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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地動,三丫失蹤

  溫婉仔細撥了兩遍算盤,還是沒能對上賬,她沒急著跟婆婆說,晚上問了宋巍怎么回事。

  宋巍拿過信看了看,陷入沉思。

  他們家之前的四百畝免費名額全給出去,剩下的一千六百畝并沒有掛完,一半都沒到,才六七百畝的樣子,宋巍早就跟溫父說過,這些田只收朝廷一半的稅。

  六七百畝,只收一半本來就沒多少,賣出去的時候再低于市場價,算下來大概也就幾十兩銀子。

  宋巍了解溫父,如果他想給女兒寄錢,肯定會在信上說分明,糧錢是糧錢,給女兒的是給女兒的,絕不會糊弄到一塊。

  可現在信上只說了糧錢,沒說別的。

  宋巍覺得蹊蹺,私底下找了衛騫,讓他安排人跑一趟寧州打探消息。

  衛騫說如今臘月,一路南下大雪封山,消息可能沒那么快。

  “不管多久,都讓人去查一查。”宋巍吩咐。

  主子們要求,衛騫不敢耽擱,退下以后就馬上安排人前往寧州。

  宋巍隔天去翰林院的時候,聽到同僚講了一件事,同僚說他有個親戚家就是寧州的,一個月前寧州發生了一場地動,地動之后來了一場暴風雪,不少人家遭了秧。

  說到這里,同僚止不住地唏噓,“得虧我表侄他爹娘兄弟跑得快,雖然房子沒了,好歹是保住了命,否則要連命都沒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同僚的話,讓宋巍沉默了好一會兒。

  地動不算小事,然而他卻從未聽聞,到底是他消息太閉塞,還是有人故意瞞了他?

  下晌去見光熹帝的時候,宋巍委婉地提了幾句。

  光熹帝直接點頭,說朝堂上已經有人奏報了寧州的災情,撥的款項和物資也早就下去了,只不過這段日子忙著年關的祭天大典,他險些忘了此事。

  宋巍又問受災情況如何。

  光熹帝告訴他,剛開始天氣和山上動物出現反常,這一任的寧州知府就已經有所察覺,當即吩咐了底下各縣的縣令,想辦法把自己管轄范圍內的村鎮百姓提前安置好,所以發生地動的時候,百姓傷亡和財產損失降到了最低。

  降到了最低的意思就是,仍然有部分不可避免的傷亡和損失。

  難怪二房今年年底沒有寫信來,宋巍還以為是他們家忘了,如今想來,只怕二房的損失不小,尤其是那個魚塘…

  下衙后,宋巍把自己打聽來的事告訴了溫婉。

  溫婉嚇一跳,“地動?”

  她在那地方生活了十多年,從未碰到過,出嫁前聽祖奶奶說幾十年前發生過一次,當時是在夜間,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讓所有人都慌了神,村民們完全沒有經驗,不知道該往哪躲。

  祖奶奶和她男人原本可以逃出去,臨走前看到一個小娃娃被壓在大石塊下,別人只顧自己性命驚叫著往外逃,她男人彎腰去搬石塊,想救那個孩子。

  可惜她男人身后的房屋倒塌太快,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她男人活埋在里頭,而那塊掀了一半的石塊重新壓下去,孩子因此斷了氣。

  溫婉沒有親眼得見過,但“地動”這倆字,在她看來比洪水猛獸還可怕。

  “家里怎么樣了?”溫婉面色焦急,她如今最擔心的是她爹。

  宋巍語氣平和地安撫她,“岳父既然能給咱們寫信寄錢,就說明他們是安全的。”

  “可這封信到底是出事前還是出事后寫的,咱們壓根就不清楚。”溫婉還是不放心,恨不能插雙翅膀親自飛回去看。

  “我已經讓衛騫安排人去寧州了。”宋巍將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溫熱的觸感伴隨著他沉穩的聲音傳來,“這種天氣不會很快有消息,但無論如何,在確認出事之前,咱們都不能亂了方寸。”

  屋里光線很柔,他的目光很專注也很堅定,的確有安撫到她。

  溫婉應了聲,算是答應他要保持冷靜,過了會兒,又想到幾個人,“干爹干娘帶著陸晏禮住在大環山腳下,相公你說,這次地動會不會波及到他們?”

