯著蘇擎的背影,想到蘇家近年來發生的事,越發覺得當年實在不該把這位排擠出去。

  送神容易,如今想再請回來,幾乎已經不可能。

  蘇擎這次是被光熹帝親自調回來的,入宮直接去面圣。

  太后薨,宮里在治喪,光熹帝近段時日無心朝政,每天除了去靈堂,就是待在乾清宮,整個人較之以往沉默了不少。

  蘇擎見到他的時候,出言寬慰了幾句。

  即便因為生母突然離世心中苦悶,帝王的情緒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問了問蘇擎這幾年外放的情況。

  蘇擎如實說來。

  光熹帝聽后十分滿意,想到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有意將蘇擎培養為下一個戰神,便直接越級將他提為左軍都督,官居正一品。

  一般情況下,外放回來都會升官,蘇擎也已經做好準備,但他怎么都沒想到,光熹帝會直接授予他這么大的權利。

  “邊境戰亂,我朝軍隊又修養多年,難免力不從心,朕不得不做兩手準備,蘇愛卿可懂朕的良苦用心?”

  帝王的聲音肅穆而凝重。

  蘇擎頷首,“微臣明白。”

  一旦徐光復兵敗,他就得馬上帶著援軍出征。

  給他這么大的官職,不是因為他立了多大的功,而是希望他能立下這個功。

  肩頭的擔子在無形中加重,蘇擎想到家中發妻和兩周歲的女兒,語氣鄭重,“微臣定不負皇上厚望。”

  去靈堂吊唁了太后,蘇擎又到都指揮使司走了一趟。

  得知他升了官,恭賀的同僚不少。

  若換了平時,那群人少不得要讓他請客喝酒,現如今國喪期間,禁止飲酒作樂,更何況,京城里絕大多數的茶樓酒肆都是關門歇業的,就算想喝,也找不到地兒。

  蘇擎簡單了解了一下新衙門的情況便回了家。

  他沒吃中飯,到家時林瀟月正帶著閨女睡午覺。

  金枝來問:“七爺,可要奴婢備些飯食?”

  蘇擎頷首,又囑咐,“避免葷腥,弄些素食。”

  林瀟月睡眠淺,她隱約聽到外頭有說話聲,怕吵到閨女,輕手輕腳地起來。

  見男人回來,她問了問先前入宮述職的情況。

  蘇擎說:“挺順利的,沒碰上麻煩。”

  林瀟月看著他,“聽聞外放回來的都會升官,七爺升了沒?”

  話問出口,她又覺得不妥,現如今宮里在治喪,皇上想必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閑工夫關注這些?

  男人的回答卻出乎她意料,“越級,從正三品直接升到正一品,任左軍都督。”

  林瀟月傻眼了。

  因著自家相公是武官,她有了解過這方面的官職,知道能任“都督”一職的,要么立過軍功,要么是功臣子嗣。

  很顯然,蘇擎兩者都不是。

  “皇上為什么如此抬舉你?”林瀟月問出心中疑惑。

  蘇擎不答反問,“得皇上抬舉還不好?”

  林瀟月撇嘴,“七爺如今可是蘇家官階最高的人了,大宅那邊指定又要有動作,一旦拉攏不了你,就會想方設法毀了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擎說:“咱們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又說:“等國喪過后,我再為你請封誥命,到時候有了品階,大宅那邊的人想對付你就得先掂量掂量。”

  正妻的誥命隨著男人的官階而來。

  蘇擎現如今是正一品左軍都督,林瀟月便能請封為一品誥命夫人。

  她忽然覺得像在做夢,“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我還能當上一品誥命夫人。”

  蘇擎:“…你這是有多看不起自家夫君?”