  如果那兩位出了事,光熹帝和太后不可能還這么淡定。

  宋巍搖頭說不會,就算真有波及,那么多暗衛,拼了命也會護三位主子周全。

  溫婉終于露了個笑臉,“相公都說不會,那就一定不會。”

  “嗯,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爹娘。”宋巍說:“如果二哥二嫂沒事,咱們便是杞人憂天,沒必要帶上爹娘一塊提心吊膽。”

  接下來的日子,府上開始為了過年而忙碌。

  婆婆帶著仆婦大掃除,溫婉則帶著宋姣和幾個能搬重物的小廝出去置辦年貨。

  京城里被白雪覆蓋的大街小巷張燈結彩,匆匆路過的行人們口中談論的,是已經進入倒計時的除夕夜。

  溫婉并未從誰的嘴里聽到關于寧州那場災難的只言片語。

  今天這一趟出來收獲頗豐,買了好幾筐木炭,另有干果無數、香燭、鞭炮、皇歷、年畫和寫對聯和福字以及剪窗花用的紅紙,不一而足。

  買糖塊的時候,溫婉沒進去,讓宋姣自己看著挑。

  宋姣跟老板談好價錢,讓小廝進去拿東西,走出來見溫婉望著遠處發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三嬸嬸今天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兒了?”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溫婉回過神,望著她日漸白皙水靈的那張小臉,勉強扯了扯唇,“要過年了,你想不想爹娘?”

  宋姣點頭,“只可惜京城離咱們寧州太遠了,否則我真想跟他們一塊兒吃大飯。”

  溫婉挪開視線,說往后肯定會有機會的。

  小姑娘心思簡單,并未聽出來三嬸嬸這句話里面安慰成分居多。

  年關的忙碌終于收尾,各個衙門陸續放了假。

  溫婉回到家的時候,見宋巍在院里陪兒子堆雪人,她有些意外,走上前去,“相公今日這么早回來,莫非翰林院放假了?”

  宋巍停下手上動作,拍了拍衣袖上的雪粒子,“回來多陪陪兒子還不好?”

  宋姣已經回了聽松閣,幾個小廝正忙著把年貨搬到庫房去,眼下這院里沒別人,溫婉趁機問:“只是為了陪兒子?”

  “嗯,順便陪陪你。”

  溫婉聽了,暗暗好笑,蹲下身捧著進寶包在棉帽子里的小臉,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額頭,突然嘆氣,“誰讓我舍不得跟兒子爭風吃醋呢?順便就順便吧,萬一哪天連‘順便’都沒了,我還能想想今日。”

  頓了頓,又望向進寶,“寶寶,娘親受到了冷待,你香我一口,我一會兒精神了,就幫你堆雪人,好不好?”

  小家伙抬起胖胳膊,把手里的雪團遞給她。

  溫婉:“做什么?”

  進寶說:“娘親先堆了再親親。”

  “小滑頭!”

  溫婉戳戳他的小肥臉,伸手接過雪團,自己又往地上抓了一大把,開始給雪人捏手。

  好不容易把完整的雪人堆出來,小家伙卻開始犯困,完全忘了先前答應好的事,呵欠一打就想閉眼睛。

  知道溫婉在外面跑一天累了,宋巍主動抱起兒子回房,給他脫了羊皮靴,再把身上沾染了寒氣的外衣脫下來,重新找一套給小家伙換上才讓他入睡。

  收到寧州的消息,是在除夕前一夜。

  暗衛在信上說,這次地動傷亡的人數不算多,但在上下河村那一帶,因著地勢關系,房屋財產損失較為嚴重,村民們現如今基本處于無家可歸的狀態。

  宋二郎家剛翻新到一半的房子沒了,魚塘里的魚蝦全部被活埋,等同于斷了生路,兩口子當天晚上拖著三個娃去縣城投奔溫家,一路上太過混亂,等到縣城才發現三丫不見了。

  眼下,夫妻倆帶著二丫和宋多寶在溫家避難。

  跟他們一樣逃出來避難的百姓很多,官府提前搭好的棚子不夠用,朝廷撥下去的物資又因為雪崩被阻在半路。

  后來是長公主出面讓自己的人來幫著官府押送物資,官府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燃眉之急,長公主還高價收購了方圓幾百里富戶財主家糧倉里的糧食,拿去賑災。

  衛騫手底下的暗衛以前都是公主府的人,即便公主被廢為庶民,他們私底下對她的稱呼仍舊不變。

  溫婉收到的二百多兩銀子就是這么來的,他們家的糧食被芳華出高價收了,只不過芳華一再囑咐溫父不能告訴宋巍和溫婉,故而溫父在信上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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