  林瀟月咳了聲,說不是那意思。

  蘇擎不欲跟她爭辯,等金枝端了吃食進來,挪到桌邊坐下開始用飯。

  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以宋巍的品階卻無法去靈堂吊唁。

  溫婉頭上沒有誥命,更不能入宮。

  因此國喪對于宋家而言,除了不能大魚大肉之外,并沒有太大影響。

  宋巍照常去翰林院,這幾日他不用入宮,見不著光熹帝,倒是聽同僚說起被廢了的那位長公主一家三口回來給太后吊喪。

  宋巍留意了一下,晚上下衙回家告訴溫婉:“岳母他們可能來了京城。”

  溫婉給小晏禮做的衣裳正在收尾,聞言恍惚了一下,手指險些被針尖扎到,得虧宋巍及時提醒。

  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專注在自己身上,溫婉捏著繡花針的手顯得有些局促。

  過了會兒,她輕聲說:“不管以前發生過什么事,死者為大,生母不在了,她來吊唁是理所應當。”

從前的那聲“干娘”不復存在,一聲“她”,拉出了  距離感。

  宋巍沒有勸溫婉去跟生母相認,她能在得知真相以后不吵不鬧不崩心態,就已經是接受的最大限度,二十出頭的年紀,哪怕心理比同齡人成熟一些,碰上這種事,總需要個緩沖期。

  “婉婉不想見,那就不見了,往后還有的是機會。”宋巍說。

  “我衣裳都快做好了,總得親自交到小家伙手里。”溫婉說著,將線頭咬了,繡花針放回針包,雙手把剛做好的衣裳提起來展開看了看,確定沒哪不滿意,才又整齊地疊起來,爾后看向男人,“相公,找個機會約他們見一面吧,如今國喪期間不便請客,那就喝茶。”

  “好。”

  太后的棺槨在宮中停靈七日開始出殯前往皇陵。

  這段日子,芳華除了晚上回陸家休息之外,其余時候都守在靈堂。

  畢竟是國喪,死者為大,她又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回京吊喪天經地義,朝臣即便想借著她的庶民身份說事兒,也找不到由頭。

  守了那么多天的靈,芳華消瘦了一大圈兒,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他們夫妻倆是戴罪之身,不能在京城逗留太久,靈柩一下葬就得準備回寧州。

  這些天胞妹因為生母的死心力交瘁,光熹帝全都看在眼里。

  臨走前,特地讓崔公公把一家三口請去乾清宮坐。

  一直以來,光熹帝對陸行舟都沒什么好感,如今陸老侯爺身上又背了害死太后的嫌疑,光熹帝就更不待見陸行舟。

  不過偏見歸偏見,看在對方是妹夫的份上,該走的過場,該給的面兒,光熹帝一樣沒落。

  今日把他們夫妻找來,主要是為這一家三口踐行,特殊時期,以茶代酒,桌上也都是些素食。

  期間,光熹帝提及了去年寧州那場地動。

  陸行舟不緊不慢地把當時情況事無巨細說出來。

  光熹帝在京城得到的消息是說不算太嚴重。

  五個字概括了一場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自然災害。

  如今聽了陸行舟的描述,不免覺得心驚。

  之后,光熹帝的目光轉向芳華,“朕還聽聞,朝廷賑災的物資被困在半道上,是芳華花重金從相鄰的府城買了糧食來渡過那幾日的。”

  芳華從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百姓有難,我們夫妻不可能坐視不理,但當時情況緊急,我們人手不夠,別的忙幫不上,只能多出錢。”

光熹帝說:“那些錢,換個地方富商也出得起,卻  不是人人都能有你這份善心。”

  芳華當時沒想那么多,“我做這些,也算是給晏清積福,但愿他能再接再厲,挺過后面的二十七年,最終平平安安回來與家人團聚。”

  光熹帝的聲音響起,“朕原本想憑著你們夫妻賑災一事將功抵過的,去年給你們捎了信,怎么在信上就給朕否了?”

  芳華搖頭,“這件事,兄長不必再費心,我們夫妻倆當初既然下定決心要自請除族,就沒想過再回來,寧州挺好的,我很滿足目前的生活。”

  光熹帝勸不過,索性打消了念頭。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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